梁钟初见郁霈时并没有太多想法,他美归美却始终是个男人,他只是有些惊艳和意外,意外他长得居然那么像郁兰桡。
他没想到郁霈对他居然那么排斥,连自己和他打招呼都像是无比厌恶。
他对着那张脸,无法自制地生出了几分不甘,所以他刻意接近、不计尊严地纠缠,可他仍旧冷冷淡淡。
这种轻视反而催发了他的胜负欲和占有欲。
今天晚上十一点,他送叶崇文去机场回来,恰好看到郁霈下楼,找了个“担心”的借口执意跟上去。
郁霈居然信了这个理由,和他在广场逛了一会,可不料半途杀出一个陆潮。
陆潮洗完澡出来见郁霈乖巧坐在床上玩手机,昏黄的灯光笼得他无比温柔,像是真的在床上等他。
陆潮有些心痒,压下亟欲勃发的欲望轻咳了声“又玩手机,哪来这么大网瘾。”
郁霈抬头看他,却先看到了沟壑明显的腹肌以及雪白的浴巾,到舌尖的话顿时卡了一下,“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不然我怎么出来”陆潮坐在床边,一抬手揪住他的下巴往自己一拽,“我来找你连个饭都没吃,你还指望我回家收拾行李”
“你还没吃饭”
陆潮掀开被子上床,冷呵一声“我一整天就喝了半杯酒,你倒好,光顾着跟那姓梁的说话,连看都没看见我,怎么着,他比我好看”
郁霈见他还不依不饶,无奈道“你怎么那么小心眼,我一时没认出来,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算了”
“那你想怎么办”
陆潮把手往脑后一垫,懒懒道“叫声潮哥就原谅你,我从机场出来差点儿没冻死,你跟人玩到半夜。”
“我没有跟他玩到半夜,下次”
“还有下次”
郁霈看他眼睛都要竖起来了,无奈道“没有下次,我以后不跟他单独出去了,这样够不够”
陆潮轻哼“你最好是。”
郁霈实在累了,靠近他肩膀轻声询问“潮哥,现在我们能睡了么”
陆潮耳朵一热“睡吧。”
郁霈闭上眼,才两秒又睁开交代他“你别关灯。”
陆潮“嗯,放心睡。”
郁霈再次闭上眼,乱糟糟的脑子因为陆潮的呼吸和温度而有了稍微的安定。
晚上他直播结束去了老宅。
今天从那位女子口中得知颂因程在住院的“爱人”,再联合郁颂安说的外公在住院,他猜测颂因程的爱人多半是个男人。
如果他所料不差,那位爱人就是林让君,可同为男人是生不了孩子的。
要么是颂因程抛弃林让君与别人有了孩子,要么是他在和别人有了孩子的同时还和林让君在一起,不管哪一个,都足以让颂锦恨他一辈子了。
陈主任让他来这里,存的是
什么心思
郁霈一时理不清楚,便打算过去找人打听打听,谁知一下楼梁钟就跟了过来。
郁霈眼皮子渐沉,思维也迟缓下去。
陆潮半靠着枕头玩手机,听见身侧均匀的呼吸声,不经意低头瞥了眼,见他眉头微蹙便抬手在眉心揉了揉。
“睡着也不安稳,一天到晚都在操心什么。”
郁霈仿佛有所察觉,很轻地皱了皱眉但却没醒,陆潮收回手的同时在他眼角磨蹭了两下。
郁审之位高权重,颂锦养尊处优,穿戴得体去参加晚宴却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个孩子穷得连饭都快吃不上。
别人在大学里挥霍日子,他在夹缝里抽时间直播卖艺。
陆潮越想越心疼,恨不得直接警告郁审之和颂锦,既然他们不要郁霈,那自己就带走了。
陆潮一瞥视线看到西装,想到严致玉晚上提到郁审之曾是谢落尘的上司,那他应该比较了解。
电话响了一会没人接,他才记起现在是半夜,谢落尘刚落地应该是睡了。
他准备挂断,几乎是同一时间谢落尘居然接了,“小陆有有事么”
陆潮端出一点礼貌与矜持,笑问“有点事儿跟您打听,我还以为您睡了,没打扰您吧”
“不、嗯不打扰,你问。”
谢落尘嗓音嘶哑压抑,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陆潮刚想问怎么了,一阵窸窣之后另一道低哑嗓音传来,“他没空,明儿再说。”
陆潮懵逼两秒,憋了半天冲着听筒破口大骂,“陆炼你有病啊,这种时候你还让他接电话”
电话瞬间挂断。
陆潮原本就毫无困意的脑子因为这个电话彻底活跃,再看看睡在旁边的郁霈,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他低着头,眼神从郁霈漆黑的睫毛到高挺鼻峰再到微微泛红的唇一路流连。
就这么看了几秒钟,陆潮骇然掀开被子,发现自己有一个地方正在慢慢苏醒。
他清楚地认识到,郁霈躺在他身边是一件多么折磨人的事,尤其是这人睡个觉极不老实。
郁霈爱抱人还会掀被子,睡衣被他蹭得凌乱,白皙锁骨和修长脖子毫不设防地展露在他眼前。
陆潮轻舔了舔牙尖,低声跟他说“喂,你睡这么沉是真不怕我对你干点什么”
室内暖气充足,郁霈不适地翻了个身,露出小半截儿白皙清瘦的腰线。
“你到底睡没睡着”
陆潮额角青筋直跳,忍耐着陌生又强烈的欲念,强迫自己闭着眼一把扯住他睡衣往下一拽,遮住引人遐想的细腰。
下一秒,郁霈整个人都攀了上来。
陆潮怀里一热,好死不死他曲起的膝盖正好蹭过他正昂扬失控的雷区。
他当场倒抽了口凉气,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一遍,“你到底睡没睡着”
郁霈无知无觉地窝在他怀里,鼻尖在他颈窝磨蹭,湿热的呼吸下蛊似的缠住他脆
弱到不堪一击的神经。
陆潮觉得自己快要喘息的力气都没了,他抱着人甚至没法动弹。
他思绪迟缓,低下头看着乖巧柔软的郁霈,心里一直有一个念头在催促他。
他慢慢欺近,听着自己山崩地裂的心跳声,缓缓压上柔软的唇。
触感温热,呼吸交缠间他听见郁霈很轻地“嗯”了一声,雷击一般撤回身子,骇然发现自己居然亲了郁霈。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同性恋,可这一秒他却清楚的知道,后半辈子他都得当个同性恋了。
“小公主,你真牛逼。”陆潮低下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我都能让你掰弯。”
漫漫长夜,陆潮跑去冲了两遍冷水澡,成功的把自己冲感冒了。
郁霈一觉醒来已经快五点钟了。
他有些意外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明明昨天还一有风吹草动就醒。
陆潮还在睡,他轻手轻脚爬起来换了衣服出门。
天还没亮,他加快脚步往老宅去,一到门口就听见隔壁的大门开了,出来一个老态龙钟一步三喘的老头。
他下意识看过去,跟对方撞了个对眼。
老头似是有些意外,探着头望他“你是小鱼儿”
这又是哪个门子的新称呼,郁霈迟疑片刻,“您好。”
昨晚下了雪,地上一层薄白,郁霈怕他跌倒便给他搭了把手。
老头一把抓住他胳膊,买菜似的左右打量“你真是小鱼儿昨天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嘞。”
郁霈见他年迈,多少应该是明白内情的,于是说“我回来拿点东西顺便看看外公,他不在家么”
老头摆了摆手“不在嘞,你来晚啦。”
郁霈昨晚一直有个猜测,但一直不敢确定,便试探着说“我妈一直觉得对不起外公,这几年也没怎么回来过,让我回来看看他老人家身体还好不好。”
“这倒是,我得有十来年没见你妈妈到这儿来了,上次她过来还是十三四年前的事,说是领你进城里读书呢,对了,你读书怎么样呀”
按这意思,他小时候是颂因程养大的
“我现在在平成大学学京剧。”简单客套,郁霈又拉回话题“小时候受着外公熏陶,老师说我功底还不错。”
老头皱了皱眉,似是有些难以启齿,郁霈连问了两句却不肯再往下说了。
郁霈看他这架势怕是知道不少,又道“之前因为我的任性害得外公受伤,我一直都很过意不去,又怕他恨我所以也不敢回来。”
老头像是入了套,摇着头叹气“虽然但小林人品倒是极好的,温和礼貌还很谦逊呐,对邻里街坊永远都是笑呵呵的。现在听说只剩半口气,真是天意弄人。”
林林让君
他这话的意思是,自己学戏是林让君教的
不对,颂锦恨颂因程也恨京剧,绝不可能把自己的亲生儿子交给他厌恶的两个人养到七八岁才带走。
老头浑浊的双眸闪了闪,似是回忆般惋惜“他爱谁不好爱上个男人,两个男人这不是变态么,嗨我不是那个意思,总之这”
他话说一半,却把郁霈昨晚的推测完全推翻了。
“他们呀,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小颂虽说脾气不太好,可对小林那真是没得说,两人从小就一块学戏又一块进剧团。听说红的不得了,谁知道临了出了那种事,小林还让剧团给开除了。”
开除
郁霈压着惊讶,不动声色和他一起叹气“我妈也是这么说。”
“他们俩感情倒是很好,出了这么大的事,让人指着脊梁骨骂也没分开,后来还收养了你妈妈,一家三口过得也还算安稳。”
郁霈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失神一瞬,颂锦是收养的
不对,那天在派出所门口他清晰的感觉到颂锦的厌恶,甚至还强迫自己转专业。
这是哪门子的养女
养成这样确实有一点匪夷所思。
“你妈妈还好吧我听说你爸爸是个官儿呢,在哪当官儿呀”老头满眼好奇。
郁霈不甚了解,不过他打听的差不多了,便打算告辞。
“他们都还好,一早打扰您了,既然我外公不在那我就先走了。”
老头摆摆手“去吧去吧。”
郁霈走出几步,余光望了眼晨光里的老旧两层小楼。
快七点了,陆潮估计要醒了,找不到他大概率要追问。
这些事情不方便和外人讲,他叹了口气往回走。
雪后清晨空气清透,他却觉得心里堵了团湿棉花似的难以呼吸。
他来这里只是想弄清楚“郁霈”的过去,更方便他在这个时代生活,却没想到掀开的真相一角就让人这么难以消化。
他、颂因程、林让君、颂锦
如果想要弄清所有真相,他还是应该去见一见当事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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