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藻有时候挺佩服容静丞的奇思妙想的,房间隔音差,所以他准备了一艘游艇。
看着周围茫茫的海水,江藻心想容静丞的思路大概是只要确保周围没有人,也就无所谓隔音不隔音的了。
“在想什么”容静丞突然伸手过来,用拇指拭去江藻唇上沾着的奶油。
江藻回神,对他舔着手指上奶油的行为视而不见,放下叉子,耸肩“没什么,只是好奇关骏捷和卢弈两位同学,到底有什么事。”
哪知听到这话的容静丞突然笑得很开心。
江藻感到十分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我笑小藻你呀,”容静丞摇摇头,一边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的牛肉,一边说,“虽然嘴上总是嫌那些学生麻烦,但其实一直在关注他们。”
容静丞吃下一块牛肉,语气里带着我家孩子长大了的欣慰“在不知不觉间,小藻已经成了一个为学生着想的好老师了。”
江藻沉默。
容静丞笑吟吟地望着他,说出与表情完全不相符的话语“我有点吃醋了哦。”
“吃什么醋”江藻不解地皱起眉头。
“明明我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一点一点占据了小藻的心。”容静丞切肉的动作变得凶狠了一些,但话语仍然很温柔,“那些人和你才认识区区两个月,居然就让小藻这么上心了。”
容静丞抬眼,眼底含着笑“你说我是不是该吃醋”
江藻失笑,明明从言语到行为都表现得醋得不行,却偏偏要维持最后那点体面,保持微笑,这种既坦诚又不坦诚的地方真是幼稚得不行。
知道这个时候该做的是哄人,江藻也不吝啬,看着他说“他们没你重要。”
容静丞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我吃好了。”
他起身坐到江藻旁边,拿起蛋糕上的叉子,叉了一小块送到江藻嘴边,江藻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但还是张嘴吃掉。
容静丞又喂了一块,江藻还是吃下,剩下的蛋糕本来就不多,这么一喂一吃,很快就见了底。
“小藻吃好了吗”容静丞俯身过来,用唇舌替他清理嘴边沾染的奶油。
江藻微微仰起头,闭着眼睛“嗯”
“那么,”容静丞的手抚上江藻的腰身,一点一点的探入衬衫底下,“我也该享用我的甜点了。”
江藻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不被那只四处作乱的手带着走“不是到晚上”
他也不是不想,但自由活动时间就这么点,真要做起来一时半会儿肯定结束不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让学生们起疑。
“我说过了,”容静丞咬着他的嘴唇,“房间隔音很差,我可不舍得小藻忍着不发出声音”
“小藻叫起来很好听”
口腔被一点一点侵入。
“听不到就太可惜了。”
“还是说,”容静丞含笑的眼望来,“小藻不
介意发出声音”
过往缠绵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江藻沉默起来,以这个男人的恶劣程度,即使他想不发出声音,一定也会被恶作剧到忍不住。
心中的天平快速地权衡了一下,江藻认命了,抬手抱住已经压上来的男人“就一次。”
“好。”容静丞毫不犹豫地答应着。
江藻暗暗叹口气,答应得这么快,看来是没这么容易了。
江藻是不晕船的。
但现在他有种晕乎乎的感觉。
一潮一潮的海浪打在船身上,船身随之摇晃起来。
江藻感觉自己也在跟着摇晃,晕晕的,让他四肢发软。这种感觉实在太磨人,他的眼底忍不住蓄起眼泪,又被温柔的唇舌舔去,然后又一点一点地吻遍所有会使他颤抖、轻喘、尖叫的地方。
晕晕乎乎中,江藻想到,幸好是在这里,而不是在那个隔音很差的房间。
等到风平浪静的时候,江藻从容静丞怀里挣扎着伸出手去拿手机,看到时间,才六点,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很意外这次容静丞居然没有折腾到最后一秒,但好歹没耽误事,江藻也就没深究了。
他从容静丞怀里起来,看看自己满身的狼藉,还是决定先收拾一下,而容静丞则一脸餍足地靠在沙发上,欣赏着事后的风光。
他的目光毫无遮掩,哪怕刚刚还在温存,江藻此时也难免羞赧起来,再一对比自己该脱的都脱了,而容静丞只是解了衬衫扣子,心头又是一阵恼火,干脆瞪了他一眼。
容静丞轻笑一声,目光愈发肆无忌惮。
江藻只得加快清理的速度。
把最后一颗衬衫扣子给扣上,江藻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说道“回去吧。”
“不急。”容静丞笑了笑,很顺手地把他拉到怀里,吻吻他还泛着微红的眼角,“再等一会儿。”
等什么
江藻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也没拒绝,就这么安安心心地被他抱在怀里,等待着。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是日落。
已经到了海市日落的时间,高挂了一天的太阳一点一点地沉入远方的海平线,余晖将海水染成温暖的金橙色,不时有海鸟从海面掠过,下一秒又高高翱翔而去。
海浪还在拍打着船身,但江藻窝在容静丞的怀里,已经不再有无所依从的感觉,即使太阳即将沉入海面,黑暗降临,他也不会害怕。
这场日落一共持续了二十分钟,直到最后一点余晖被海平线吞没,周围暗了下来,苍茫的海面之上,只有他们这艘游艇还亮着微弱的光。
“回去了。”江藻说。
“嗯。”容静丞伸手在呼叫铃上按了一下。
二十分钟后,游艇靠了岸,码头上的灯都开了,亮堂堂的,附近停了好几艘游艇。
江藻要下船的时候,容静丞喊住他,他回头。
容静丞这时才慢条斯理地穿上
外套,理好散乱的头发,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怎么了”江藻问。
下一秒,他的眼角被碰了碰,容静丞说“眼镜忘了。”
他这一说,江藻才意识到自己忙中出错,竟把眼镜给忘了。
容静丞拿起眼镜帮他戴上,戴好后端详了他一会儿,满意点头“嗯,可不能给别人看哦。”
江藻扶了下眼镜,点头“嗯。”
回到别墅时刚好是七点,一进大厅,所有人都已经等着了,看到他们终于出现,好几个人脸上都流露出想说什么,但看了一眼容静丞之后,又把话憋了回去。
身为组织者的方寒没说什么,见人都到齐,并且时间也到了,于是发话让所有人出发。
去哪
去码头。
江藻再次回到刚离开不久的码头,心说自己这是图什么,早知道要来码头,他刚才何必回去,直接在这等着算了,虽然路途不远,但他现在可懒得多动。
想是这么想,但他面上完全不动声色,反倒是容静丞看了看他,突然笑了,笑得其他人莫名其妙,笑得江藻暗暗瞪了他一眼。
再次坐上游艇,江藻的心情已经与几个小时之前完全不同,要说为什么,那就是吵
他和容静丞在一起,容静丞会亲他会抱他,会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话,虽然黏人了点,但是不会吵得他脑仁疼,而跟这些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在一起,江藻唯一的感受是,烦。
舱房里闹哄哄的,江藻索性到甲板上透透气,哪知他前脚刚出来,后脚就有人跟上了。
“江老师,你没事吧”
江藻回头,两条小尾巴分别是关简星和柯建业同学白痴组的两员大将。
江藻看着他们,没说话。
他不说话,让两位同学有点不知所措了,不是,老师,我们是来关心你的,你这么冷淡让我们情何以堪啊
短暂的沉默之后,简星同学硬着头皮往下说“江老师你是不是晕船啊,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有点担心。”
柯建业紧接着发挥,他的语气莫名雀跃,从口袋里拿出一板药“老师,我这里有晕船药,你要不要”
简星也把背着的手拿出来,他的手上是一杯热气腾腾的热水“老师,我给你准备了热水,可以用来服药”
两人说着都把自己手上的东西往江藻面前递,尤其是简星,那杯热水都快怼到江藻脸上去了。
江藻偏开脸,刚好避开热水的熏陶“谢谢,不用,我不晕船,我就是有点闷,出来透透气就好。”
听他这么说,两人顿时有点急“老师,没关系,这个药不光能治晕船,胸闷气喘都可以”
“要不江老师你喝点热水会比较舒服一点。”
两人是铁了心要把药和水塞给江藻,但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容静丞的声音“小藻,我拿水来了哦。”
两人僵硬地回头,容静丞端着一杯水过来了
,不过与他们手上的杯子不同,这杯不冒热气。
“哦”容静丞挑眉,“已经有人拿过来了啊。”
声音听不出情绪,简星手一抖,水直接洒了一半出去,差点溅到自己手上,赶紧说“不不不,我们就是看江老师好像不舒服所以才来慰问一下既然有容老师你在,就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们先走了,老师再见”
说完,两人带着东西落荒而逃。
容静丞走过来,把杯子递给江藻,笑着说“很可疑哦。”
江藻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冰冷的水流过喉咙,折腾了一下午累积的不适缓解了一些。他嗤笑“小孩子的把戏。”
容静丞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这趟行程不多时便抵达了目的地,是海上的一个小岛。
从码头下来,有一条被彩灯装饰的路,沿着路走,他们抵达了今晚的会场篝火晚会
虽然心里已经有准备,但看到一场真正的篝火晚会现场就在眼前,年轻人们顿时雀跃起来,满场狂奔。
“卧槽,真的是篝火耶,烧得好旺卧槽烫烫烫”
“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手拉手转圈圈”
“不要,好蠢,要转你自己转。”
“啊啊啊方少你是我的神,真的有舞台啊设备好齐全”
“连烟花都有,方少你真的有求必应,我要膜拜你”
“先别管那些了,这里有烧烤架和食物,我都饿了,快搞点东西吃”
江藻在整个被划分出来的区域里看了一圈,正中间是一个大篝火堆,火烧得很旺,一靠近就能感受到灼热的温度。左边是一个小型的舞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除了那些乐器和音乐设备,上面甚至还有一台钢琴。
右边则是烧烤的区域,食材饮料一筐一筐地码在烧烤架边上,各种调料也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上。后面烟花、躺椅小板凳等一系列,只有想不到,没有找不到的。
江藻看了一眼被围在中间接受赞美的方寒,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把一起都安排得这么妥当,这孩子的策划能力确实一流。
“他很有领导能力呢。”容静丞在此时出声。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看的人很明显是方寒。
孟秋榆点头,接话“确实,我本来以为我策划得挺周全,结果和他的一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真是让我自愧不如。”
那两位的评价都已经有了,江藻只是看了一眼站在人群外的江潼,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短暂的兴奋过去,大家也认识到要想敞开了玩,必须得先吃饱,为了公平起见,每组出一个人负责烧烤,其他人则负责监工。
监工们很认真也很严格“你会不会烤啊,都糊了,冒黑烟了”
“卧槽你快翻面啊,要烧起来了”
“仙女组”的周沅很光荣地成为本组猜拳输掉被赶鸭子上烧烤架的那位,他被六个监工围着,手都不敢停,一直在给肉翻面撒料
,但嘴上也没停过不是,你们唧唧歪歪个毛线啊,你行你上啊nocannobb”
“少废话”监工喷回来,“你可是语文课代表啊,你忘了你之前是怎么保证的,你要为了班级而无私奉献,怎么这才几天就忘了”
“靠”周沅很郁闷,“给你们烤肉算哪门子的无私奉献”
“班干部必须以身作则”监工们如此嚷嚷。
“你们就是在针对我”周沅更大声地嚷嚷。
“哪有,你看班长也在烤,他有像你这样逼逼吗你多跟班长学着点”
周沅往旁边看了一眼,江潼默默地往烤架上撒着调料,一副认真又敬业的模样。
嘀咕了一句“这么认真干嘛”,周沅也只好有样学样地闭嘴烤肉。
江藻走到江潼负责的烧烤架旁边,一直默默烤肉的江潼慢了半拍才注意到有人来了,抬头,错愕一下“哥啊,你饿了吗这几串很快就好”
江潼手忙脚乱地拿起烤好的几串递给江藻“哥,小心烫。”
江藻接过,拿起一串肉吹了吹,吃下,夸赞“很好吃,手艺不错。”
“啊”江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好,就那样吧,反正我能做的也就这点小事了。”
“能把小事做好,也很了不起啊。”江藻吃着烤串,说道。
江潼一愣,刚想说什么,那边传来热情的招呼。
“江老师,刚烤好的鸡翅,你要不要吃”关骏捷举着两串烤翅高声问。
周沅骂骂咧咧“卧槽老关,你他妈别阿嚏别阿嚏别他妈再撒胡椒粉了阿嚏”
江藻微笑摇头“抱歉,我不爱吃鸡翅。”
他看回江潼,对方已经在埋头继续烤串了,于是他轻轻摇头,转身走了。
尽管监工们很努力地在鞭策烧烤师傅们,但奈何烧烤这种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光是看到吃不到,心里更焦急,于是没一会儿,监工们便觉得无趣散了。
吃不上东西,总得找点其他事情干,于是旁边的舞台成了大家接下来的消遣。
如果说这里谁是呼声最高的表演者,那么一定非容静丞莫属,那架钢琴简直是为他专门设置的。
容静丞也不是放不开的人,对江藻微微一笑,起身上了舞台,坐到钢琴前。
即便是像这种露天的简陋舞台,但容静丞一登场,众人顿时有种置身于辉煌璀璨的音乐厅之感,如果说刚才让容静丞表演只是随着气氛顺势而为的起哄,直到此时,他们才生出实感,还可是容静丞的表演诶
他们居然能让容静丞在这种情况下为他们表演,这是何等有幸
所有的喧嚣都在第一个音符被敲响时消失了。
容静丞的手指轻快地在琴键上敲击着,泄出的每一个音符都叫人陶醉不已。
在座的不少人都是有音乐修养的,此时难免交头接耳起来“这是什么曲子好像没
听过。”
“不知道,没印象。”
“我也没听过。”
“好好听,想要谱子。”
江藻默默地听着这些讨论,这首曲子他倒是挺耳熟,是曾经在某个早晨,容静丞为了哄他开心而弹的,现在在这里弹起,也只有他和自己知道这首曲子的由来。
像在弹奏一首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江藻看着舞台上的容静丞,对方也在此时看了过来,眉眼弯弯的,说不尽的温柔。
江藻轻轻闭上眼睛,聆听着这动人的旋律。
就在所有人都陶醉在这场表演中的时候,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嗷”
被这一声打断的众人纷纷不满地看过来,然后,不满变成了惊愕。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关骏捷被江老师抓着胳膊老关你刚刚不是还在烧烤吗,什么时候跑过来的
江藻有些无奈地望着面前的学生,刚刚他虽然是闭着眼睛的,但是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人在接近他,并且不怀好意地伸出了手,于是他就这么一抓,抓住了那只鬼鬼祟祟的手。
“松手松手”关骏捷嗷嗷叫唤,“手要断了痛痛痛”
江藻皱了皱眉,还是依言放了他。江藻沉着眼,望的不只是关骏捷一个人,还有他身后的卢弈、简星等人,每一个被他看到的人都僵硬地移开了眼。
轻轻叹了口气,江藻问“你们缠了我一天,到底想干什么”
心知都到这个地步,不开诚布公是解决不了麻烦的,于是江藻很干脆地挑明了。
“呃没什么啊”关骏捷很心虚地说,看都不敢看他。
“是么”江藻不置可否。
他仍在看着他们,其他人也陆续往他们身上投来好奇的目光,气氛一时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在这种隐隐的威压之下,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简星喊道“好吧,不装了,摊牌了江老师,其实我们就是想看看你的真面目”
“你能把眼镜摘了给我们看看你的真容吗”
其他人惊讶,这么猛的吗不过
他们也很想看耶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江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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