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
尤涟接过手机一看, 果然是尤灿的电话,他想也不想地接起, “喂, 哥。”
“刚下课吗之前给你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接。”
“没,今天请假了没去上学。”
“你旁边有人吗”
“有, 宫鹤在。”
按摩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尤涟回头看了眼, 发现宫鹤安静地坐在旁边,似乎在听自己打电话。他心里升起一丝怪异感,但也没说什么, 问尤灿道,“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是有关遗嘱的事, 最好你过来一趟,我们当面说。”
“遗嘱”
尤涟顿了下,应道,“好, 我待会过去。”
电话挂断,没等尤涟收起手机,宫鹤便问“你哥说什么了”
尤涟回道“好像是有关遗嘱的事情, 要我去他那儿一趟。”
说着他手撑床单, 咬紧牙,试图下床, “你扶我一把。”一动就浑身都痛, 尤其是耻骨, 有种被撞开过的错觉,两条腿落到地上时还打着颤,必须倚靠宫鹤才能站稳。
看着尤涟一下变得煞白的脸,宫鹤拧起眉“不能明天去”
尤涟站在原地,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觉得缓过来了点,他推推宫鹤“给我拿件衣服披着。”
宫鹤整整齐齐,而他不着一缕,又满身狼藉,就算什么都做过了,尤涟也还是觉得羞耻,披上衣服后还把系带也系了起来,能遮一点是一点。
披上衣服后,尤涟推开宫鹤,自己一个人小步地往浴室门口挪。
挪一步便扯一下伤处,还没走多远尤涟的额头就冒出了一层细汗,脸也因为疼和羞耻一点点涨红。
最终宫鹤看不下去,强势地把他抱进了浴室,从里到外给他洗得干干净净。
出浴室时,尤涟整个人都是粉的,他软在宫鹤怀里,身上只披了一件浴巾,眉眼湿润,唇红齿白,倒真的挺像一尊精致的琉璃娃娃。
宫鹤把他放在床上“还是要去”
“要去。”尤涟点头。
宫鹤抿了下唇“好。”
等全部收拾妥当已经中午十二点半,宫鹤亲自开车送尤涟去尤灿那儿。
他开的是一辆二人座的红色超跑,超跑的座椅略深,稍稍缩起来一点,整个人就跟窝在里面似的。
尤涟一上车就窝在了座椅里,他的外套很大,又戴了口罩和围巾,宫鹤偶尔侧过头,只能看到一双闭起来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不时颤动,被阳光照成温暖的微棕。
他看起来累坏了。
宫鹤有些心疼,但一点也不后悔。
没多久,他们到达青檀园。
因为是没登记过的车,所以被拦了下来,宫鹤当着保安的面联系了尤灿,才被获准进入,期间尤涟眼睛都没睁开一下,俨然是睡着了。
宫鹤停好车,却没有叫醒尤涟,而是侧着头,静静地看着尤涟睡觉。
今天的阳光很好,没什么风,车里不开空调都暖融融的,难怪尤涟睡得这么香。
宫鹤看着看着,不禁伸出手勾住那竖起的后衣领,轻轻往下拉
红肿的牙印嵌在白皙的皮肤上,外显眼。
这是他给尤涟做的标记。
这个标记的存在令他感到心安,因为它昭示着自己对尤涟的所有权。
每确认一次,他的心里就安定一点。
“唔。”这时,尤涟醒了过来。
睫毛颤了颤,他缓缓睁开眼,看了看窗外,问,“我们到了吗”
宫鹤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到了。”
“那我们走吧。”
尤涟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他们在这一栋最高层。”
“嗯。”
下了车,尤涟就不肯让宫鹤抱了。
他屏着气,周围有人的时候就正常大跨步走,等没人了才借宫鹤的手扶一把,等来到亲哥家门口,他已经热出了一脑门的汗。
开门的人是项铮。
见到宫鹤他也不意外,颔了颔首便让他们进了屋子。
“我哥呢”尤涟往里扫了眼。
“在书房,你过去找他吧,他在里面等你很久了。”
“好。”
尤涟扭头对宫鹤道,“那你在这等我。”
宫鹤点了点头。
一进入书房,尤涟就看到了尤灿。
尤灿和以前一样,即使屋里开着暖气也还是穿了不少,只是腿上多了只纯黑色的猫咪,眼睛圆溜溜的,是漂亮的玛瑙绿。
“哥,你说的遗嘱是什么意思”
一进去,尤涟就问,“爸终于把遗嘱定下来了吗”
尤灿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你先坐。”
尤涟依言坐下,坐下前扯了条软毛毯折了折垫在椅子上。
尤灿看了毯子一眼,又收回视线“是定下来了,昨晚定的。”
“你们都去医院了”
“嗯。”
尤涟想问为什么没有通知他,但最后只是哦了声,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道“遗嘱是怎么说的我也就分点钱吧。”
尤家不光重a轻bo,对于aha也分等级。
像尤桀、尤弋那样的aha在尤家的地位就非常高,因为他们是尤正勋从小养在身边、并且非常看好的继承人,本身也极度优秀,能够接得住尤家这个庞然大物。
尤家从来不存在公平,资源也严重倾斜,他们每一代家主都有好几个孩子,但最终只有一到两个能插手公司,继承公司相关份额。
而其他的,只能分到一些钱。
尤涟早就明白套路,所以对分财产的事情也没想太多,因为不管他是aha还是oga,最后结果都一样。
然而这次,尤灿却摇了摇头。
他道“不,只要你想,你可以跟尤桀、尤弋,还有我,分到的一样多。”
尤涟微蹙起眉“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这次遗嘱的内容是遗产由妻子和aha儿子均分,如果你是aha,你就可以参与分财产,如果你继续装oga,那么就零继承,除了每月的抚养费外什么也没有。”
“什么都没有”
尤涟目露惊讶,呐呐道,“这不像尤正勋的风啊,他怎么可能会同意把财产均分”
尤灿曲指敲了敲桌子,打断了尤涟的话“那些细节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你面前,一个是恢复aha的身份,参与遗产分割,另一个是你继续装oga,什么都继承不了,但能保住婚约。你得好好考虑清楚。”
尤涟哑然,好半天才道“这应该不是尤正勋的意思吧”
尤涟以为尤灿不会回答自己,却不想,下一秒尤灿就点了头。
他倏地怔住,眼底划过一丝受伤。遗嘱不是尤正勋的意思,那还能是谁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尤涟才轻笑了声,自嘲道“她果然没把我当过儿子。”
“她不给你,那你就自己去拿,去抢。”
尤灿收起了往日一贯温和的笑,神情略显严肃,“詹雅婕从头到尾都把你排除在外,她一个子都不想给你。她原本定的是她、她的两个儿子,还有我平分遗产,是我提出条件,要求改成aha儿子平分。”
内容太过震撼,尤涟一时怔在原地。
他想过詹雅婕和他的两个儿子对遗嘱有所企图,但没有想到一直待在青檀园静养的尤灿也参与其中。不光对詹雅婕提出了条件,还让詹雅婕接受了。
而且这个条件他听了都觉得突兀,可詹雅婕竟然接受了
尤涟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哥哥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弱,他很强,强得让詹雅婕都不得不低头,把嘴边的肥肉分出那么一大块。
但同时又真的对他很好,否则也不会为他争取这些。
“我希望你选遗产。”过了会,尤灿打破沉默。
他握住尤涟的手,在看到尤涟手上斑驳的吻痕时怔了一下,但很快移开视线,看着尤涟的眼睛,“它们才是你以后抬头挺胸的资本。你当然也可以继续装oga,但是你得考虑到身份暴露的那天,以及你的婚约对象宫鹤,背后是宫家。”
“什么都没有的话,你过去了也只能仰人鼻息。”
“我是会帮你,但往后的路,还得靠你自己走。”
出了书房,在外等待的宫鹤就立即走了上来。
他看着目光怔愣的尤涟,拧眉问“怎么了你们说了什么”尤涟没答,他又去看尤灿。
尤灿面带微笑,怀里抱着只黑色的波斯猫。
他冲宫鹤弯了弯眼睛,语气柔和道“留下来吃晚饭吗项铮炖的汤很好喝。”
宫鹤道“不用了,谢谢。”
现在才下午一点半,离晚饭时间还远得很,这显然是在下逐客令。他把尤涟揽到身前,捏捏他的脸颊,“我们回去”
尤涟随意点了点头。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脑子里满是刚才尤灿说的话。直到坐上车,车子发动,他仍在思考。
“你到底在想什么”这句话宫鹤已经问了起码三遍,这回,他总算得到了回应。
尤涟眨了下眼,道“在想遗嘱的事。”
“遗嘱定了”
“不不还没有。”尤涟下意识地否认,否认完又怔住,硬着头皮道,“但是也差不多了,就是”
他深吸了一口气,“就是我很有可能什么都分不到,除了抚养费外,什么都没有。”说完,他低下头没看宫鹤,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起。
“你爸什么都不留给你”
“是。”指尖抠进手心,尤涟神经绷紧。
“别难过,没什么。”
宫鹤悄然松了口气,后视镜里照出他上扬的嘴角,“他们不给你的,我给你。”
尤涟倏地抬起头,对宫鹤轻飘飘的语气有些疑惑。他又说了一遍“我零继承。”
宫鹤点头“我知道。”
“除了抚养费以外一分钱都拿不到的那种。”
“我听得懂,你不用说这么多遍。”
尤涟愣住,没了声。
他怔怔地看着宫鹤,过了好一会道“难不成以后你养我啊”
前方红灯,宫鹤踩下刹车。
他侧头看着尤涟,神情自然“有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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