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一中的高中部每周上六天课,星期六下午六点放学,星期天晚上六点收假,七点开始正式晚自习。
江晚对此的评价是:剥削。
烟一中的升学率看来还是跟变态程度呈正相关的。
好歹熬到星期六下午最后一节课,江晚看小说的姿态已经放肆到毫不遮掩的地步,结果,手机收到条短信。
是薛扎的。
薛扎:我溜了……!今晚上游戏联赛,我赶去看!你自己回家啊!
江晚:……
GG。
司机早在星期三打过招呼,星期六请假一天。
别说江晚刚刚穿过来不满一周,就是他穿过来有一年,这也会成为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江晚,他,是个路痴。
地图都看不明白的那种。
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地理不行。
在没穿进书里之前,他就经常迷路。有一次,已经走到小区里面,过一条十字路口的时候,江晚这个住了十多年没搬过家的“钉子户”都还是走错了。
江晚一直不爱出门也有这个原因。
在学校,基本也就是记住了教室在哪儿。
甚至开始几天,还经常跑错教室。
江晚在打字框上打了个“回来”,又心如死灰地删掉了。
溜出去的薛扎,泼出去的水,就跟链子丢了的狗一样,只知道撒丫子狂奔。
其实如果烟一中如果在市内的话,倒不会有什么问题。随便打个车就走了。偏偏,烟一中因为占地广,建在山上,来往的基本只有私家车。
江晚:QAQ。
难道要跟着江晨回去?想着,江晚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把江晚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的韩召阳:……
他埋头,修长的手指飞快折了几下,然后把一个东西抛到江晚桌子上。
江晚看着弹到自己桌面上的纸船,愣了愣。
这韩召阳……有时候还蛮幼稚的。他看了看旁边,韩召阳若无其事地撑着头、盯着黑板,手上还悠闲地转着笔,好像纸条不是他扔过来的似的。
江晚把纸船拆开,就看见韩召阳特别有辨识度的又瘦又长的字体。
“在想什么,手都要抖成筛子了。”
江晚:。
该夸他一句敏锐吗。
江晚觉得韩召阳还蛮怪的。有时候迟钝得不行,好像人话都听不懂一样;有时候又观察得很仔细。
他提笔写:在想回家的事。
然后拿笔的另一端把纸推到了两张桌子的缝隙中间。
韩召阳歪着头看了下,直接把手伸过来,在纸上写字。
江晚吓了一跳,看着韩召阳越到自己桌面上写字的手,愣了下。
韩召阳的手真的挺好看,手指很长,是大人的手。
江晚忍不住摊开自己的掌心看了看。
肤色粉白,皮肤细腻,就是……很小。
江晚立马把手握成一个小拳头。
韩召阳当然没注意到江晚的这点小心思,飞快写完,把手拿开了。
江晚定睛一瞧:
——不想面对你爸?
江晚想,看来自己不受家里喜欢这事还真是人尽皆知。
不是,单纯是回家的事,我找不到路。
江晚收笔,想了想,又写。
还有,你拿笔的姿势错了。
韩召阳:……
他放弃了写字交流,直接小声地、惊异地道:“你找不到回家的路?”
江晚:……
江晚屈辱地点了点头。
韩召阳沉默了一会儿。
江晚看他又把头偏回去,听老师讲课了,于是又摁亮手机屏幕,准备看小说。
他连一行都没看完,那边,韩召阳就又开口问:“你家住哪儿?”
江晚愣了一下,戳开微信,翻了一下收藏。
韩召阳看到他明显在找什么的样子,又是顿了一下。
江晚看着自己第一天穿过来收藏的定位地址,照着念道:“幕城山,花街北苑178号。”
韩召阳的冰山脸差点裂开。
“我算是知道你有多‘找不到路了’……”他用很无奈的语气说,“我送你回去。真不让人省心。”
这家伙,就算被自己拉去卖了,在路上估计都认不出来吧。
说不定还会被拐卖的路上说“谢谢你带我回家”。
韩召阳想着,觉得有点好笑。
江晚抬眼,长长的睫毛盛着金色的光,窗外明亮的光照进眼睛里,显得眸子亮晶晶的。
“谢谢。”他说。
“……没事。”韩召阳有点僵硬地撇过头,右手又开始下意识地转起笔。
江晚心里石头落地,心情愉快地看起了小说。
放学铃响起的时候,江晚把手机揣到包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韩召阳。
韩召阳收拾书包的手顿了顿:“你不带作业?”
“什么作业?”
“数学作业啊,”韩召阳说,“两张卷子。你还是带着吧,你回学校再写的话写不完的。”
“韩召阳。”江晚没等他说完就叫了一声。
韩召阳把包甩到自己肩上,对上江晚发光的视线。
“……”韩召阳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了。”
“嘻嘻。”江晚说,他顶着一张面瘫脸,说话也不带笑意,完全就是把这两个语气词给念出来了,听起来十分诡异。
“你的卷子,”江晚发号施令,“写完了,给我看。”
韩召阳:……
“不行。”他干脆地拒绝了江晚的美好想象,“你好歹也主动想办法解救一下你的数学吧。”一直这样以后会越来越不会做的。
“那,我现在写完,不带回去了。”江晚坐回座位,拿出了笔。韩召阳心里不祥的感觉顿时更强烈了。
然后,韩召阳有幸见识到了江晚一分钟写完两张试卷的神技。
“……你这,”韩召阳略感头痛地揉了下太阳穴,想了想,把江晚的试卷抽出来,装到自己包里,“你态度明显有问题。试卷放我这,明天早点出来,我带你写,听到没?”
“我不。”江晚想也不想地拒绝。
“那也行。”韩召阳眼角瞟到走过来的江晨,唇角不易察觉地往上提了提。
江晚正惊讶于韩召阳的好说话,视线就突兀地多了个人。
“哥哥在跟召阳说什么呀,没吵架吧?”江晨脸上还是标准的露齿微笑,他转向韩召阳,语气软软的,“哥哥脾气不好,如果冒犯了,还希望你不要跟他计较哦。”
江晚脊背发寒,他这个便宜弟弟恶心人的功力真是日益水涨船高。
那边,韩召阳用食指点了点眼角的泪痣,垂下来的小指刚好挡住了轻微抬起的唇角:“没什么事。江晚,你要回家了吧?刚好跟你弟弟一起回去啊。”说到“弟弟”两个字时,语气还放慢了。
江晚:……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韩召阳不是傻子,跟自己坐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对江晨很抵触。
面对韩召阳明目张胆的威胁,江晚选择没骨气地低头。
他伸手抓住韩召阳的衣摆,妥协道:“我会来的。”
我错了,不要丢下我QAQ。
跟蟾蜍弟弟一起回家,江晚很怀疑自己在路上就会死于尴尬癌发作。
江晨看着被江晚抓住的那一块衣摆,以及韩召阳没有拒绝的表情,笑容依旧甜蜜。
他弯起眼睛:“看来哥哥不想跟我一起走呀……好可惜,”说着,他撅了下嘴,看着韩召阳,“那就拜托召阳哥哥照顾哥哥啦。”
江晚这会儿是真心实意地觉得想吐了。
这江晨是不是有什么疾病啊。
您听听,您说的这是人话吗。
韩召阳似乎也有点受不了江晨的恶意卖萌,面上浮起了冰:“你一定要用这种奇怪的方式说话么。”
噗……正中红心!韩召阳真是直球选手,江晚在心里笑得打滚。说起来,他对韩召阳初始好感比较高的原因之一也是这位大爷在原著里也经常怼江晨。
江晨被贴脸怼依旧维持着完美的笑容:“哈哈,召阳哥哥在说什么呀,真会开玩笑。那我先走啦,拜拜哦。”
目送江晨的背影从后门消失,韩召阳这才拿下巴点了点还在发呆的江晚:“我们也走了,小路痴。”
“那个……”犹豫了很久才主动开口的江晚,话刚开了个头,又立刻想咽回去了,“算了,没事。”
“……”韩召阳捂了下额头,他发现跟江晚相处的时候,自己被哽到失言的情景额外多,“你知不知道这么说话很欠打啊。”臭小子。
“哦,就是,”江晚又支吾了一阵,才说,“你不觉得奇怪吗?我比起家人,反而更愿意跟你回去。”江晚实在是有些抓心挠肝,虽然他从来不避讳在韩召阳面前表现出对江晨的抵触,但韩召阳也没表现得不解过,这就有些奇怪了。
虽说他跟江晨同父异母这回事不算是秘密,但江晨在同学面前一直非常乐意做出关爱哥哥的姿态,反倒显得避而不及的江晚有些不近人情了。
“这不是很正常么,”从江晚微微仰视的角度,能看到韩召阳锐利的下颚骨,走向非常锋利,没有表情的时候,会显得整张脸非常冷漠,“没几个人受得了他吧,那么……”韩召阳虚了下眼,搜寻形容词,“嗲?”
……居然是这么直男的原因啊。江晚在好笑之余忍不住想,这么说的话,江晨在攻略韩召阳的时候,从最开始就选错路线了。
“还有一个原因。”韩召阳看了看江晚的脸,又说。
江晚自然是配合地摆出了倾听的姿态。结果,韩召阳歪着嘴角笑了下,说:“不告诉你。”
江晚:……
好欠揍,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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