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在床上打了个滚。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简单的消息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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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消息:韩召阳。
江晚点了一下韩召阳的头像,简单的线条画,看起来很舒服。
长长的睫毛抖了几下,这才垂着眼,轻轻点了“通过”。
看着瞬间弹出来的聊天窗口,江晚滑动屏幕的手顿了下,停滞在空气中。
还在发愣的时候,那边先发过来消息:
:早点睡觉。
:明天三点,天街公园的咖啡馆,行吗?
空调风有点凉,江晚给自己掖了掖被子,这才打字回:好。
那边没再回复。江晚盯着聊天窗口看了几秒,才叉出去,拿起床头放的一本小说翻了起来。
第二天,江晚是被惊醒的。
不轻不重的三下之后,是江晨温柔的声线:“哥哥,吃饭了。”
江晚身子下意识一个激灵,瞬间睁开双眼,脑中一片清明。
不得不承认,江晨的杀伤力还是挺大的。
拖拖拉拉地洗漱完下楼,那边一家三口已经坐齐了。江晚的脚步在踌躇中慢了半拍,但终究还是走过去。
因为是周末,不太赶时间,早饭比平时的要丰盛一些。江晚昨晚上吃得不少,现在还没多饿,挑了些清淡的吃。
江家饭桌上倒没有食不言的规矩,江晨正笑呵呵地跟江照青、李莹莹讲些学校的趣事,三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只是江晚这边冷清得很。
江晚乐得安静,大脑自动放松,思绪飘到很远,耳边絮絮叨叨的说话声越来越缥缈。只依稀听得“比赛”、“老师”几个字,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不错,好好写,争取拿奖。那江晚呢,怎么样?”
猝然被提及,江晚流浪的思绪立时回了笼。
瞳孔逐渐聚焦,看见江照青正微抬下巴对着自己询问,表情勉强可以算作和蔼。
“……”江晚嗓子不适应地噎了一下,才开口:“应该没问题。”
“什么没问题?说话也不说清楚。”那边,江照青锁了眉头,表情又变得严肃和不耐。
虽然江晚这几天在学校的表现还可以,但他性格跟原本的江晚如出一辙,还是沉闷寡言的,看着就不让江父喜欢。
一点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死气沉沉的。
是以,多年来的习惯使然,又让江照青开始对江晚挑挑拣拣起来。
“你看看你,每天一副睡不醒的没出息样。跟你弟弟学学,别老是摆出一张讨债脸,谁看了喜欢……你这孩子,怎么跟个老年人似的。”
江晚:“……”
没想到吃个饭也要受刑,他算是见识到了。
这么窒息的家庭,江晚基本可以断定,就算原本的江晚还活着,也绝不会找上门来做什么认亲的事。
那边,李莹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语气一如既往是柔柔的,就是话里明里暗里地在煽风点火:“老公,别说啦,在吃饭呢。晚晚不是一直都这样么,别苛责他啦。”
果然,不说就算了,这么一说,江父更是生气:“一直这样还不改!本来还以为能有点出息,结果还是一样。连精神气都没有,还能成什么事。”
江晚被他说得一阵胃疼,勺子在碗底搅了几下,没再喂进嘴里。
江晚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老有人喜欢给性格定高低。
外倾比内倾好,好动比好静好,话多比话少好。
说到底,这只是个人喜好的偏差,哪有什么好不好的。
谁知,江晨却在这时出声道:“哥哥只是谦虚呀。我们语文老师看了他的作文,说是可以直接拿去评奖呢。”
江晚心中警铃大作。
江晨居然帮他说话了,他当然不会觉得这是什么示好的信号。
江晨绝对有什么后续的恶整点子在等着自己。
“哦?真的?”江照青询问地看了过来,江晚自然是点点头默认了。结果,江照青那边:“这才像样。这孩子……真是不会说话,含含糊糊一个‘不错’。这种事都要弟弟帮你说。”
江晚的烦躁值已经快到极限了,但他顾忌着有事,还是硬撑着江父念完经,这才开口:“我今天下午早点出门,大概两点半。”
“有什么事?”
“……”江晚沉默了两秒,他实在是不想在江晨的面前说,“说好了让同学辅导我一下数学。”
“像样了,不要借着这个借口出去玩,”江父说完又觉得江晚这么个孤僻的性子也不是那种会骗人偷偷出去玩的,于是干脆同意了,也没想起来问是哪个同学这么热心,“你等会儿自己去跟老赵说一声。”
江晚嗯了一声,终于完成任务,迫不及待想走,那边,江晚又说话了。
“哥哥跟谁说好了辅导呀?”
江晚心里冒出一句脏话。他本来想随便说个名字,结果,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突然发现,自己这一周旁若无人地看小说,记住的名字也就只有韩召阳跟薛扎,其他人全都当路人略过了。
薛扎那万年倒数第一的成绩肯定是不能令人信服的。薛扎给江晚讲题的话,那就真的是一个敢讲,一个敢听了。
“……韩召阳。”最后,江晚不情不愿地从嘴里吐出同桌的名字。
江晨捧着脸笑得狡黠又甜腻,像只得逞的狐狸:“哇,是韩召阳呀。我也想去。”
“不方便。”江晚干脆道。他说话的时候撩了撩眼皮,从下往上瞟着江晨,看起来无端就有几分鄙薄意味。江晨却是视若无睹,笑得依旧甜蜜蜜,还转过去拉江父手腕:“韩召阳是泊杨制药的大少爷,理科挺好的。爸爸,我也想去,好跟他拉近关系呀。”
江照青立即就来了兴趣:“哦?那一起去吧。”泊杨制药的体量很大,只是夫妻主力在国外,不太好搭线,没想到居然让子辈赶上了,他自然高兴。
“江晚,带上你弟弟也好。你不太会交际,别到时候把人得罪了,让你弟弟在中间调解一下也是好的。”江父就这么拍案定下了。
江晚顿时有一种掉进臭水沟的反胃感,这江晨简直跟狗皮膏药似的,躲都躲不开。
他没说话,径直上楼回了屋,第一件事就是给韩召阳发消息。
晚:我不去了。
虽然放鸽子不太好,但带着江晨去更膈应人,江晚可不想那么如他的意。
那边,韩召阳很快就回复了。
:怎么了。
:又缩了?
后面带了个小兔子受到惊吓,把头缩进洞里的表情,还挺可爱的。
江晚看着,笑了一下,把图片保存了。
晚:不是……
晚:江晨要跟着来,就算了吧。
:你那么避之不及啊。
:对江晨过敏?
晚:……
:没事,你让他来。
:我不介意。
我介意啊……江晚看着韩召阳发来的消息,有些无奈。虽然知道江晨那些攻略的招数在韩召阳身上不起作用,而且再过一点时间,江晨马上就会抛下韩召阳,转而去勾搭楚辞,但他就是不舒服。
经历过几件事,在他心里,韩召阳多少也算是自己人了。江晚有点精神洁癖,不想让韩召阳跟江晚这朵盛开的黑莲花接触。
那边,韩召阳见他不回,过了会儿,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让他来,我帮你教育他。
:嗯?
“……”江晚看着那两条消息,心里多了点暖意,不自觉点了点头。
然后,才回过神,发了个“好”过去。
然后,江晚看着书架,想了想,坐下来,拿了张纸,挑着写了些书名上去。
不能老是让韩召阳主动,自己也该努力帮他一些。
三点准时到约定地点的江晚,没顾江晨跟着,江晚径直往店里走。
韩召阳坐在角落,十分吸引目光,在他周围不乏偷偷打量的视线。
但他似乎习以为常,丝毫不受干扰地坐在那写题,写字的速度很快。
江晚一直走到他面前坐下,他才抬起了头。
然后他没有停顿地低头,抽出江晚的数学试卷。
江晚及时按住试卷,没让他完全拿出来。
“这次我先。”他说。
等讲完数学题,他不确定自己还有脑子跟韩召阳讲作文。
而且,江晚看了看在旁边招手叫服务员的江晨。
韩召阳讲题的话,这家伙一定会嘴巴不歇气地提问、搭话。
先晾晾他也是好的。
“你先把这个收着,”江晚掰开手机壳,取出里面夹着的书单,“送我回家的谢礼。”
江晚不带包,走到哪里都是一部手机搞定,唯一能装东西的地方就是手机壳了。
看韩召阳有点迷茫的样子,江晚解释了下:“我选的书。剧情都挺有意思的,也比较短。可以的话看一看吧。”
“谢谢。”韩召阳接了过去。
“写了吗?”江晚见韩召阳把纸好好收起来了,又问。
韩召阳会意地把本子递给江晚,江晚快速扫了一眼就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他抬头,正要说话。
韩召阳对正要走的服务员补了句:“给他一杯奶茶,原味。”
说话间,他手上还散漫地转着笔,只是头往江晚的位置稍微偏了下。
话被打断了,思绪好像也乱了一瞬。
江晚感觉自己的脸一下子有点发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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