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混沌,正是昼夜交替之时,迷迷蒙蒙的光照进来,卧室里的一切都染上了天光渐落的余晖。
这样的氛围,没来由让人心神一沉。
梁潇别过头,不理霍成泽的茬儿,也不让他看她的脸。
她现在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里闷闷的,只是她原来不想哭的。
被他一说,不自觉地湿了眼眶。
好像有点委委屈屈的感觉缓缓由心中升起,哽在喉头。
上不去也下不来。
霍成泽揽着她的手也被她一把拉下来,梁潇固执地往床角挪了挪,似乎是一点儿也不想让他碰。
他倒是不恼,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见状,也跟着凑过去,又伸手将人搂过来。
这回他刻意加重了力气,叫她怎么也挣不开。
梁潇挣扎几次,总也挣不开,有些恼了,带着点点哭腔说:
“霍成泽你别碰我!”
话音一落,眼睛里的水意就不受控地上涌。
“啪嗒啪嗒”的泪珠子落在手背上。
哥哥说得对,她就是个小哭包。
霍成泽对她这句话不以为意,反而伸手将她垂在前面挡住半张脸的发丝轻轻替她拢到耳后,然后低低说:
“一不高兴就哭鼻子,我们潇潇还是个小姑娘呢。”
他不说还好,这话一说,梁潇像被狠狠补了一刀似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不由分说地一把将他的手挥开,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干脆抬起头冲着他发脾气:
“小姑娘小姑娘,我最讨厌你说这些话,你总觉得我年纪小,可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呀。”
梁潇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千金小姐,从小到大梁家人事事都顺着她,养出了一身娇贵脾气。
就算是十六岁的时候家道中落,父辈几个锒铛入狱,也有霍成泽接手过来,继续百般骄纵着。
她高兴的时候会顺着霍成泽,千依百顺。不高兴的时候,也会说发脾气就发脾气。
这是他惯出来的,他默认的特权。
霍成泽的目光顿住,与梁潇的目光相接。
他顿了顿,才温声问:
“潇潇想让我怎么说?”
梁潇被他的眼神看得怔了一怔,可是今天话说到这份上,好像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她咬了咬红滟的下唇,终是一鼓作气说出口来:
“我不要你把我当成小姑娘,我要你把我当成一个女人,我本来就是哥哥的女人不是吗?”
男人一言未发,只是一双漂亮的眼睛直直看着她,看得她有些无所适从。
良久,才见他有些无奈地开口:
“不过随口的一个称呼,何必非要较这个真。”
“你明知道不是一个称呼的问题,是你心里怎样想的问题,是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的问题。”
梁潇红着眼瞪着他,难得地有条有理透过现象看本质。
霍成泽有些头疼,不想再跟她争论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轻轻揉揉她的头发:
“潇潇,你还小……”
许是刚才被她这几句话说得他有些心烦意乱,话说到一半,才觉得说错了话。
她刚刚说过,不爱听这样的话。
似乎是被他这句话激着了,梁潇倏忽咬着牙,恨恨说:
“你睡我的时候也没说过我小。”
“梁潇。”
霍成泽皱起眉,他很少叫她的全名,这样叫,是生气的预兆。
不过看着她被他这一声吓到,红着眼睛咬着下唇不敢说话的样子,他到底是发不出脾气。终究是放软了态度,低声说:
“不要这样说话。”
他几乎不会和她发脾气,从前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宠着纵着,绝无二话。
可是今天,破天荒地,他用那种警告的眼神看她,虽然只有很短的一瞬,可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梁潇咬着唇,下唇甚至被她咬得有些红肿,她没有说话,也没去擦不停落下来的眼泪。
只是就这么静静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伤心的不是他的今天这样和她说话,不是他不愿意娶她。
是她好像突然发现,她最亲最爱的哥哥,好像没有想象中那样爱她。
梁潇那样骄傲的性格,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避开霍成泽伸过来试图帮她擦眼泪的手,自己随手粗鲁地抹了两把,这才梗着脖子,郑重道:
“原来是我太看得起自己了,如果你只把我当场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你告诉我,我一定会走。”
看着面前哑口无言的男人,梁潇一字一顿地:
“霍成泽,我保证,再见面我们就是陌生人。”
“不行。”
她的话音刚刚落地,便听到他斩钉截铁的抗议。
下一秒,她便觉得手臂被拉了一把,顷刻间就落入一个温暖硬朗的怀抱里。
是她最熟悉的,哥哥的怀抱。
不知道是不是梁潇花了眼,落入他怀抱的上一秒,她仿佛看到,他的一双眼睛泛着红。
她就因为这个念头滞了一瞬,然后便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凑在她耳边呢喃:
“你到了哥哥身边,还想轻易走么?”
似乎是重要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还未等梁潇接话,便听霍成泽继续低声道:
“没心肝的丫头,你是哥哥捧在手心的宝贝,还不明白吗?”
他的话说得真真切切。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进了梁潇的耳朵里。
可是这些字排列组合起来,她像听不懂了似的。
梁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下意识叫了一声:
“哥哥……”
霍成泽扳着梁潇的肩膀,退开了些,看着她,边抬手替她擦眼泪,边说:
“你不是一向自诩最懂我,怎么突然犯起糊涂来了。潇潇,我……”
最后那句话,他刚说了一个字,便顿住说不下去了。
他想说爱,可是话哽在喉头,说不出口。
幸好梁潇并未注意到这茬,只是不无委屈地瞪着他,瘪着嘴说:
“是你不想娶我,是你一直把我当成长不大的小姑娘,是你凶我的,现在还要怨我。”
梁潇委屈得直擦眼泪:
“我是看明白了,你就是腻了我了,才看我怎么都不顺眼。”
“乖,别胡说。”
霍成泽倾身上前,轻轻吻了吻梁潇的额头。
浅尝辄止,蜻蜓点水似的。
然后才继续说:
“我没说不想,只是想等两年,你刚进霍家的时候,我不知道会有今天,只说把你当成妹妹养着。可现在,你才二十岁,我就急着娶你,潇潇,别人该怎么说我们?”
原本沉着的心好像又有然升上来的希望,梁潇看着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你真这样想?”
“真的。”
霍成泽点点头。
他的话像是有魔力似的,就这么轻而易举,让梁潇的心沉静下来。
她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或许,她就是想要这样一句答案。
不过梁潇也是有脾气的,三四个人都睡得下的席梦思大床,她睡在最边上,一整个晚上,愣是没让霍成泽碰她一下。
第二天很难得,两个人都睡到了上午八点多钟。
梁潇是放了暑假,一身轻松没什么事,霍成泽则是昨天特意将工作都处理好,今天不去上班。
因为今天是梁潇的生日,二十岁生日。
该好好给她过生日的。
霍成泽一早就定了江城最大的一家高级私人会所,准备晚上在那里给她开一个生日趴。
所以今天白天一整天他们除了挑衣服做造型都没有什么事情。
梁潇没有隔夜仇,一觉睡过去,已经差不多消了气。只是还不想那么快搭理霍成泽,是以,一起床匆匆吃了早餐,就躲进衣帽间里挑衣服。
生日趴需要穿的小礼服霍成泽早几天就叫人送到家里来了,一起送了好几条品牌高定的小裙子任她选。
她一件一件试过去,最后还是敲定了一条银灰色的镂空礼服短裙。
裙子腰收得紧紧,衬得她小腰不盈一握,窈窕动人。
哪个女孩子不为自己拥有漂亮裙子漂亮首饰开心?挑好了裙子,梁潇懒得再换下去,干脆就这么穿着,兴冲冲从衣帽间出去,坐到了卧室的化妆台前。
现在这个点儿距离请的造型师过来的时间还早得很,她要自己先化个妆感受一下效果。
毕竟是自己的生日会,要邀请好多同学朋友,还有霍成泽的朋友,她一定得镇得住场子才行。
她坐在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肤白如雪的年轻女孩子,还未来得及拿起任何一样化妆品,就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只男人的手已经覆在她的肩上。
男人的手修长干净,骨节分明。她的小裙子是吊带裙,他这样揽着她,直接接触着她肩上细嫩的肌肤。
好像有点麻麻痒痒的感觉。
梁潇嗔怪地看过去一眼。
身后的男人一弯腰,径直将她打横抱起,稳稳放在梳妆台上。
她坐在妆台上,才将将与他平视。
“好看。”
他点点头,不无欣赏地看着她。
梁潇稍稍偏过头,不大想理他,只说:
“别以为夸我一句我就会理你了。”
霍成泽倒是一脸正直地看着她,低声笑了笑,上下打量着她:
“我是认真夸你,没有别的意思。不过好像,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她对自己今天的造型格外在意,一听这话,便转头看身后的镜子,边看还边问:
“是吗?缺什么呀?”
梁潇没等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倒是等来了一只手撑在了镜子上,男人的另一只手钳住她的下巴,然后直接覆上温热的唇.舌。
这个吻霸道急.促,寸寸深.入。
很快,便夺了她的呼吸。
等到梁潇软着身子将身前的男人推开的时候,两个人已然都有些气.喘。
她努力稳住呼吸,羞赧地拒绝他:
“霍成泽你干什么,别碰我。”
“哦?确定么?”
男人眼中的火愈发旺盛,像是要顺着他的眼睛冒出来,烧到她身上来似的。
梁潇往后一靠,后背贴上凉凉的镜子,忍着某种难.耐的感觉,脆生生说:
“确定!”
“嗬…”
霍成泽低不可察地轻笑了声,然后才直直对上她的目光,哑着声音说:
“一会儿可别求着哥哥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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