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错过什么销.魂大美人了,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蒋宇见到霍成泽站在包厢的门口发怔,忍不住站起身凑过去,也跟着往门外的走廊看去,想看看这是哪路神仙勾走了这位禁欲哥哥的魂儿。
霍成泽回过神儿来,懒得跟蒋宇鬼扯,便睨他一眼,转身回到包厢里,拿起自己的外套,利落地穿上。
这才说:
“少胡扯,我回去了,三少爷该吃午饭了。”
作为认识多年的老友,蒋宇自然知道三少爷是霍成泽养的一只阿拉斯加。
是以,不禁调侃道:
“我看你是真把这宠物当亲兄弟了,我还没你家三少爷重要啊?”
闻言,霍成泽轻扬唇角,说了声:
“当然没有。”
“妈的。”
蒋宇也转身拿起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冲着霍成泽道,
“今天路滑没开车,你送哥们一程吧。”
霍成泽已经穿好了外套,闻言瞥了他一眼:
“我跟你不顺路。”
蒋宇跟上他的步子,并未将他说的话听进去,反而说:
“有什么不顺路的,你不是还住希尔特酒店吗离这也没多远,你送我回去再去陪你家三少爷吃午餐也不晚啊。”
……
“不行。”
霍成泽可不想充当免费司机。
希尔特酒店在北边儿,蒋宇他家住南边儿郊区的别墅,隔了八百里远,他是脑子有问题才会答应送他。
与此同时,另一边。
咖啡厅二楼走廊尽头的包厢里,两个相貌出挑的年轻女人刚刚在包厢里坐定。
服务生站在一旁,礼貌地问:
“请问两位客人想点点儿什么?”
“我要一杯卡布奇诺。”
封羽见梁潇一进来就看着窗外,便开口问她,
“潇潇,你喝什么?果汁?”
窗外是另一个世界,白雪皑皑,附着在周遭景致上,为整个城市添了别样风姿。
五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座城市的面貌。
足不足以,改变一个人呢?
梁潇偏过头,眼神终于从窗子上移开,看向服务生:
“给我一杯拿铁就可以了。”
服务生拿着单子出去,封羽颇为惊讶地看着梁潇,忍不住问了一句:
“几年没见,你怎么口味都变了,以前不是最讨厌苦味吗?”
听了封羽的话,梁潇若有所思。她今天穿了一件纯白色的马海毛衣,口红颜色是颇为浅淡的粉豆沙,衬得一张脸莹白如月色。
皎皎动人。
良久,才听她轻声说:
“再苦的味道搁在嘴里一会儿就化开了,可是心里苦了,吃再多的甜,也解不了了。”
这话一听,就知道还是放不下过去。
封羽有些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听小叔叔说,这几年在德国,梁潇过得很苦。
一个年轻的女学生,未婚生子,又要读书又要带孩子又要赚钱养家,实在殊为不易。
可偏偏梁潇是个固执的,除了刚开始的时候不得不接受她和她小叔叔的资助,后来硬是一个人咬着牙扛下来,半点不肯麻烦旁人。
可是梁潇放不下,封羽就想起了一个不得不提的问题:
“潇潇,你这趟回来既然是准备开个人工作室,应该是准备一直留下来吧?”
“嗯,”
梁潇点下头,轻声应下,
“江城是从小长大的地方,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
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阅阅也会长大的,总不能让他一直长在异国他乡,连自己的家也没见过。”
“对,说得对。外面的世界再好再精彩,也总没有自己的家待着舒坦。”
封羽说完,吸了口气,才问出口,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江城虽然大,咱们身处的圈子就那么大,彼此之间低头不见抬头见,潇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哪天你跟霍成泽狭路相逢,又碰上了怎么办?”
正说着话,包厢的门被敲响。
咖啡厅的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进来,将两杯咖啡放在桌上,说道:
“两位的咖啡,轻慢用。”
等到服务生退出包厢,梁潇端起杯子浅啜了一口。
她的左手伸出去端杯子,毛衣的袖口往后一退,细腻的皓腕上一道骇人的疤痕便显露出来。
这道疤很长,几乎完全横亘在手腕上。从现在残存的痕迹来看,划破的时候,应该有些深。
光看着就觉得很疼。
梁潇开口的时候一脸正色,颇为认真地说:
“实话跟你说,这次我回来,两个目的。一个你知道,我要开工作室,我希望的我的事业能够在我的家乡发展。”
“那另一个呢?”
不知为何,封羽的直觉告诉她,梁潇这第二个目的绝对不简单。
是以,她下意识就追问了一句。
梁潇抬起眼,定定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开口道:
“第二个,我要让他也不好过。我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他那样对我,要了我半条命,我不可能不恨。”
虽然她和霍成泽的事情绝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分辩的清的。
可她不是什么软弱无能的小白花,她是个锱铢必较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坏女人。
她要让他也尝一尝被最亲最爱的人抛弃、伤害,那种撕心裂肺无可奈何的感觉。也许这样,才能让她的心里,稍稍有一点慰藉,好受一点。
闻言,封羽愣了片刻,没有说话。其实,会在梁潇口中听到这个答案既是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
梁潇从来都是好强的性子,不会忍让任何人。况且,霍成泽对她的伤害,一直到现在,梁潇也没能摆脱。
可是这些都是预想的问题,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现实的问题。
比如封羽现在提起来的这一个:
“你想做什么我不能干涉,不过潇潇,有件事情我必须提醒你,你们之间不是简简单单两个人的问题那么简单,你们还有阅阅。”
封羽有些忧心:
“阅阅还小,可是你也说,他总会长大的,他长大了你总不可能一辈子不让他见他的爸爸……唉,总之,这才是你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你一定要考虑清楚了。”
“好。”
梁潇颔首,知道好友是真心为她担忧,便说,
“我和他的事情,不会把阅阅牵扯进来的。在计划成功之前,我不会让他见到阅阅。但是只要我的目的达成了,我会让阅阅见到他的父亲。”
她秀眉微蹙,封羽说得对,横亘在她和霍成泽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阅阅。
那是她十月怀胎千辛万苦生下来的,是她这辈子最最重要的宝贝。这个世界上,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阅阅。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毕竟再怎么说都你你们大人的事情,孩子是无辜的。阅阅这个年纪不应该受到什么不好的影响。”
封羽点点头,看见梁潇神情有些低落,便适时转了话题,说道,
“不说这个了,你工作室的事情怎么样了?找到合适的房子了吗,需不需要姐姐帮你啊?”
闻言,梁潇笑了笑,试图让自己的情绪放松下来。
她现在已经好多了,至少,白天只要身边有人能聊天,就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
“你一说这个我想起来了,这事还真得找你帮忙。我这几年不在江城对这边的物价什么的都不了解,找房子的事情还得你帮我参谋。”
“行啊。没问题。”
封羽爽快地答应下来,
“你这种主打高端路线的,还真得好好挑地方,而且你想打开市场,必须得有点什么一鸣惊人的事情才好。”
“这我知道,不过那种机遇很难得,先暂且努力着吧。”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这几年来发生的事,便各自回家了。
几天后。
梁潇找的中介公司很靠谱,就这么几天时间,就给她找了好几处适合开工作室的地方。
也大约是她提的要求比较简单。
一是周围环境要好要有格调,二是一定要在临江集团办公大楼的附近。
其实这两个条件符合一点基本上就符合另一点了。
不过具体的细节,还要将这几处仔细对比过后才好决定。
今天是星期六,她准备今天叫封羽一起去看看,也好给她参谋一下。
不过今天张姨身体不舒服,梁潇便起了个大早,给梁子阅准备早餐。等一会儿还要送他去幼儿园。
梁潇回来的急,没来得及买车子。出门就带着梁子阅打了辆车,直奔幼儿园。
在车上,梁子阅扯了扯她的衣袖,问她:
“潇潇你是不是今天有事?”
“对呀,妈咪要去看房子,好准备开工作室。”
梁潇抬手刮刮他的小鼻子。
“那你可不要忘了来接我。”
小家伙有些不放心,叮嘱了一句。
实在是在德国的时候,梁潇太忙了,有好几次都忘了去接他。
闻言,梁潇点点头,保证似的,说道:
“放心吧,我不会忘的,晚上妈咪给你买果酱蛋糕,你在学校一定要乖啊,千万不能再像在德国幼儿园里那样,总跟小朋友打架哦。”
那段日子她记忆犹新,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工作上、学业上的烦恼一大堆,晚上又被从前的事情折磨的半宿半宿地睡不着觉。
偏偏儿子也不让人省心,她三天两头就要被叫去幼儿园处理儿子的事。
回去以后问梁子阅为什么打架,他还总不肯说。
对于这件事情,这小子好像特别敏感。
就像现在,他听到梁潇的话,一副气鼓鼓不乐意听的模样,愤愤说:
“这里的小朋友没那样说我,要是也说,我也要打他们。”
“什么?”
梁潇皱起眉,这是儿子头一回跟她说起这些话,
“你在以前的幼儿园有别的小朋友说你?他们说你什么了?”
小家伙气鼓鼓的,小嘴嘟着,看着很可爱。
可是说出的话却让人忍不住想掉眼泪。
他说:
“我没有爸爸,妈咪,他们都说我是没有爸爸的小孩。”
小男孩的声音嫩生生,听在梁潇耳朵里,让她几乎立刻就绷不住了。
她不想让儿子看到她又流泪,便将梁子阅抱在怀里,下颌搁在他软软的头发上,低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静一些:
“阅阅,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
原本以为这几年的努力至少能让儿子有一个以后想起来觉得美好的童年,没想到他这么小,就学着把这些事情藏在自己的心里。
他明明还那么那么小啊。
是她对不起阅阅,她不应该自私地生下他,生下他却又让他这么小的年纪就背负这么多。
梁子阅声音带着点点憨劲儿,似乎是在安慰梁潇:
“潇潇,你是我的好妈妈。”
母子二人说了一会儿话的功夫,车子就已经停在了幼儿园的门口。
梁子阅牵着梁潇的手往前跑,跟着小朋友们一起回教室的时候,还挥手跟她告别:
“潇潇,不要想我想到哭鼻子哦。”
小孩子的情绪总是如云烟一般,来得快去的也快。大人却不同,难过的事情要在心里酝酿发酵很久,才能稍稍缓过劲儿来。
梁潇就是那种缓的慢的。
她从幼儿园门口往外走,旁边是一棵接着一棵高大的杨树。树上虽没有叶子,却被覆上了许多雪,风一吹,雪就顺着风飘下来,直往人脖子里钻。
梁潇正想着刚刚梁子阅说的那句话,一抬头,却不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侧影。
不远处的男人清俊高瘦,穿了一身深色西装,外面是一件长长的藏蓝色羊毛大衣。
五年了。
还是那么挺拔英俊。
封羽说得对,狭路相逢的事情太多了。
霍成泽没注意到她,他此时正向着另一个方向,幼儿园的另一个门口走去。
怀里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白净、又可爱。
梁潇的心几乎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忽地想起来刚刚梁子阅说的那句:
“妈咪,他们说我是没有爸爸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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