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顾启明带着僵硬的笑容看着寒瞑。
寒瞑一阵恶寒, 道, “什么意思,有话直说!”
顾启明保持着僵硬的笑容,眨眨眼睛, 道,“师弟啊,师兄真的是为你感到高兴啊。”
“罗嗦什么, ”寒瞑道,“难道我这是第一次被人喜欢吗?”
顾启明笑的高深莫测,像是在反问,“难道你不是吗?”
寒瞑满不在乎地扬起嘴角,道,“我带泰宁去, 不带这个女人去。”
“泰宁可以跟你们一起去, ”顾启明道,“有他在你身边,我心里放心很多。”
“是的, 泰宁比你懂事多了, 他能照顾好你跟小师侄的。”牟明德道, “让他们俩跟着你,我和顾宗主都比较放心。”
寒瞑无语,瞅着牟明德,道,“你们到底是对我有多不放心?”
一屋子的人, 咳嗽的咳嗽,忍笑的忍笑,都不敢正脸看小师叔。
“算了,”寒瞑翘起的二郎腿分开,长腿随意一摆,冷酷地说,“让她跟,看她能把我怎么样。”
廖秋:“……”这是我把你怎么样的问题吗?
齐星眠有点担心地问,“小师妹,你确定要跟着小师叔吗?”
不待廖秋回答,寒瞑道,“她自己都说了,你还问她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强迫她跟我下山的吗?”
齐星眠连忙认怂,“没有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
众人便不再提这茬。
顾启明给师门弟子们都安排了任务,给每人都配备了通讯符,这才令众人回去休息。
门一开,灯下照着一个人影,泰宁笑嘻嘻地跟众人打了招呼,等到寒瞑出来,凑上去问他,“师父,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
众人:“……”
“废话,”寒瞑敲了下泰宁的脑袋,道,“我哪天不高兴了?”
泰宁呜呜地说,“师父,你今天看上去是特别高兴,泰宁没有瞎说。”
众人:好了好了,都知道了,快给他留一点面子吧。
于是都以最快的速度各自回家,生怕被寒瞑小师叔逮着了问,为什么偷着笑,敢不敢大声笑出来。
已经是后半夜了,回到屋里,廖秋屁股还没着地,便听到外面有人在喧哗。
很快,她的门被撞开,一个浑身腐烂的人冲了进来,眼珠子一转,瞅见了她,立刻扑了过来——
廖秋:“!”
“你别过来!”廖秋抓起一根竹竿,对着那人,喊道,“你别过来,你肠子快掉出来了!”
那人愣了一下,旋即又开始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双手在空中扑腾,声音跟拉风车响一样,丧心病狂地嚎叫着,“我反正已经快要死了!我死也要拉你们一起陪葬!”
廖秋竹竿戳过去,抵着那人腐烂的肚子,慌乱地说,“你别……别,别动啊!”
咔擦一下,竹竿断了!
廖秋脑子里好像也有一根线断了一样,她冷静不下来,疯狂地朝那人砸东西,先是木枕,然后是被子、床单,将那人蒙住,接着迅速推开窗,在那人从被子里钻出来之前,连忙跳窗逃跑!
“咔”地一声,脚被扭到了!
廖秋痛的眼睛泛泪花,就地挪了几步,躲在窗外的屋檐下面,抱着扭伤的脚。
院门被撞开了,正是一片混乱,不断地有人从院门前跑过去,有人在空中飞,有人在地上追,有的地方着了火,有的地方尖叫声不断,发疯的病人们仗着自己身上都是毒虫,肆意妄为地攻击仁和宗的人们。
他们选择了这个时间,就是算准了所有人都在睡梦中,他们的偷袭将毫无阻碍!
很快,屋里那个人从被子、床单下面钻出来了,他猛地撞开窗,跳了出去,竟是没有回头视察左右,直接冲出了院门去追别人!
廖秋逃过一劫,她缓缓地抽了一口气,抱着脚,颓坐在地上。
还好晚上没睡着,不知道三姐、四姐怎么样了,她们要是在睡梦中遇到攻击,恐怕情况就不妙了!
系统及时地跳出框框:【情况危急!请你尽快到安全地点避难!】
廖秋站起来,走了两步,颓然坐下。
避难也行啊,但她起码得走得动才是。
她摸出了袖子里师父刚发出来的传音符,这东西她才刚学会用,每次烧掉一张,所有持有传音符的人都能得到消息。
她烧了一张,道,“师父、师叔、师兄们,我这里有逃出来的患病伤者,他们到处在攻击人!好像说要把别人都感染掉!你们那里怎么样?”
很快,耳边凭空出现声音,牟明德说,“寒瞑,寒瞑在哪里,快去救小师侄!”
寒瞑没答,齐星眠道,“小师妹,你怎么样了?有没有被人碰到?”
廖秋烧了一张,回答说,“我没事,只是脚崴了,走不了路,我三姐和四姐可能还在睡觉,要尽快去提醒她们!”
廖远山的声音凭空传来:“妹妹,我没事,我醒着呢!”
廖秋:“?”
顾启明的声音传来:“刚才说话的是谁?她怎么会有我们的传音符?”
廖远山柔柔地说,“老宗主,我跟星眠前辈在一起呢。”
后头还夹杂着一阵齐星眠的声音:“别……别这样说!”
众人:“…………”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啧,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齐星眠。
过了一会,泰宁烧掉一张传音符,道,“师伯、师兄们,我师父把传音符都给了我,不知道他去哪了,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去找师父,让他去救小师妹吗?”
廖秋:你有那个时间,还不如直接来救我呢。
言景同的声音传出:“我现在让慕臣过去。”
听到言景同的声音,廖秋立刻松了口气。
顾启明:“景同你自己小心。”
廖秋便一瘸一拐,挪到院子的门背后,藏在角落里,听到一墙之隔不断地有人跑来跑去。
一阵脚步声逼近,在院门口停下来,犹犹豫豫地走近院子里。
廖秋藏在门背后,透过门缝,紧张地看着那道身影——
确认那不是慕臣,也不是师门里任何一个师兄,廖秋愈发紧张了。
而此时,耳边响起慕臣声音:“廖秋师叔,我快到了,你还在院子里吗?”
廖秋:“……”
慕臣传来的声音立刻惊动了那名闯入院子里的男人,他转过身,目光扫过院墙,落在廖秋藏身的门后,然后朝着那道院墙走近,看到了藏在门后的她。
廖秋:“!”
那是一个病变的、相貌难以辨认的男人!廖秋尖叫一声,推门,然后跑了出去!一时竟是连脚痛都顾不上了!
男人立刻追上去!一边跑,一边嘴里咕噜着说些什么。
廖秋不顾一切,冲出院门,噗通撞在一个人怀里,手被用力扯了一把,当时就想,完了。
乌漆麻黑的,她也看不清是谁,被人带着踉踉跄跄跑了一段路,她才反应过来,这人是来救她的!
廖秋慌忙喊道,“慕臣!是你来救我了吗!”
听到“慕臣”二字,那人立刻停下,缓缓地回过头看她,夜色下,他居然带着一张红色的狰狞面具!
廖秋反应过来,这人握着她的手是温的,不可能是慕臣的钢铁义肢。
她顿时改口,“哦,不好意思认错人了,你能摘下面具给我看看吗?”
许是被气到了,那人当真就揭了面具,将其往上一推,斜斜地盖着额头和长发。
底下是一张雪白的脸,红色的竖瞳在黑暗里发着光,为了吓唬廖秋,他还朝廖秋呲了一下,露出两颗凶狠的尖牙。
廖秋眨了眨眼睛,清脆的声音问,“小师叔?”
虽然眼睛是红色的,牙齿是尖的,还有点凶,但那张脸就是小师叔的脸啊!而他头上还有一对竖着的尖耳朵!
廖秋心都要化了!
“呜呜呜小师叔你来救我了!”廖秋扑上去,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臂,一只手抓着他的后背,道,“我脚崴了!你背我好不好!”
寒瞑:“……”
半推半就的,寒瞑还真的让廖秋爬上了他的后背,背着她往前走,路上还打倒了几个发狂的伤者。
廖秋将头枕在寒瞑背上,伸手摸了摸寒瞑头上竖起的耳朵——像狐狸的耳朵,上面有点毛茸茸的,耳尖还有一簇柔软的毛,廖秋忍不住用指尖刮了一下。
寒瞑脚步一顿,低声说,“你再动我的耳朵,我把你丢出去。”
廖秋乖乖地收回手,打了个哈欠,已经有点昏昏欲睡了。
迟迟赶来的慕臣站在两人身后,感觉被塞了一口狗粮。
耳边突然响起言景同紧张的声音:“慕臣你快回来,我这里被包围了!”
慕臣和廖秋同时一惊,前者立刻飞上空中,朝言景同所在的地方赶过去,后者催促寒瞑:“小师叔,言师兄有危险了!你那么厉害,快去救救他好不好?”
寒瞑:“我不救。”
廖秋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的,你不就是被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吗?你戴着面具,别人不会看你的!”
寒瞑哭笑不得,半响,道,“你知道我是什么吗?”
廖秋都看到他妖化的样子了,再装也装不下去了,低低地说,“你,你是……那个吗?”
寒瞑挑眉,“哪个?”
“半……”廖秋小声地说,“半什么的?”
寒瞑嗤笑一声,道,“怎么不敢说出来?”
廖秋嘟哝,“你救过我,帮过我,就算你是那个,也还算个好人。”
寒瞑好笑地说,“你敢说出去,我立刻杀了你。”
廖秋在他肩上拼命摇头。
寒瞑道,“你怕不怕我?”
廖秋枕在他肩上,糯糯地说,“怕……”
寒瞑道,“怕就好。”
为什么有人会觉得怕他是一件好事情?
耳边,言景同的声音传出:“慕臣你回来了吗?”
慕臣很快回答,“在路上了,你坚持一下。”
言景同说,“没事,廖就阳姑娘已经过来了,我这边安全了。”
慕臣:“……”是不是该认真反思一下,为什么我每次都慢人一步?
言景同又问,“就阳姑娘让我问你,小师妹怎么样了?”
慕臣回答,“她跟寒瞑师爷在一起。”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廖远山道,“我妹妹跟那个人在一起?你亲眼看到吗?”
后面,又是齐星眠呜呼哀哉让廖姑娘不要用他的传音符。
接着,廖就阳的声音传过来,她问,“什么情况?我妹妹没有被劫持吧?”
慕臣道,“我看见寒瞑师爷背着廖秋师叔,不像是劫持的样子。”
泰宁也烧了一张传音符,高兴地说,“我师父背着我师妹?谢天谢地,我师父终于开窍了!”
顾启明也烧了一张,凶道,“我发给你们的符纸是这样用的吗?啊!你们一个个的,居然明目张胆地聊起了八卦!不过话说回来,小徒弟你干得漂亮。”
廖秋:“……”
寒瞑低声说,“这就是我不喜欢顾老头发明的这些没用的符纸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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