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我坐在院子里,写作静候无惨的吩咐,读作发呆。
也许是为了彰显自己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无惨破格把我提拔上来,让我拥有了和他同一画面存在的殊荣。
偶尔,他会喊来弹弦的艺人轻轻拨动那几根看起来快要断掉的弦丝,弦乐器的丝震动着,通过空气的鼓动传到了耳膜里,一下一下,像是嘶哑着喉咙说不出话的垂老之人。
这难听的弦乐成为了白日里唯一的消遣,因为过于刺耳难听,连打瞌睡的机会都没有。
似乎是这个时代的审美风格,这样辣耳朵的音乐居然没有被无惨嫌弃,他坐在屋里翻阅书籍,耳边是弦乐。
听的久了,不堪入耳的感觉渐渐少了,但我不会昧着我的良心说它好听。
无惨也不会问我我的意见,他的耳朵像是塞了面包,听不见别人的声音。
偶尔出去一趟,还会收获羡慕的目光。
“真是羡慕卷水,可以和无惨少爷一起聆听弦乐。”
侍女们投来真诚而又羡慕的目光,好像我是获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殊荣一般。
在这个时代也许是吧,不过我自认为我唱生日快乐都比这个好听。
真的。
匆匆回去坐下,我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身上的衣服是新做的,虽然不是名贵的布料但却没有褪色,在阳光下看起来鲜亮无比。
头发也是重新梳过的,这样的我在太阳下仿佛不是从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孩童消磨这白日时光而已。
弦还在一下又一下的拨动。
“给你一月,去学习沏茶。”
“属下明白了。”顺便再行一个大礼。
其实我的大脑还没明白过来,但身体上的反应总是快一步,不管什么事先答应下来,办不到……办不到再说吧。
我慢吞吞离开院子,无论是无惨让我去做什么,去学什么,哪怕是去学习如何杀鸡或者马杀鸡,我都是要去学的,卷水的人生不存在做选择题。
学习沏茶,在我眼里等同于把茶叶放进热水里。
而且这里精通此道的人不多,我不明白无惨为何执着于此。
练习的时候大家都能看见,白日里人人忙碌,只有我坐在屋子里,慢吞吞把泡好的茶倒出来,再做出敬茶的动作来。
仅仅是这样就收获了更多羡慕的目光。
我懂我懂,是我的话我也愿意在这里泡茶而不是干活,但对象是无惨的时候又另当别论。
搭话是不被允许的,但我却可以传召人来说话。
草太少年就成了我茶艺的奉献者,我木着脸端着架子把他喊过来,指了指面前的茶,示意他喝下去。
“总感觉……卷水和无惨少爷有些像呢……”草太碎碎念,这样的话被我听到了没关系,但被别人听见就不一定了。
因为人人都可以看到,所以我必须遵循无惨的命令,不得嬉皮笑脸,要有上位者的威严。
“有什么好笑的?”
出现了,无惨的名人名言。
“那种表情本来就是人类虚伪的作态。”这是来自四下无人时坚持要做自己的鬼舞辻无惨。
所以无惨在面对我时,坚决执行自己的名句,不露出一丝笑,时时刻刻板着有些惨白的脸。
“好喝吗。”
“怪怪的,有点苦……”
草太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一般人家是没有钱喝茶的,都是喝点河里或者小溪里的水来解渴,所以茶叶这种既不甜还有些苦涩的口感并不受下层人民的推崇。
如果问卷水或是草太他们喜欢喝什么东西,答案一定是肉汤。
可惜在这里只有茶叶了。
一月过去,无惨没有检验我的成果,只是继续把我晾在院子里。
如果不是其他的侍女们会送水给我喝,我都以为我是农村大院中晾晒的萝卜干了……
茶是给无惨喝的,毕竟这玩意也不便宜。
在大家都吃不饱的年代里,很多人会去选择种粮食而不是种茶叶,万一没有有钱人买,就砸在手里了,放在家里也不顶饿,就是没用的干草罢了。
所以茶叶这样的奢饰品,还是只有无惨有。
即使泡的没有那么好喝,即使茶叶本身的味道不被很多人接受,但却是某种身份的象征,连草太都被其他人问了好几回茶叶的味道,即使是得到了否定的答案,那些人也趋之若鹜,想要亲自品尝茶水的味道。
“听说今天卷水也喝到茶叶了。”
“什么什么?她还在喝吗!”
“真好,这都是多亏了无惨少爷啊,如果有一天少爷看重我就好了。”
一衣一食,或是掌握的高级的技艺,无不都是无惨给予的,他只是做出了一个诱人的饵,期待着其他人奋进。
就像是学习了一身技艺被人精心培养的女人,在她们履行自己的使命时,也许在生命的某一时刻,悲哀地说出一句,我只会做这个。
我在这里,依旧没有支配任何东西的权利。
我每日按照无惨的要求出去走走,接受那些热切的目光,开始适应他们喊我‘卷水大人’,这一瞬间,仿佛我的地位仅仅次于无惨。
快醒醒,这不就是面上好看而已吗?
打个比喻,挂着副董事长的头衔,却只有临时工的权利,拿着和临时工一样的薪水,这能是副董事长吗?这不还是临时工……
我现在就处于这样的境地,什么都没有,却拉满了仇恨。
说起来我的薪水也好久没发了……
在这样下去生活的希望都快破灭掉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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