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醉,何以尽欢”
既具辨识度的男声从吧台那边传进不远处的背光卡座里,同样是第一次来西海岸的酒吧,莱克斯·卢瑟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子,也点了杯杜松子酒。
他其实从一进门就注意到吧台边坐着位气质独特的男人,他看着所有事物都专注又缓慢,像是在分析又像在走神,但有一点不可否认,他确实俊朗的让人心醉神迷,如果他用那种特殊的注视面对面看着你,想来会引发一场眼花缭乱的惊艳。
今夜乌云遮月,不会在大都会看到那个可恶的红披风,他或许该好好享受,比如,找个养眼又看起来很有趣的人好好喝上一杯。
骨节分明的手指绕着杯口来回摩挲,莱克斯正要起身,但他慢了一步。
有个面色沉郁的黑框眼镜青年推门而入,他径直坐进一把高脚椅上,恰好就在那位男士旁边。
借着略显昏暗的灯光,莱克斯用鉴赏的眼光目视男人三言两语就和青年拉近了距离,也就是因为他们离得近,两人纷纷侧过头来低语交谈,他才注意到,男人的下巴上有道美妙的沟壑,角度精巧,更增添了他的魅力,让人想深深吻住下巴上面两瓣草莓红的薄唇。
然后那对形状诱人深吻的唇动了动,这会莱克斯刚喝上口侍者送来的杜松子酒,就眼睁睁看着男人摘下小青年的黑框眼睛,动作行云流水般,低头吻上对方,竟美其名曰互品美酒的醇香。
哦,他这才确定。
原来还是个坏小子。
莱克斯忽然来了兴致,他拿起手机为两人录了视频,对陌生人的未来充满探知欲,他在男人身上看到种不可言说的可能,未知之物一向奇妙,但镜头转回来,他总觉得摘下眼镜的青年有些熟悉。
熟悉到让他差点大喊出声,叫青年滚出自己的视野,滚出地球,滚出人类身边。
滚吧,超人,别在天空碍眼了。
良宵美景全数散发出变质的气味,莱克斯最后看了拥吻的两人一样,扔下钞票推门而去。
他花大量时间精力调查了两个人,彻彻底底地翻出所有讯息。
尼克·邓恩和克拉克·肯特。
前者身上明明潜藏着无限的可能性,莱克斯精力充沛地帮他绘制了张列表,瞧瞧,他到底还能做出多少惊人之举?
为着激动人心的期盼,他愿意暂缓自己的计划,先看看尼克会怎么做。
结果却让他失望透顶,尼克·邓恩居然向超人求婚了?!
他居然也准备屈服于这该死的自诩神祗的红披风?!
“在堪萨斯州的农场里定居?领养个孩子或者养几只宠物就此度过余生?哈!无聊透顶!愚不可及!”莱克斯将能砸碎的杯子全摔成分散的几片,嘴中的咒骂夹杂着愤怒,像即将爆炸的火山口或拉开条缝的地狱之门。
人怎么可以放弃自己的潜能原地踏步!都是那个红披风的错,他扮演的滑稽救世主,每天做着神才能做到的事情,人们仰望着他,信赖着他,遇事想他,落险求他,全变成了帮自甘堕落的愚者,如果人类信仰的所有教派的神明统一成某个真实存在的,名叫超人的上帝,那他们每天除了拿着本经书念念有词外还会做什么呢?!
他不允许自己所属的族群跌落回中世纪的封建愚昧,人们该想办法成为超人,或者超越他,通往无限未来的驱动力才是人类引以为豪、赖以生存的最重要之物。
现在这个红披风病毒却来阻碍人类的进步和发展,超人不是地狱派来的恶魔还能是什么?
莱克斯一边筹备自己的计划,一边买下大都会的诸多出版社,不管自由撰稿人投稿到哪家,他都会是出版社的老板。
尼克·邓恩是他要救醒的第一人。
“莱克斯·卢瑟,初次见面,尼克,我读了你稿子,写的很好,但比你以前差远了哈哈哈哈哈,我是指,在你订婚之前,嗯,”卷发从莱克斯的额头侧面滑落,他强制停顿下来好止住过快的语速,“好吧,我还是决定买下他们,留个纪念,错题本还是很有必要的存在。”
他连珠炮似的说完一通,却没得到回复,尼克出神的看向办公室里台历上的一张风景图,拍的是北极的冰川和雪,白茫茫一片。
“尼克?Hello?”
“...抱歉?这张照片拍得真好看,我想北极或许是个度蜜月的好地方。”尼克·邓恩微笑着说,莱克斯撇了撇嘴,这笑容依旧璀璨,却少了某种致命又独特的韵味。
送走他,莱克斯打电话给珠宝店,确保那对戒指会准时交到尼克手上。
“我的朋友,很感谢你带来的情报,我们该为此举杯共饮。”
“那就,两杯杜松子酒?”莫利亚蒂左右翻转着颗奇怪的苹果,它一半红色一半白色,像白雪公主里女巫变出的那一颗。
莱克斯斟好酒,用新订制的水晶杯乘着,宽敞的客厅里回荡着黑胶唱片的声槽和唱针振动发出的激昂有力的女高音,一出盛大的戏剧正在大西洋的另一端上演,她唱着:
【...无论昼夜,要不择手段,让你永无宁日,绝不宽恕,绝不饶恕,我死以后,恶灵回旋,神焦鬼烂,屠肠决肚,要不择手段!】
“莱茵河南岸,血的誓言,戴上氪石的超人会流出多少鲜血呢?”莫利亚蒂单纯地思考着问题,黑色眼睛,天真好奇如孩童,“可惜,只有我的小行星能看到了~”
装满绿色氪石的戒指,汹涌不止的鲜血,莱克斯留给红披风两个选择,一是就此死去,向世人证明他不是永恒的神,是会死的人;二是发现戒指里的东西后杀了给他戒指的人——无辜的尼克·邓恩,证明他也会失去理智,也会做错事,绝不是完美的。
选前者,他并非全能,选后者,他并非完人,无论他怎么选,这圣人都会在今天走下神坛!
莱克斯派去的手下传来消息,尼克和超人刚刚走进了教堂,一切都和预计的分毫不差。
女高音继续唱着,最后的高音让石雕的壁画也跟着颤抖。
【无论昼夜,要不择手段,箭在弦上,你将永无安宁!】
………
那漫长的一天过去之后,超人既非全能也并不是完人。
莱克斯·卢瑟愉悦地直奔北极,把一件礼物盒送到孤独堡垒,里面装着把氪石制成的匕首,附言极具讽刺:孤独的匕首给孤独的神祉。
虽然放下的盒子的瞬间就有几道炽热的光擦着他的脑袋飞过,那几乎毁了他所有头发,但匕首送到了,那之后他再也不用见到红披风。
几天后,他带着鲜花和美酒去医院看望尼克·邓恩,把医生的“他不能喝酒”嘭一下关在门外。
“你壮的和头牛一样,总能写点什么东西出版吧?什么都好,得让我看看,”莱克斯迫不及待的想要求证,尼克到是和初次见面时一样,走神了。
“尼克?”莱克斯有点生气,微微低头就有很多暗影遮住他的脸。
“嗯?”尼克·邓恩眨眨眼睛,好像在聚焦,他很快反应过来,语气真挚,笑容动人,“对不起,莱克斯,你站在灯光下有点让我眼花缭乱,别误会我说的是本意,在你身旁看着你就足够花费我所有的心神,或许,下回换个昏暗的灯光,我就能分心来听你话里的内容了。”
还有什么比这话更能让一个不得不剪去烧毁头发的人舒心的呢?
“西海岸有家酒吧正合适。”莱克斯凑近床边,手指描摹尼克性感下巴的形状,薄唇弯起的弧度,他凑到对方耳边说:“欢迎回来,尼克。”
莱克斯·卢瑟心满意足,他成功了,一石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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