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昭若有所思，摆手道：“来人，更衣，寡人要微服出巡太白楼。”
庄内侍上前服侍，为赵昭褪下绣着龙纹的常服，柔顺恭谨地问道：“陛下是女装还是男服？”
赵昭想了想，说道：“既然寡人去的是太白楼，来往皆书生。虽则，男装女装都可，只是女书生少见些，那些娇娇的面孔想来大家都见过，寡人还是着男装吧。”
如今男官这里有宋相为天下旗帜，寒门士子不少见。女官这里除了皆由宫女提拔的殿前女官只需良家子即可，入了朝堂吏部文书的如翰林编撰之流，皆是沿袭快要在男官这里被淘汰的举荐制，能够出任女官的都是世家大族。真正的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不，比那还糟糕。女官制现在根本与寒门无关，寒门根本没有能力供女儿也去博那条科举大道，就连家中的男儿家都是全族供一个的，其余人都不得不早早弃了书本，奔波于田野街头混口饭吃，也赚银钱去供养那个全族最出挑的“希望”。
昔年先帝召宋相问政时，赵昭作为储君都随侍在一旁听政，知道得还挺详细的。
赵昭既然定了要办成男儿微服出行，更换了衣服后，江小圆妙手勾画眉毛，将赵昭的眉形勾勒得英气些，又做了些修饰。
赵昭穿戴好之后，揽镜自照，满意点头，挥手道：“出发。”
赵昭穿的是一件青色锦缎的棉袄，身上挂着的玉佩等饰物经过庄内侍挑拣，绝对不会暴露皇室身份，头发用玉冠束了起来，眉眼英气，眼波流转间却有多情之意。
赵昭一路上遇到了三个问婚事的冰人，收到了十多个小姐姐红着脸送给她绣着家族标记的香囊。
江小圆羡慕得不行，庄内侍性子谨慎，凑到赵昭身边，低声询问道：“陛下，是否我们这行人被发现了不同？年前陛下登基时的刺客主谋还没找出来，陛下，我们……”
赵昭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安心。要说有什么特别，那一定是本公子格外的俊美潇洒，惹美人一见倾心了。”
往日里，即使赵昭是倾国之姿，也被天子的威名压制得严严实实的，毫无用武之地。谁敢多看一眼，谁又敢对陛下起什么肖想？
赵昭今日证实了自己的美貌，志得意满、春风满面地进了太白楼。
太白楼一向受文人士子欢迎，只有提前预约才能进去雅间，没有预约到的人就在底楼互相探讨诗文。
因为是临时起意，没有预约不能入雅间包厢，赵昭就在太白楼的底楼逛逛。底楼虽不如雅间包厢幽静，但是四处都挂着文人墨宝，不乏历代状元的诗作，赵昭还看到了傅相、宋相的诗作分别悬挂在东西两侧，正如两位丞相在朝堂中如今势同水火的关系。
赵昭看看东看看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竟然也顺利打入一干文人内部。
赵昭正与一位画作优秀的书生聊得起劲：“没错没错，肖像图当以美人为画最能磨练画技。画不出美人的神韵来，你不愧疚吗？你不羞惭吗？这就是磨练画技的动力啊。”
书生顿时将赵昭引为知己：“兄台好见识啊，那我就去找卫家二郎看看他是否愿意让我为他作画。”
“好眼光！寡、我也觉得卫二郎堪为京都第一美人，腰段盈盈不堪一握。”赵昭想了想，说道：“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人能够比卫二郎长得还好看？”
书生想了想，遗憾地说道：“那大概可能是没了吧，就算有也不知道能否有缘一见。”
赵昭正与书生讨论山水泼墨画美学和科学派美学的异同，就听见一个嚣张跋扈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你一届武人横什么？卫二郎，你也别不识抬举，傅相不过是你外祖父，你难道为了这个武人要去请宋相教训本公子不成？”
赵昭停下和人一起探讨世间美人图，抬眼望去，正好看见一个模样还算周正俊俏的小白脸大冬天地拿着一把折扇在那里欺负美人。
赵昭看卫颜好像被气得不轻，正在那里和人据理力争。
那小白脸嚣张大笑：“卫二郎，我这可是在帮你认清楚什么朋友该交，什么朋友不该交。”
“比如你这个朋友是万万没有人想与你相交的。”赵昭站在底楼，抬眼看着二楼的闹剧，出言取笑道：“你这人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庄内侍眼神微动，盯着赵昭看，不知该去阻止还是放任陛下的行为，终是站在一旁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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