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克莱德继续说下去, 他的这些话好像激怒了他, 对方手下攻击的招式更加狠厉了,速度也更加快。
克莱德忙于与他交手,不再分心在维尔莉特身上。
茜娅看着他们的剑光闪耀,顶着易容脸皮的人动作流畅自如,她有些惊讶他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厉害。
他们之间的实力势均力敌, 暂时都无法分出胜负, 茜娅抿了抿嘴唇, 一边留意着他们的情况,一边低头看着低头看着法阵。
这种纹路和扭曲的符文非常少见, 她翻找着记忆, 企图能找到与之相匹配的法阵。
忽然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禁忌的咒阵。
想起克莱德公爵也提到过诅咒的事情,这个咒阵就像无底洞一样贪婪地索取,吸取献祭的物品。
这种法阵犹如开启地狱之门,永远不能满足它深不见底的胃口,永远像不可摆脱的诅咒, 直到死亡都舔舐和磨灭着你的血肉和灵魂。
现在伊芙琳一动不动地躺在血泊之中, 无法想象这个地狱之口究竟吞噬了多少祭品。
茜娅施展魔法形成小小的风刃,在手指上划了一下, 在咒阵四周画了一圈符文,即将完成最后符文的一划时,咒阵似乎闻到极其甜美而诱人垂涎的血液,疯狂地想吸收进去。
克莱德感觉到了什么,挡下对方几招, 余光落在维尔莉特身上。
她的血,没有让他遭到反噬。
反而一滴血比以往收集的一瓶血液更满足诅咒所需要的量。
果然,维尔莉特才是最适合的,只要将她作为祭品,他就能摆脱这个可恨的诅咒。
此时,茜娅立刻注入魔力,一圈的符文闪亮了起来,无形的屏障被破开。
她收回了手,走了进咒阵内,伊芙琳脸上没有了血色,闭着眼睛,眉眼间恐惧的情绪却挥之不去,手腕上被利刃划伤浸在血污里。
茜娅将她抱出咒阵外,这时伊芙琳微微睁开了眼,模模糊糊看着眼前的脸庞,随后阖上眼帘昏了过去。
她简单处理一下伊芙琳的伤口,撒上些药粉,还是刚才维尔莉特的情人递给她的,她想起身,感觉到衣服被扯着,低头一看,发现伊芙琳仍然闭着眼睛,无意识地捏住她的衣服。
茜娅盯着伊芙琳的手,眨了眨眼,拿开捏着的手放在伊芙琳身上。
身后传来武器碰击的声音没有停止,银制的短刀与剑身尖锐地划过。
克莱德握着剑的手顿了顿,眼睛里的一抹幽光闪过,他的目光从没有了祭品的咒阵掠过,脸因为痛苦而扭曲。
不够,还不够……
克莱德愈发泛着红光的瞳孔转动,目光锁定着维尔莉特的身影。
就在克莱德停顿下来的时候,银制的短刀锋芒正飞快地刺向他。
与此同时,咒阵里延伸出像尾巴一样的黑色触手,甩开了向克莱德攻击的人,砰的一声摔落在地。
当茜娅放下伊芙琳后就看到这样的一幕,克莱德抬起头,像凶兽般猩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
他浑身散发着他们恶魔的气息,却不是完全的恶魔,像被恶魔气息围绕在人类的身上,变成了奇怪的半魔半人。
诅咒逐渐侵蚀着克莱德的理智,触手向茜娅疾驰而来。
她闪身一下躲过,耳边窸窣的声响不断地响起,抬起眼,咒阵催生起新的触手缠绕蜷曲,把她周围宽敞的空间都包裹起来。
触手筑成的壁垒,完全将她与外面隔绝开。
她的手忽然刺痛了一瞬,手指上快速愈合的划伤又裂开,血珠从细缝的伤口里飘浮出,在空中化为血雾被包围着她的触手吸收。
外面克莱德公爵的声音传来,他抬起手抚上藤壁感受到那一滴化开的血雾,与他现在可怕的外表不同,声音格外温柔得体,似乎里面是他最亲密的人。
“维尔莉特,没想到让你看到了我这副可怕的样貌。”
克莱德停顿了一下,“这副诅咒的样貌世世代代都伴随着这个家族,第一任公爵为了权势,地位和金钱,让整个家族血脉都要受尽诅咒的折磨。”
“但是你会改变这一切,解除这个家族的诅咒。”克莱德的声音忽然有些疯狂。
被包围在里面的茜娅周身的元素在跃动,黑色的风刃飞向四周的触手筑成的壁垒,被风刃冲破的壁垒的缺口又迅速生长填满。
而后包围她的触手慢慢收缩,向她压近。
“我会记得你的,维尔莉特,你献祭了自己解除了诅咒,我会将你当做我名义上的妻子,把你的画像挂在我的宅邸里。”
茜娅身上再次围绕着浓厚的暗元素时,听到这句话顿住了,这算不算让维尔莉特嫁给了公爵,那样的话她是不是就能回到高塔内?
可是,这样真的能离开了吗?
在她犹豫的时候,外面短兵相接的声音响起。
克莱德睨着眼前受伤了仍奋不顾身的人,手中剑轻易地抵挡了他的短刀。
“名义的妻子?呵,你没有资格。”
你的关注点在这里吗?维尔莉特可是命都没了!
听到对方这句话,克莱德沉着脸色,触手飞快地伸向那人,“难道你就有资格了?伯爵会让他的女儿会嫁给一个刺客?”
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的对话……
他脸色瞬间漆黑,挥动那把银制的短刀,触手被他砍落在地。
克莱德猩红着眼,“你的武器……”
“虽然我不太喜欢圣水什么的,可是只要它能对付你。”
没有了对话声,茜娅只能听到打斗的声音,她看着前方,发动风刃集中力量进攻那一处。
没想到这些触手好像感知到了什么,增长了厚厚的一层,然而她镇定地看着这一切,周身的风刃却变得更加深黑。
下一刻,坚固的壁垒被戳出一个洞口,茜娅从里面走出,手指上的伤口开始愈合,只见他握着撒过圣水的武器,也避免不了浑身伤痕累累。
因为公爵现在处于疯狂的半魔状态,而他的身体毕竟是人类。
克莱德看见她凭借自己的力量走了出来,“维尔莉特,你什么时候学会魔法的?”
“我一直都会。”
话音刚来,茜娅已经出现在克莱德身后,触手企图伸向她,骤然银光闪过,短刀斩断触手掉落在地上。
她揪住克莱德把他甩向一边,轰的一下深陷进了墙壁之中,扣也很难扣下来的那种。
而咒阵许久没有吸取到祭品,伸出的触手疯狂的扭动着,与此同时宅邸外月亮的猩红没有褪去。
蓦然,咒阵上凭空出现闪耀亮光的光明元素,光明元素形成魔法锁链,缠绕着四处伸展的触手,顿时将它禁锢住。
茜娅感受到这些光明元素,望向入口处,三个牧师穿着圣洁的长袍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还是那天在街道上遇到的牧师,他见到伊芙琳晕倒在地,立刻施展了治愈法术,点点光芒出现在她身体周围,很快就恢复了一些红润的气色。
领在前面的牧师向他们说道:“愿光明女神与你们同在,这里有关于恶魔的事情,身为光明信徒的我们会处理好,请不必担心。”
克莱德可能被她摔晕了,一动不动地让牧师弄了出来,而且被光明魔法禁锢住了。
“维尔莉特,他们可能有办法解决克莱德的半魔化的问题。”
茜娅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方向,他正接受着牧师的治疗,不自在地紧皱着眉头。
走出了宅邸,红月慢慢褪去,变回原本清亮的明月。
原以为红月之夜在公爵宅邸里发生的事情会掀起波澜,起码会传出一些不符合事实又夸张的传闻,但却像小石子沉入深海一样沉寂,没有引起丝毫的涟漪。
自从克莱德公爵被牧师带走后,完全没有了消息,而公爵宅邸对外宣称公爵感染了传染病,所以在家休养,拒绝任何人的探访。
而茜娅还在禁足当中,关在禁闭的房间里,唯一不同的是……
伊芙琳紧挨着她,搂住她的手臂,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花朵,伸出手指着其中一朵,声音甜甜的开口:
“姐姐,你觉得这个好看吗?我觉得做成书签挺不错的,起码比姐姐日记本那个有些枯黄的干花好看,不知道是哪个没有品味的外人送的。”
茜娅还是很不适应,恍惚地点了点头。
“原来姐姐也是这么想的,那什么时候把它扔了。”
茜娅回过神来,“?扔什么?”
伊芙琳眯着眼不满地看她,刚想开口,房门被打开,女仆走了进来,“伊芙琳小姐,伯爵夫人找你。”
她看了看维尔莉特,“姐姐,我见完母亲大人就来陪你。”
随后伊芙琳也离开了,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拿起一旁的绑着绳子的纸张,展开来看了看。
茜娅看向最后一行字的时候,定睛一瞧,下面浮现出新的一句话,这句话字体颜色比其他都要深,所以格外明显。
她似乎完成离开的条件了。
可是她既没有嫁给公爵,应该也没让公爵爱上她。
难道想把她当做祭品而献祭出去的这份狂热也算?
窗外敲击声又响了起来,她走向前打开窗,还是那只喜欢啄窗的小鸟,它这次没有飞走,似乎对她熟悉了,仰起头看她。
茜娅却没有发现房门已经被打开,进来的人只见她伸出手轻轻地点了点小鸟的脑袋。
她的身体开始渐渐消失,还没消失的右手被握住,茜娅转过身,他另一只手里拿着与她桌面上同样的纸张,同样被绳子绑住。
“我的维尔莉特,我说过你不需要嫁给公爵。”他微微笑了起来。
又是这个笑容。
“嗯。”
茜娅的手在他的手里消失,他也打开自己的这份纸张。
上面除了最后浮现新出现的话语,横列所需要满足的条件比茜娅的更多,而且也一一完成了,字体的颜色也已经有所改变。
他的身体也慢慢消失。
他在这里是为了报仇而不惜一切代价的人,因为他的亲人被公爵做了祭品,所以他怀着恨意接近维尔莉特,获取公爵的情报,最后让他受到侮辱,甚至想夺取他的性命。
但这不是他,也不是他想要的。
在这个世界里,他好像只存在着他自己的灵魂,身体不是他的,样貌也不是他的,连一身的战斗实力也不是他的,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对陛下说出来。
最后他完成这纸张上面所要求的,陛下和他都能回到现实世界。
提灯卡牌前,伊尔德慢慢睁开眼。
真像是一场梦,一场虚幻而又美丽的梦。
耳边响起傀儡假人的声音,“恭喜你成功从卡牌世界里出来。”
他往魔王的卡牌方向看去,那里只有转过脑袋回看他的小呜。
“陛下在哪里?”
小呜迷茫地歪着头。
伊尔德转过身,脸色阴沉地盯着傀儡假人,重复着同样的问话:“陛下在哪里?”
傀儡假人定定地看着他,似乎在思考或者在寻找答案,许久都如同石像一般。
………
消失后的茜娅睁开眼,以为能看见那些竖立的卡牌场景和熟悉的人,只是一睁开看到的是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哪里?
她看向自己的身体,还穿着贵族的裙子,手上和头上佩戴的饰品还保留着没有消失,右手的储物手链也还在。
黑暗的角落里,睁开了一双眼,银灰色的瞳孔紧紧地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魔族,身体往后缩了缩,尽量把自己隐藏起来。
眼睛缓缓地隐在角落,遮挡他闪着幽亮的光芒,却能看到她的动静,继续警惕着她。
这时,身后响起声响,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外面的光亮照亮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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