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娅视线逐渐往上移, 宽松随意的黑衣, 一边耸拉垂落在手肘的外套,脖子上的喉结,还有眼底重新附着的浓厚的黑眼圈。
黑眼圈上的瞳孔锁定了眼前的身影,“我的魔王,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没有了这几天常听到的语调, 诡异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低声萦绕。
面前的西洛不再是那个瘦小的身影, 身高好像瞬间一下子拔高了, 又像顽皮的时间迅速跳跃回某个点一样,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你怎么变回来了?”
茜娅的眼里透着惊诧, 觉得现在发生的事情不可思议, 但又觉得在这些规则在这个奇怪的世界里一切皆有可能。
西洛静静地与她对视了好几秒,黑眼圈向上拢了拢,眯着眼盯着她,然后似乎感觉到什么,望向她身后的方向。
她顺着他的视线侧过身。
茜娅看到那一抹瘦小的身影怔愣住了, 脑袋空白了一瞬, 紧接着好像被五雷轰顶般戳在原地。
小一号的西洛刚从楼梯上来,返回到回廊里。
她的身体僵硬而又异常缓慢的侧过身, 茜娅的目光在他们之间徘徊,望了望左侧,又看了看右侧,手里的纸卷被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喊她魔王的西洛拿了起来。
她随着他的动作看了过去, 只有进入到卡牌世界的他们才能看到这卷起来的厚纸张,如果他才是真正的西洛,那么她从黑市里捡回来的人是谁?
可是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外貌不就像少年版的西洛吗?
尝了一口麦酒就跟随着茜娅的脚步上了楼,却没想到她身边站着的一个魔族,可是他却不知道对方的样貌在他眼中发生了变化,所看到的与他们都不同,完全被掩盖成另外一副模样,仿佛不想让他知道他们之间的相似。
他想着,就算外表和身高体型不一样,但是他还是与他很像,而且散发的气息更加危险。
苦涩的味道像在此刻愈加浓烈,刚刚在酒桶里尝到的苦味在口腔里迸发开。
对方同样危险的竖瞳也看了过来,空气中好像笼罩起怪异的氛围。
“魔王总喜欢到处捡东西回来,这是你的爱好?”
西洛的声音让她从震惊中回过神,只见他手里抓着纸卷向上动了动,眼眸转动看了一眼杵在那里的人影。
人影动了动,按耐不住慢慢地靠近。
“魔王不要什么都捡回来,这种看起来身体虚弱,捏一下就像捏碎蝼蚁一样简单,什么都做不了,他有什么好的。”
听到西洛的话,茜娅抓住已经走到身边的少年的肩膀,推到西洛的面前,心里愤愤不满的说着:
“他起码比你可爱。”还不会欺负她。
面前的少年听到魔王的话,眼里发出了亮光,没有错过他表情的西洛,神色别有深意,“可爱?”
这时回廊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喝完的解酒药剂的老板走近,看着空无一人的回廊,疑惑地绕了绕头。
明明他听到有说话的声音,难道他还没完全从酒精中清醒过来,听到幻觉了么?
他换下已经坏了的壁灯,重新挂了一盏新的上去,提着换下的壁灯走下楼。
茜娅他们听到动静已经进到房间内,西洛懒慢地坐了下来,盯着到现在依然寸步不离魔王的人,他紧紧跟在魔王身边同时警惕着他。
茜娅注意着他手里那卷绳子绑起来的纸张,她很想看看那里写了什么内容,她们究竟应该如何离开这里,只有那里才能获得答案。
她瞄了一眼身边的少年,现在不适合与西洛讨论这些的时候,想起他应该要喝药剂了,走进房间间隔里,拿起一瓶药剂转回身就看见西……不对,是那少年的身影。
他在出入口那里伫立着。
明明他并不是西洛?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总误以为他是西洛呢,亦或者这只是这个世界所开的玩笑。
回到间隔外,茜娅将药剂递给少年,少年从她手里接过去,拧开瓶塞喝了起来。
他的病虽然需要很长的时间调理,但是她觉得西洛可能有办法很快就治好他。
她向西洛解释了他的病症,最后问了一句,“你能治好他的病吗?”
西洛打了个哈欠,微侧着脸看着她,“他的病,我不能治。”
“为什么?”
他这样的回答有些奇怪,并不是没办法医治而是不能治。
“为什么?”他目光转过来,眼神突然变阴冷,犹如寒冬刺骨的寒气网罗住了她,让她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因为……”他停顿了一下,好像让他想起什么似的,紧紧地盯着她,“我不想治,而且只有他才能治好他自己。”
少年听着他们的对话,他不在乎那人答应不答应治疗他,只需要每次感到疼痛的时候,她会在他身边喂他吃药就好了。
喝下的药剂后,他很快因为药剂和麦酒的作用下,困倦地眯着眼,最后下意识着抓着茜娅的衣角。
她的衣角被拉扯着,茜娅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一头微卷的灰头对着他,可以看清他头顶上的发旋。
他感觉到自己陷进温暖的被褥中,轻轻的将被子盖在他身上,站在旁边的身影已经离开,他瞬间睁开了眼睛,直直看着隔间外。
轻轻的说话声传来。
“我们要怎样离开这里?”
这是她的声音,离开这里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离开,她是要跟那个人一起离开吗?
他抓紧手里的被褥,悄无声息地坐了起来,但他感觉到穿过房间的间隔投来的锐利的视线。
此时的西洛好像早就知道了什么,看着那个方向一眼。
只见面前的魔王继续说着,“既然你不告诉我,把它给我,我自己看。”
西洛毫不在意地将那捆起来的厚纸张拿给她,她解开绑绳慢慢展开,当看到里面的内容的时候顿住了,上面什么文字都没有,一片空白的纸面。
这是怎么回事?
“魔王是看不见上面的文字?”
“你能看见?”
“你说呢。”
难道是因为她是突然闯入这个卡牌的世界,所以才令她看不见纸上的文字吗?
茜娅询问西洛许多次了,也问不出离开这里的条件是什么,每次都是满脸毫无兴趣,困倦疲惫的神情面对着她,当他开始眯着眼时,她只好放弃了。
…………
暗夜漆黑,浓厚的云层刚从高挂空中的圆月前散开。
清冷的月光从窗户外投入到房间里,洒在茜娅沉睡的脸庞。
黑夜里瘦小的身影逐渐朝着她靠近,脚步缓慢而又悄无声息。
他站在她的身旁,眼眸映照着月光闪着幽光,他俯身靠近她,左手轻抚着她被月光照得更显白皙的脸庞,只是碰触了一瞬,掠过脸庞抚上她耳边的头发。
右手向前抬起,才在月光下看清他手里拿着闪着寒芒的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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