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从波斯来

    起初,宋青书怕余蔓跟不上,并没有使出全力,直到听见她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嘀咕,是罚他上树还是下河,而且心不跳气不喘,游刃有余。

    宋青书不敢继续托大,这才使足了能耐。

    二人你追我跑,转眼天就黑透了,夜幕繁星点缀,月明如水。

    已经能看到燃着篝火的营地了,余蔓发力,超越宋青书,咯咯笑着把手伸到他面前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当宋青书意识到自己输了的时候,说不惊讶是假的。

    失神的他缓缓放慢脚步,既是感慨又是自嘲地说:“杨姑娘好身法,是在下输了。”

    他提议比试脚力的本意是想快些赶路,现在目的达到了,可技不如人的事实暴露出来,还有点小惭愧。

    不过他很快便调整好心态,坦然与余蔓玩笑,“愿赌服输,任凭杨姑娘处置。”

    余蔓在宋青书身边蹦蹦跳跳,欢快无比,“我都想好了,你输了就给我唱个曲儿。”

    听她想出了这么招,宋青书眉头一皱,愁得直苦笑。

    “行吗?”余蔓斜眼偷偷打量宋青书的表情。

    “行。”别看宋青书愁眉苦脸,但应得非常爽快,绝没有赖账的意思。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把心一横,既然决定豁出去了,也就没那么害羞了。何况,这里就他和杨姑娘两个人,天又黑,谁会取笑他。

    离六大派的营地很近了,最后这段路他们走得很慢。宋青书唱了一段董西厢,余蔓幼年离开中土,没听过戏,宋青书的腔调她半懂半不懂,但还是很认真地在欣赏。

    以一声咳嗽仓促收尾,宋青书飞快把头扭到另一边,脸颊一阵阵发热。余蔓赶紧鼓掌,迭声说“好听”。

    “宋少侠,我......”嗓子也不错,还会跳舞,可不像你,没人的地方唱段戏都会脸红。

    等有空了让无忌哥哥做把琴,无忌哥哥弹琴,我来歌舞,你坐在一旁听着看着就好。

    营地内的崆峒派弟子发现有人靠近,便举着火把聚过来,“你们是什么人?”

    余蔓被打断了话头,见此情形,只得讪讪的闭了嘴。

    “武当宋青书。”

    那几个崆峒派弟子一听,不禁将宋青书看得更仔细了,其中有人小声嘀咕,“是玉面孟常宋青书没错。”

    误会解除,宋青书与对方寒暄几句,问清武当所在的位置,便带着余蔓去了。

    帐篷外的火堆烧得正旺,张无忌抱膝坐在火堆前,双眼失神,忧心不已。一旁耐心开导他的人,是殷梨亭。

    不等宋青书,余蔓撒开了跑过去,蹲下一拍张无忌的肩膀,然后又去勾他的脖子。

    “无忌哥哥,我被妖怪抓走了,你都不去救我。”

    听到余蔓的声音,张无忌身躯猛地一颤,霍然爬起来跪在地上,死死盯住余蔓,眼都不眨一下。

    “担心死我了。”他用力抱住余蔓,声音有些哽咽。

    宋师兄带不悔妹妹去借衣服,结果两个人谁也没回来。直到午夜峨眉那边传来消息,他才知道不悔妹妹被歹人劫走了,可这歹人是谁,当时也没个定论。

    他急得天快塌了,想出去找,奈何毫无头绪不知从何找起。后来听峨眉回来的弟子说,是天鹰教的人捉走了不悔妹妹和周姑娘,他想立刻去找外公要人,却被师伯师叔死死按住。

    幸好,不悔妹妹没事。

    “无忌!”

    宋远桥去开六大派的碰头会,回来就看到师侄无忌与一女子紧紧相拥,旁若无人毫无顾忌。他深觉此态不妥,却又不忍斥责这个身世可怜的师侄,只得语气严肃的唤了一声师侄的名字。

    和宋远桥一起去开碰头会的莫声谷也是一脸不赞同,他皱眉审视,心道,和无忌抱在一起的这姑娘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峨眉弟子。这......就更不成体统了。

    “大师伯,你回来了。”张无忌带着鼻音小声叫人,和余蔓挽着胳膊站起来。

    “爹......”宋青书上前行礼。

    突然见到儿子,宋远桥愣了一下,紧接着便露出笑容,儿子能平安归来,他很欣慰。

    “宋大侠,多亏了宋少侠,若不是他坚持救我,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余蔓大方称赞,说得宋青书连连摆手。

    她一开口,惹得宋远桥和莫声谷面面相觑,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是......杨姑娘?”

    “是呀。”余蔓点头,脸上笑着,语气佯装不满,“才一天不见,您就认不出我了?”

    她又没化妆,只换了身衣服,怎么大家都是一副“你换头了”的反应。

    这时帐篷里的俞莲舟和张松溪闻声走出来,宋远桥对余蔓笑笑,没有多说什么,招呼大家进去安排接下来的行动。余蔓和张无忌自然不会参与,留在外面烤火倒是如了他们的心愿。

    失神良久的殷梨亭轻轻吐出一口气,临走前再三斟酌,拍了拍张无忌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声,“无忌。”然后视线在余蔓身上停留一瞬又移开,“好孩子,六叔知道你们感情好,但在外面还是不要太过亲密。”

    他并非刻板之人,只是觉得杨姑娘一个姑娘家,如此举止有损名声,无忌也会被人看成放浪之辈。

    大庭广众之下,拉着手诉一诉衷肠就挺好的,交颈相拥楼脖抱腰什么的,他认为不妥。

    迷惑的睁大眼睛,张无忌两片嘴唇动动,正要分辨,却被余蔓抢了先。

    “殷六侠说得对。”脑袋耷拉着,手里反复□□衣角,余蔓的态度十分诚恳,“我们以后一定注意。”

    与世俗礼教无关,她和无忌哥哥都大了,也到了该分割成两个人的时候了。

    殷梨亭最后一个进了帐篷,他走后,张无忌往地上一坐,赌气地往火堆里扔了一段干树枝。

    余蔓用脚尖踢踢他,不客气地说:“饿了,给我弄点吃的。”

    张无忌又一骨碌爬起,去给余蔓找吃的,找来半只之前吃剩的烤兔子和一块饼,问余蔓,“你要哪个?”

    “我都要。”

    余蔓一并抢过,将半只烤兔子放在火上烤热,饼硬的硌牙,她就那样一点一点地慢慢啃,满不在乎的样子。

    “不悔妹妹,你见到我外公了?”张无忌问。

    若外公他老人家就在附近,他不去探望可说不过去。

    “没有。”余蔓干巴巴地说,“抓我的人是你舅舅殷野王。”

    “咳......”张无忌咳嗽出声,眼神一下子变得不自然,还有些躲闪,他小声问:“舅舅还好吗?”

    说这话时,他自己都觉得虚。

    不悔妹妹看上去挺好的,那么,舅舅应该不会太好。

    想起自己在殷野王头上留下的杰作,余蔓愉悦地眯起眸子,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还活着。”

    张无忌低头摸摸鼻子,没有继续追问。对他来说,还活着就已经是完美结局了,没有更高的期望。

    烤兔子热得差不多了,余蔓把它从火上拿下来撕下一条肉,烫得龇牙咧嘴。

    “无忌哥哥,咱们俩待在这儿,合适么?”

    他们为波斯明教做事,而现在六大派正在攻打中土明教,他们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省得日后身份亮出来,六大派的把他们当奸细,中土明教的把他们当敌人。

    “当然不合适。”张无忌叹气,“还不是因为你不见了。”

    “现在我回来了。”

    张无忌瞄了余蔓一眼,犹犹豫豫地说:“那,天亮再走?”

    “行。”余蔓应得很干脆。

    过了一会儿,张无忌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余蔓,悄声问:“真不管?”

    斜睨着张无忌,余蔓挑眉笑了笑,口风有所动摇,“不然上光明顶打个招呼再走?”

    “我觉得可以。”真诚的光芒在张无忌眼中闪烁。

    他是真心觉得应该为中土明教尽一份力,余蔓就奇怪了,她这位傻哥哥哪儿来的这么强的归属感和责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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