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动手之前,黛绮丝不清楚来人的路数,只当是来寻仇的,那么动手之后,就再清楚不过了。
她想逃,甚至不惜拿殷离做肉盾。起初,她恐惧另有波斯使者隐在暗处未曾现身,毕竟余蔓和张无忌实在太年轻了,在她看来,只不过是两个排头小兵。
可当逃跑失败,顷刻之间,被余蔓和张无忌狂风暴雨般的手段压制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不需要有其他人,只眼前这两个就足够了。
弯刀抵住脖子,张无忌紧跟上,迅速点了黛绮丝身上的几处穴道。即便如此,余蔓也没轻饶了她,一指击在肩井穴上,内力灌入穴道,黛绮丝当场重伤吐血。
余蔓用指腹沿黛绮丝颈间摸了一圈,找到□□的连接处,然后一把揭下伪装。
“啊!”殷离大吃一惊。
绝世容颜,百媚千娇,这是此时张无忌心底冒出的两句话,惊艳之情萦绕于胸,可想到这样的女子竟然终年扮成鹤发鸡皮的老太示人,又不禁为她感到可惜。
余蔓捏住黛绮丝的下巴,轻轻抬起,迎着对方的目光露出一抹戏谑的微笑。
接下来,就听“咔嚓”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一点也不清脆。
余蔓卸了黛绮丝的下巴,干净利落,然后掏出早在波斯就准备好的镣铐,将黛绮丝拷住。
“别耍花招哦,否则,就地处决。”她一脸和善,用平淡的语气向黛绮丝提出警告,末了,又深沉地补了一句,“以圣火之名。”
张无忌皱眉,觉得余蔓过分苛刻了。黛绮丝已无反抗之力,不想让她说话,点哑穴就好,为什么非得卸掉她的下巴,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人道。
虽心有微辞,但还算能接受,张无忌选择了沉默,扭头关注起被定身在角落里的殷离。
“不悔妹妹,这个人怎么处理?”
要他说,就放了吧,一个女子练功练到容貌尽毁,也是够可怜的。
听见张无忌提起自己,殷离流下冷汗,心里把张无忌骂了个狗血淋头。照那个什么妹妹的手段,杀她,易如反掌,就看想不想了。
“随便。”
余蔓很随意地丢下一句,手牵锁链,与镣铐相连,押着黛绮丝头也不回地往出走。
张无忌点点头,跟在黛绮丝和余蔓身后,走到柴门外的时候,偏过头瞥了殷离一眼,忽然抖腕掷出一枚金花,这枚金花是他从黛绮丝的念珠上扯下来的。
眼瞅着张无忌向自己发出暗器,殷离心里咯噔一声,脸色煞白,可是她还没开始胡思乱想,就觉得身上一轻。她能动了,穴道解开了。
殷离原地发愣,深深地望了望张无忌的侧脸,很快便转身钻进屋后的荒草地,不见了踪影。
余蔓的眼有光在闪,步子迈得很大,说话的时候目视前方,而说话的对象却是走在后面的张无忌。
“立刻准备马车、干粮。”
她的心,有烈火在燃烧。
“陆上走还是海上走?”张无忌问。
来时,他们走得陆路,因为不悔妹妹有点排斥坐船。
“当然是从海上走。”
走海路,是最快的方式。而且只要船一开,黛绮丝插翅难逃。
她等那一日,等了整整十年,如今终于见到曙光了,越是胜利在望,越是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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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时候,你越急,老天越是与你作对。这回,余蔓算是见识到了。
马车各种故障,专挑那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放撂挑子,这个可以赖张无忌买车的时候没选好,但这鬼天气,不是刮风就是下雨,也是邪门了。
一日,雨过天晴。
余蔓一手牵马一手牵黛绮丝,张无忌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在后面人力拉一辆瘸腿的马车。
他们来到一家规模蛮大的车店投宿,要了两间位置偏僻,连在一起的屋子。车店不是客栈,一片回字形的平房,非常简陋,客人需要自己喂马,马桩在窗下,其意不言而喻,车和货物什么的都得堆放在房前的空地上。
前面就是他们的房间,余蔓掂了掂手里的钥匙,准备开门。张无忌还在拉扯,他想把车停在近处,一会儿方便修理。
哗——
不远处,拐角边上的房间敞着门,泼出一盆水来,紧接着从里面走出一个蓝衣姑娘来。
“张......公子?”
张无忌抬头望,看到那蓝衣姑娘,顿时喜不自胜,“小昭。”
与张无忌的方向正相反,余蔓丝毫不为小昭的呼声所动,直接转过脸,似笑非笑地看着黛绮丝。
黛绮丝美目低垂,一脸木然,只沉浸在自己的绝望里,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老爷,老爷!教主在这里。”
小昭去喊人,余蔓就握着钥匙站在那儿,不动了。
反正已经撞见了,那大家就敞开了见一见,不遮掩,省得贼惦记。
小昭喊来的可不止杨逍一人,谁能想到如此简陋的车店,竟然汇聚了这么多明教高手。
看到余蔓身旁的黛绮丝,杨逍等人没有一个不惊讶的。
“教主,这是紫衫龙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嗯,我知道。”张无忌拉车拉得一身汗,从车里找出蒲扇,对着自己扇啊扇,“我和不悔妹妹就是来找她的。”
闻言,杨逍等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沉吟不语。
余蔓笑得温柔,“你们聊。”
说罢,上前打开房门,牵着黛绮丝走了进去。好像她在外面站了半天,就是为了拉紫衫龙王出来给大家瞧一瞧的。
“教主,紫衫龙王是我教的护教法王。”韦一笑不吐不快,“她纵然有错,也该在昆仑山光明顶受审。”
事到如今,谁看不明白余蔓和张无忌中土之行的目的,就是黛绮丝。
黛绮丝出身波斯明教,这个他们都知道,可现在的情形,显然是波斯明教有账要找她算。
“她是波斯人,得回波斯去。”张无忌淡淡说。
韦一笑左看看殷天正,右瞅瞅杨逍,再望一眼五散人,见无人支持自己,气得拂袖而去。
对于黛绮丝之事,中土明教的几位,有人在心里皱眉头,有人无所谓,总的来说,以无视为主。
张无忌在外面修车,周颠吱哇乱叫地帮忙。
房间里就一张跟大通铺似的木板床,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房门敞开着,小昭送进去一壶热水。
“不悔小姐,我给您这屋打扫一下吧。”
余蔓把干粮掰碎,然后倒进去半碗热水,用勺子搅,“不用,一会儿我往地上掸点水就行。”
说着,她舀起一勺色香味都不佳的糊糊,吹了吹,送到黛绮丝嘴边,“来,别饿坏了。”
“不悔小姐。”小昭突然叫了一声。
“嗯?”余蔓斜过去一眼。
小昭低下头,羞涩地说:“怎么能让你做这种伺候人的活,还是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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