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墨把门“砰”的一关,看向李舜生。
空荡的厕所还在传递着回音,李舜生站在干净明亮的大理石洗手台前,慢条斯理的打开水龙头,慢慢擦拭自己胸前的污渍。
他的神情专注又凝练,不笑起来的脸冰冷又平静,微阖的双眸带着一种平时少见的不近人情。
林子墨盯着他一点点把那酒液用水晕开,原本就湿哒哒的衣领瞬间变得更加湿润,黏腻的贴在对方细腻的肌肤上,透出隐隐的肉感。林子墨沉默两秒,实在看不下去,说:“你们酒店的员工就一套制服吗?就不能把这件脱了,换个新的?”
李舜生无辜的抬起头:“之前那件也脏了。”
哦对。
林子墨这才想起之前这家伙为了找借口去尾随洼田正,已经故意毁了一套侍者服了。他在原地转个圈,想帮点忙又不知从何下手,内心一时间产生了颇为棘手的感觉。
李舜生斜睨他一眼,没说话。
林子墨眼看对方就要顶着这身装扮出门去,瞬间待不住了,两步上前一把拉住李舜生的胳膊。
“今天天冷。”林子墨贴心道:“穿成这样出去着凉了怎么办?”
李舜生也不知道对方在搞什么名堂,眼睛很有指向性的盯向墙角的中央空调,淡定的露出一个颇为疑惑的微笑:“酒店里有恒温空调的。”
林子墨喉头一梗,斜着眼看向那呼呼吹气的排气口,仿佛这家伙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无辜的排气口也只能继续尽职尽责的为房间输送温暖,林子墨皮笑肉不笑,恨不得“视野交换”这样的能力换成激光眼什么的,“咻”地一下把那嗡嗡作响的机器射个对穿,好把自己身上这衣服送出去。
但凡人与人之间产生相互联结的感情,总需要人情往来,这往来,说的相当明白,一往一来,你来我往,总是需要些理由的。林子墨前半辈子身边虽没几个亲近的人,可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动。”林子墨按住李舜生前进的步伐:“我去帮你借个衣服。”
他的身体比话语更快一步,等李舜生反应过来人已经从门口窜出去大半个了,后半句话才慢悠悠的从门外飘来:“等我!马上!”
门轻飘飘的合上,跟林子墨匆匆离去的动作截然不同。
李舜生愣愣的望着眼前摇摆的门板,直到那脚步声逐渐远去,他盯着那门,视线仿佛穿透门板看到那走廊里奔跑的背影,有些疑惑,又似乎有些逃避的别开眼睛,慢慢、慢慢的皱紧眉头。
等两个人衣着整洁来到大厅时,人群正围拢在一起,正中央的空地上,衣着华美,妆容精致的贵妇人正坐在那里,像个在泥土里扑腾的鱼,声音尖利而嘶哑:“那老家伙我早就想杀了!我凭什么要牺牲自己的幸福,去成全他变态的心理?难道就因为他想让我成为他的妻子?”
林子墨一进门就见了一出大戏,他和李舜生绕过人群,听到那些窃窃私语,具体的内容可谓精彩纷呈,不过让林子墨总结也就几句话,羽生夫人当初不想嫁人,羽生丸一威逼利诱达成目的,结果两人成婚之后,羽生太太这才发现这老家伙虽然有钱,可惜,不行。
林子墨实在不愿意和李舜生站在一起听一群中年妇女讨论别人家老公的性能力,立马拉着李舜生走开了。
“怎么样,小侦探?”林子墨低头:“这不是找到凶手了吗?怎么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柯南目光如炬,带着浓重的怀疑:“羽生夫人的确有充足的动机,也有作案时间,并且符合我们当初推断的熟人作案。可是......”
“可是?”林子墨双手抱臂,和柯南并排依靠在墙上,望向被高木拉起,铐上手铐的羽生夫人,他只看了短短一眼,主要是曾经那厕所绵绵不绝的叫喊声让他对羽生夫人有些过敏。
“疑点有:第一,为何她要砸坏羽生丸一的手表?这并不能为她制造不在场证据,相反,她在羽生丸一离开大厅后相继离开,又在八点半左右才回到宴会厅,有充足的杀人时间;第二,据刚刚归来的保镖陈述,当时羽生丸一告诉他们‘有一场特殊的会面,不希望有其他人在场’,所有保镖才会离开。那么,和自己妻子见面怎么能叫‘特殊的会面’呢?第三......”
柯南环视一圈:“消失的洼田正,到底去了哪儿?”
林子墨和李舜生默不作声的对视一眼,突然,他想到在厕所隔间内听到的一句话——
“那老头也不知道死没死......”
正是当时偷情的羽生夫人随口说出的话。
林子墨有自信,以羽生夫人的敏锐度,是不可能发现他和李舜生的,羽生夫人说谎的可能性很小,而且......
他扭头看了眼心如死灰,垂头丧气地跟着高木离开宴会厅的羽生夫人,歪歪脑袋,背过身,低头悄声问李舜生:“你进厕所时,他们就已经在了吗?”
李舜生轻微地点点头。
林子墨一颔首,转头就问小脸紧绷的名侦探:“你们抓她的时候,她除了一秃噜把自己的作案动机全倒出来外,有没有交代自己的作案手段?”
不知道死没死?这样的问法,林子墨只能想到投毒这种充满不确定性的杀人手法。
柯南表情一顿,神色微微诧异。
他们从头到尾只告诉大众羽生丸一死亡的消息,的确只字未提刀伤致死的事实。
“有没有可能是这样......”林子墨眉梢挑起:“羽生夫人只是恰好也在这天,计划杀死羽生丸一,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还有人,动了同样的念头。”
话音未落,柯南利索的走向前,乖巧的拉住高木警官的衣角,动作之娴熟,让早就看透他少年早熟(?)的林子墨暗自咂舌。
“羽生夫人看起来好可怜啊,一位妻子要有怎样的勇气才会用刀捅死自己的丈夫啊!”
柯南只说了一句,仰头望向羽生夫人时,女人的表情从震惊到怀疑再到不可思议的狂喜,只用了短短几秒钟。
“什么!你说什么!!羽生丸一他是被人用刀痛死的!??”羽生夫人伸手抓住柯南的肩膀。
高木连忙把她隔开,将柯南保护在身后:“事到如今你还在装什么?用餐刀杀死自己丈夫的人不正是你吗?”
羽生夫人流着泪狂笑:“不是我不是我!”
眼泪在她脸上冲出两道沟壑,晕开的黑色眼线蜿蜒扭曲。
“我用的是毒!是毒啊!”羽生夫人伸手一指人群中国字脸的中年人:“他能为我作证!我当时根本不在案发现场,怎么用刀杀人???”
“这......”
谜团揭开了一小部分,可更大的迷雾还隐藏着。
高木和目暮警官立马又重新审问了羽生夫人。
“居然真的不是她?”目暮警官梳理整齐的胡须震惊的翘起。
高木低头沉思:“会不会是她发现没有毒死羽生丸一,就又一次动了杀机,选择用刀结束他的生命?”
“不可能。”在一旁旁听的林子墨一点也没觉得自己突兀的混迹在人民警察的队伍中有什么不妥。
柯南从他的腿后探出头,补充道:“如果排除一切不可能因素,剩下的结果,即使再怎么不可思议,也是事实的真相。*”他卖萌一笑:“这是福尔摩斯说的哦。”
柯南道:“那么看来,真凶只可能是——”
房门在此刻轰然洞开,门外气喘吁吁的男人和柯南的声音混杂重合:
“洼田正。”
“洼田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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