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婴虽是找借口离开,但,当真去了戒律堂,领了二百戒尺。
正巧,大半个月前已从清河归来的蓝启仁,受蓝治相邀,来了戒律堂……
又见到魏婴的蓝治,本想着意思意思来个五十戒尺就算了,毕竟是外人,也不好管教太过。
要是一不小心废了……咳,他们蓝家可就热闹了。
可是,蓝启仁对于这个顽劣不堪的学子,尤为恼怒,他的得意门生蓝湛已经被魏婴给玷污了,现在他只想让魏婴远离蓝湛!
他就看看,不能动还怎么去招惹他的好门生!
这二百自然结结实实的打了。
……
后脚跟去的蓝忘机,默然的看着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头爆青筋,双手握拳死死忍耐的魏婴领了戒尺。
因为此刻魏婴认真的神情,让蓝湛一阵恍惚。
魏婴……
而后,蓝启仁看着趴在地上的魏婴,深深地叹了口气,就令人传话让江澄领人走。
不然,看样子魏婴可能趴在这里一天都起不来!
江澄得知消息后赶来,黑着脸将魏婴背走了,这事委实是太丢人,江澄忍不住说了句:“你就不能安分些?非要去招惹蓝忘机……!”
“现在好了,让蓝先生收拾了吧!你非要蓝家将父亲唤来,带你回云梦才高兴吗?”
见江澄提起江叔叔,魏婴有气无力的涩涩道:“我已知道错了,还挨了二百下板子……现在已经屁股开花,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吵吵闹闹间,蓝涣携书路过此处,见到两人顿足,讶异的看了一眼两人的来处,又看着魏婴道:“魏公子这是?”
魏婴讪讪一笑,“这个……我与蓝湛开了个玩笑,惹得蓝湛在藏书阁与我动了手,便自去戒律堂领罚了,正巧老、咳……蓝先生也在,所以便重了些。”
蓝涣面上不在意的笑了笑,心中却是一叹,果然与魏公子相交,忘机也会更有人烟些,便显得不那么孤寂了……
魏婴不自在的看着蓝涣的笑脸,动了动,不慎牵扯到伤口,于是龇牙咧嘴。
蓝涣见此,善解人意的给他指了一条路,“魏公子,魏公子是来蓝氏求学的,如今这般……怕是大半个月都好不了,恐耽误学……”业。
刚听到此处,魏婴不满的惊呼:“啊!大半个月……”
魏婴心中那股不服输,在挨了两百板子之后,已经消了,现在听到要养大半个月的伤,瞬间垮了脸。
江澄闻言,立即出言道:“什么!大半个月……这,这怎么行!”
蓝涣轻笑一声,继续方才未尽之言:“咳,江公子不必担心,不妨事。也不必上药,只需几个时辰便好了。”
“魏公子——”
……
戒律堂
看着魏婴走后,蓝湛现身,跪下向蓝启仁请罪,“忘机心境如此轻易被人动摇,今日还……在藏书阁动了手,实在、实在有愧叔父教诲……”
蓝启仁实在忍不住叹气,痛心疾首道:“唉……此事我也有责,我就不该让你去跟魏婴接触。”
“忘机知错!愿领三百戒尺,还望叔父成全!”
蓝治抚须道:“你别难为你叔父了,有这份心,谨记着便是,三百就算了,方才那魏婴领了二百,你身为蓝氏中人,便多添二十罢,就这么定了。”
蓝湛顿了顿,作揖拜谢,“……是。”
……
酉时,云深不知处后山,冷泉。
褪去衣物叠好放置一旁的青石上后,蓝湛便入了那冒着寒气的冷泉中,闭目养神。
歇息了大半个小时后,忽然间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耳旁道:“蓝湛。”
“……!”蓝湛立即睁眼后,连连退几步,才脱口而出的质问:“你!是如何进来的?”
魏婴站在冷泉中,冷得直哆嗦,抱着胸搓着双臂,话都说不太清,“是、是泽芜,君……让我,进来的……哇呜!”
得了,哥哥让进来的,蓝湛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也不能真让魏婴躺半个月在榻上养伤,不然……让他感到无趣了,谁晓得他会再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蓝湛只是默默的再次远离了他些。
魏婴见此,忍不住抱怨道:“喂!蓝湛湛,你、你不厚道啊!我我们都,那么熟了!来疗伤也,也不叫我咝——也太不够朋友了!”
蓝湛嘴角抽了抽,“不熟。”说着,蓝湛转过身,一副不想理会魏婴的样子。
“我……蓝。”魏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冷泉的暗流给卷了进去,消失在冷泉中。
“我来此处,是为修行,不是疗伤。”
蓝湛见诡异的一阵安静,于是淡淡补充了一句,解释道。
片刻后,还是没有人回应,蓝湛转身回望,却不见魏婴的人影了,顿时神情微变,上前几步唤道:“魏婴!”
下一秒,蓝湛也被卷了进去,消失在冷泉中。
后山禁地,寒潭洞。
魏婴冷得不行,往前走想往岸上走,然后看到了一把在岸上的月白古琴,刚想上前,却被忽如其来的琴音给击飞跌进水中。
扑通!
“诶呦!”
……
如此几次,还是不能接近,此时蓝湛来了,一把抓住魏婴的手,微怒道:“魏婴!明知不可靠近,还试什么。”
魏婴歪头笑道:“我乐意,而且……一直在,在这水中,又冷冷冷……呲,就当做热身了!”
蓝湛:“……”
这时,一声噗笑声响起,只见那放着月白琴的石板边,蓝光萤火般聚集,随后便出现了两个身影。
额带蓝氏抹额,身穿一身绣着云纹的灰蓝衫女子,笑着对旁边,同样容貌上佳却极有威严的月白衫女子道。
“抱山,你的徒孙魏婴真有意思。”
抱山散人无奈一笑,轻轻摇头道:“跟他母亲藏色一样顽劣又顽固……那里比的你家中后辈人才辈出。”
魏婴闻言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唤道:“师、师祖……?!”
抱山瞧见他们此刻衣不蔽体,皱了皱眉,“魏婴,上前来。”
魏婴闻言,虽不解师祖有何吩咐,但是他一点上前去的意思都没有,他上不去啊,方才都试过好几遍了,多次被琴音击进冷水中的感觉可不太好受……
于是他一手摸着后脑勺,讪讪一笑道:“那个,哈哈……师祖,我不过不去啊。”
抱山挑了挑眉,而后凌厉的目光向蓝湛看去,蓝湛便意识下的请示,戴着蓝氏抹额的女子,只见她浅笑着伸手摸了摸抹额,蓝湛心领神会。
他毫不犹豫的解下了抹额,一端绑在自己的右手腕,另一端则是绑在魏婴的左手腕。
那动作行云如水,一气呵成,看得魏婴一愣一愣,那什么……蓝湛不是最在乎那抹额的吗?说摘下就摘下了??
蓝湛见魏婴走神,心中也大抵猜到他心中所想,对此蓝湛轻叹道:“魏婴回神,走了。”言罢,便带着魏婴从冷泉水中走出,上了岸,跪下作揖。
“晚辈蓝湛,见过蓝翼前辈。”
蓝翼含笑的点头。
魏婴因为心中喜悦与震惊,反应慢半拍,当回神时,也连忙跪下向抱山跪拜,“徒孙魏婴见过师祖!”
抱山轻哼一声,一挥手,星光点点随着指尖飘动,随着她的心意飞到了两个后辈头顶。
下一秒,两件白色的外套,凭空出现,盖住了魏婴……
魏婴猝不及防,然后便伸手将脑袋上的外套给扒下来。
蓝湛一早便察觉,于是当魏婴在扒下外套的时候,他早就穿好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易容。
蓝湛:“多谢抱山前辈,赠衣。”
抱山摆摆手,表示不必在意,见他们都穿好衣物后,且魏婴这小子也不那么哆哆嗦嗦的后,便问起了正事。
“你们……是如何进来此处的。”
这一下子就问倒了蓝湛,他回想起了今日的荒唐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话才算妥当。
“这……”
蓝家唯一一位女性家主,蓝翼见此,善解人意的接了话,她问:“可是忘仙让你来的?”
蓝湛否定,“并非忘仙之意,只是晚辈在冷泉之中修行,兄长让魏婴来冷泉疗伤,却被一股暗流卷走,便来到了此处。”
蓝翼闻言,想起了什么了然道:“也是,今日算算便是忘仙的生辰……也罢,既来此,也是天意吧。”
抱山却不赞同,皱眉道:“蓝翼,此事交于他们二人是否……过于勉强了?”
蓝翼却是叹气道:“此事乃我当年过错,由我蓝氏后辈弥补,也是理所应当的。”
抱山闻言微怒,还未说些什么。
眼见两位前辈就要闹得不愉快,自小便看人眼色的魏婴,便带着欢快的语气先出言道:“师祖师祖,有什么事情尽管托付,惩奸除恶的事情我最喜欢了!”
蓝翼见此,无奈一笑道:“那么……好吧。”
……
于是,二人听了两位长辈,讲了一个百年前,夷陵仙山薛重亥,手持阴铁屠戮世人的故事……
听罢,魏婴与蓝湛已经明白,最近频频的异动,傀儡、水行渊,以及云深不知处求学的温情姐弟真正来意。
蓝翼沉重的道:“定有阴铁已经现世,所以近日我手中的这一块阴铁,即使有着忘仙在,也还是躁动不已,如今……已留不住了。”
“既如此,不如抢先一步,你们二人带着它,去寻其它的阴铁,如若收集完,你们将阴铁的碎片带回此处,我与抱山将倾尽全力,将其永震寒潭。”
“定不辱使命!”魏婴与蓝湛异口同声的应下了此事,而后两人面面相觑,而后又移开望向别处。
蓝翼摆了摆手,“不用逞强,有些事情,大势所趋……不必强求,谨记。”
“你们,回罢。”
蓝湛、魏婴拜别。
在离开这个寒潭洞之前,魏婴不舍的问道:“师祖……为何,在此。”
“世人不是都说……”魏婴还想再见到抱山这个唯一的亲人,所以想确认一下。
抱山神色复杂的深深看了一眼魏婴回道:“我居之地,已无山可抱,这凡尘世,我依旧不懂。”
“亦,身处何处,都是一样。”
魏婴听君一席话,似乎懂了,却又不懂。
他只是笑道:“师祖,还是不一样的吧~”魏婴看着蓝翼前辈挑了挑眉。
抱山扯了扯嘴角,而后轻骂道:“你这皮小子!还不快走,还得我请你不成?”
魏婴嬉皮笑脸的回道:“那的话,那的话……我走我走,师祖回见~”语毕,魏婴大步流星的扯着蓝湛离开了。
……
寒潭洞
蓝翼比不得修为高深,最近才以身镇压阴铁的抱山,待两人一走,她就化作星光点点散去了身形。
只余下抱山一人,闭目轻叹:“清风明月,晓星尘……星辰。”
云深不知处,仙室。
忘仙问着门外的弟子,“忘机与魏兄可寻到了?”
“回禀涟长老,含光君与那云梦江氏魏婴,已平安归来。”
“那便好。”
门外归属于蓝涟的子弟回完话却并未离去,而是踌躇不决,不言。
蓝涟疑惑,于是询问:“可还有什么要事。”
“……这,还有一事,只是说来也……也跟您没多大的关系。”
蓝涟:“哦?”
那名蓝氏子弟心中腹诽那些仙门一顿,做事也太不厚道了,也不知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被人屠了满门,就是可惜废了涟长老的地契!
着实可恶!
他极不情愿的回了话:“就是,就是栎阳常氏那边,您在哪儿的地契……废了。”
蓝涟来了兴致,笑道:“如何个废法。”
“租借给常氏驻守的宅邸……变成了凶宅,那常氏被人屠了满门。”
“……原是如此,待明晚放灯祈福结束后,我便立即动身前往一探究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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