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后山,某座山,半山腰,天色已渐暗。
一行人放完灯,祈完愿之后,便开始从山顶上陆陆续续的下来了,于是便看到兰陵金氏、云梦江氏、还有蓝氏的蓝涟仙子,僵持着。
于是纷纷顿足观望。
只见蓝涟仙子方才不知说了什么,金氏小公子金子轩那骄人的相貌、白俊的脸上,此刻被气的涨红了脸,他怒目四顾一圈后,像是一匹被迫窘了的野兽,开口便冲蓝涟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金子轩脱口而出道:“蓝姑娘可真是自诩懂礼知仪之人,你可是忘了前些时日,我父亲约你商讨灵脉之事那日,正逢我生辰时,你又在我金氏做了什么?”
蓝涟稍稍回想了一下,便想起了那个一身狼狈,额间被磕伤流血染了白皙肤色,眼珠黑白分明,灵活而不轻浮,即使受伤破相,也能看出他之前的面相很是干净伶俐,七分俊秀,三分机敏。
金光善无认他之意,他即便收了她在金氏附近意外发现的一条灵脉,他也只是笑着向她道了谢,下一秒就送给金光善了。
蓝涟还记得,他笑得很甜,除去眼中那一抹悲伤,他嘴角眉梢微微笑着时,好看的紧……
她还记得他笑道:“孟瑶多谢仙子今日相助之恩,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蓝涟身为客人却看不过眼,金宗主的走狗口出污言秽语,还将人踹下了有五百阶梯高的金陵台。
孟瑶他也不过是一个有点微微末修为的普通人罢了,身为修行者对普通人做出这种事情,真真不要脸!
于是蓝涟便出手为他教训了金宗主身边的子弟。
那时在场,差点被伤到的金宗主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
从小看人脸色长大的孟瑶,那一双大眼睛,顿时就黯淡了。
以免蓝涟与他被金光善记恨,他才会有此举,所以蓝涟没有半点责怪。
孟瑶之能,的确守不住那丰盛的灵脉。
送佛送到西,之后蓝涟便书信一封,将人推荐到了,刚正不阿聂大哥所在的清河不净世。
……
前不久听怀桑唠嗑,他说起孟瑶好似混得不错的样子,当了聂大哥的副使……
回顾那日,她行事确实有失仪之处,但是若从来一次,她也是会做一样的事情。
于是她淡淡的回道:“那又如何,若是重来一次,忘仙也照做不误。”
“忘仙不过是教训了一番,挡我路,狂啸的恶犬罢了,何错之有。”
一旁观望的魏婴闻言,一把拉过刚从山顶下来,走到自己身边的聂怀桑,压低声音问道:“聂兄,你可知蓝涟在金孔雀的生辰时做了什么?”
聂怀桑挑了挑眉,笑嘻嘻的小声回道:“这你就问对人了,你可还记得随我一同来的孟瑶?”
魏婴点点头,“有些印象。”
江澄记得,于是道:“可是那孟瑶副使?”
聂怀桑:“正是,你们多多少少也有所听闻吧,孟瑶前去兰陵金氏认亲时,偏偏不巧的赶上了金子轩生辰的那一日,就被恶仆一脚踹下了有五百阶梯高的金陵台,当场就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势……”
……
这边的江厌离有些担心蓝涟,毕竟要是为了替自己出头,却害蓝涟受罚那就……太惭愧了!于是她也在一旁听着,只是眼角余光时不时的注意金子轩那边的情况。
聂怀桑:“……天不绝孟瑶,蓝涟来兰陵金氏,正巧看到了这一幕,然后就二话不说取出了盼留琴一弹拨动琴弦,将在上方的金宗主身边的两人给击倒滚下了金陵台,还险些伤了金宗主……是以,因此失仪。”
“说起来也真让人唏嘘,孟瑶是与金子轩是同一天的生辰,人也挺好,却是同人不同命,可叹、可叹啊。”末了,聂怀桑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深深的叹了口气。
云梦江氏师姐弟三人,听到此处,一阵沉默。
……
金子轩在此次短短的争执中,已经发觉蓝涟是一个比他还傲气的人,当然,她也的确实有傲气的资本。
但,从未被看轻的金子轩脸,因此又黑了黑,他被气的语噎片刻后,才继续道:“那么,蓝姑娘就是不承认自己的无理行径了。”
蓝涟挑了挑眉道:“承认又如何,不承认又如何。”
金子轩沉着脸道:“若蓝姑娘先为那日的失仪道歉,我便甘愿领罚。”受罚可以,但是金子轩就是看不惯蓝涟包庇云梦江氏的人,还专门为江厌离出头的行为,所以蓝涟必须为那日之事道歉。
蓝涟:“道歉?赔礼已收,此事已过,金小公子即便是想翻旧账,这也未免太不合适了。”
“……”金子轩一时无言,自从来了云深不知处,就频频的遇见这些脸皮厚的……而且,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顿足停留,他便觉得十分丢人。
既然言语无法沟通了,那便只能动手了,既然是受罚,也得他真的犯了!
下一秒,金子轩抽出了腰间的灵剑岁华,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后,便气势凌厉的向蓝涟袭去。
而蓝涟手中这根白色长鞭,只能再用一次便用不了了,于是她第一次展现出了远远超越同龄人的实力……
长鞭一挥,如龙飞舞。
咻咻咻咻咻咻!
咚!
金子轩的灵剑岁华,没在蓝涟手底下走过一招便被抽离手中,咚的一声,插进不远处的地面。
当金子轩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发麻的手心时,对面的山发出轰隆隆的坍塌声,让他回神。
坍塌的声音渐渐停了时,有人指着山壁惊呼。
“快、快看那边!!”
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大大的悔字,浑然天成的耸立在山壁上。
这是何等的实力!?
在众人惊叹中,蓝涟将手中瞬间断裂成一截截掉地的白鞭拾起,收好。
这才走到岁华面前,将其拔出,走到金子轩身边,走了一圈,用他的岁华剑尖画了一个圈,将他圈在里面后,将岁华插在他身边。
蓝涟神色淡淡的,眼中更是平波无奇,让人看不出喜怒来的再次重复了一遍:“金公子便跪在此地一宿以做惩戒,不知金公子,受还是不受?”
这一次,金子轩看着蓝涟回道:“技不如人,甘愿领罚。”言罢,一拂下摆衣袍,向着大大的悔字跪下。
蓝涟见他终于配合了,便向其余人道:“诸位,时候不早,还请下山准备就寝。”
她特地多看了一眼想要替金子轩求情的绵绵姑娘。
而绵绵见自己公子,已经准备在这呆一宿了的样子了。
况且……这事也却时是公子做的不对,所以只好向蓝涟行礼拜别,便领着金氏的子弟下山去了。
方才那一幕实在是惊人,令人心中大震,在场众人均对蓝涟抱有敬畏之心,于是纷纷向蓝涟行礼告辞,不敢多留,更不敢多看一眼金子轩了。
当然,云梦江氏的师姐弟三人自然不同他人,临走前多看了金子轩好几眼,魏婴跟江澄是看笑话的,江厌离则是担心的,毕竟金子轩没有吃过苦,她担心他受不了……
蓝涟见此,走道江厌离身边道:“江姑娘,是你的终归会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不是吗。”
江厌离闻言,五味杂陈的闭上了眼,当再次睁开时,目光变得坚定了,她道:“婚约,既然他不愿,我会告知爹爹,让我爹……取消这桩婚事。”
蓝涟不置可否的先行离开了。
她走后,江厌离有没有走她不知道,只是知道那一晚下了一宿的雨,有两个人,一个昏迷,一个力竭,然后都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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