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在叫嚣, 白衣少年终于忍不住了:“闭嘴!吵死了!你们有毛病?卬只闻世间有歧视样貌丑陋之人的事, 从未听闻还有因为长得太好,被拒之门外的,什么道理?”
那位站在众人最前面的公子见白衣少年似是要怒, 连忙解释道:“并非尊者所想这般。”
白衣少年冷冷道:“那是哪般?”
公子低头叹了口气, 仰天忧郁道:“尊者不知,我们这百人之中, 一半以上, 都已经等了逾一甲子。参加了好几次强者碑测试,最后都是一招未出,便被踢了出去。若是果真实力不敌, 那我们也输得心服口服,可我们根本没出招,便被判定为输, 这实在意难平啊!”
白衣少年将信将疑道:“你们一招未出,怎么会被判定为输?”
那名暴躁壮汉一跺脚:“因为这破强者碑不止看武力高低!他看脸!”
白衣少年:“?”
公子摇头道:“不错, 相貌不好的, 刚进测试, 就会被自动筛出来,根本无法参加后续比赛。”
有句大实话,白衣少年从来此便想说了, 但怕他们伤心,一直没吭声,现在终于张开了口:“我之前还以为来参加强者碑试炼的都这么丑, 原来如此,了解了。”
公子与众人:“……”
“这位尊者,看破不要说破,这是做人最基本的礼貌,你难道不懂吗?”公子努力保持微笑。
白衣少年一脸淡然道:“这不是我说的,是你们自己说的。”
暴躁壮汉愕然:“我们什么时候说了?”
白衣少年道:“你们刚才说,强者碑不仅看武力,还看脸,那你们没开始比赛,就被筛了出来,言外之意不就是长的丑么?”
暴躁壮汉哑口:“……”
白衣少年说完,这边的强者碑突然一动,竟然开口说话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敢说实话了。我说诸位大哥大姐们,什么叫强者?那定然是武力值强,脸又好看,行走六界之时,不仅能为众人传唱功绩,还能靠脸引来香火与关注。不然红潮水中的骨龙那么厉害,怎么没人供奉他?天界的无脸师论能力也是翘楚,为啥到现在还只是一个负责天界伙食的?再说,名字一旦上了强者碑,那日后必然是要领导众人的,如果你的手下每天看见你的脸都想吐,你难道不怕他们因此背叛?而且效忠于一个能把人丑哭,还胖的跟水晶球一样的首领,着实有些挫败。”
话音刚落,强者碑便突然蹦了下,石碑下面激起千层尘土。
白衣少年连忙把脸遮起,等尘土消退,再睁眼,那百十号人已经不见了。
他道:“他们去了何处?”
强者碑动了动:“反正他们今年也进不了测试,被我原路送回家了。”
此刻,原地只剩两个人,白衣少年冷冷道:“若卬记得不错,强者碑上第一百位,此人长的貌似比方才那群人还要丑吧,到底是你审美有问题,还是另有他因?”
强者碑沉默片刻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蹦跶到白衣少年身边,歪着碑身跟他碰了一下:“没想到这位小尊者不仅长得好看,心思也如此通透。”
白衣少年冷哼了声,没说话。
强者碑收起那浪荡不羁的语调,骤然严肃道:“强者碑所承认的强者,不止武力要高超,心性更要坚韧。样貌不能自己选择,但看待自身样貌的态度,却可以锤炼。越是自身不够完美之人,越容易萌生自卑,或是焦躁攀比之心。若是内心不坚定,不将其看开,很容易受到旁人挑唆而做出冲动之举,任人拿捏。故而,自身越不完美,想要成为强者,所需要经受的关卡也比旁人要困难许多,毕竟他们的首要对手并不是别人,而是那个厌恶自己的自己。故而,强者碑并不是不承认长得丑的人,而是不承认自身有明显弱点的人。若是他们日后心性有所改变,自然会进入强者碑的测试。”
白衣少年冷声傲然道:“若强者碑甄选的标准如你所言,那卬的名字岂不是要永远留在你这碑面上了?毕竟卬一点弱点都没有。”
强者碑朗声笑道:“尊者现今确实没弱点,但……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待你看尽世间繁华与污秽,届时在意的人,珍惜的事物,以及你的某些特殊经历,都会成为你的弱点,而且这种弱点每一个都很致命。”
……
看到这句话,朝黎手指不禁一颤,脸色也瞬间阴了下来。
万俟霜关心道:“你怎么了?”
朝黎摇头浅笑:“没事,就是今日走了那么远的路,累的有些恍神。”
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在反复推敲强者碑那句话。
虽然不知这句话是否是蓝无衣杜撰,但所言不无道理。
之前的玉凉蘅,之所以让六界人人敬而远之,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过于强大,但更重要的是——他没有任何弱点。因为他不在意任何人,任何事物,甚至是任何规矩。故而旁人也无法借用这些“外物”来拿捏他,甚至算计他。
但现在……朝黎看着自己脚踝上那对金铃,心里突然不是滋味。
不知不觉间,他自己好像变成了玉凉蘅的弱点。
万俟霜抱臂看着他出神的样子,皱眉:“你这恍神恍的也太厉害了。”
“还好。”朝黎垂眼道了句,“我累了,要去汤池沐浴,一起吗?”
万俟霜嘿嘿笑了声:“却之不恭~”
两人正准备去吞阳殿后殿的汤池,一道人影突然从墙头跃落。
暮云棠抱刀而立,目光凶残的看着朝黎。万俟霜察觉气氛不对,连忙护在朝黎身前:“你这女人,又想做什么?”
他虽然不常见暮云棠,但也早闻其跋扈之名,且来此之前,父亲还专门叮嘱过他,一定要小心暮云棠,说她跟朝黎有仇,恐其生出事端。
暮云棠瞪了万俟霜一眼:“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本公主说话!”
就在此处十天,朝黎不想惹事,最后让玉凉蘅难做:“万俟霜,别理她,我们走。”
哪知,他刚绕道往前走了一步,暮云棠直接横刀指在其脖颈。
万俟霜当即便炸了:“我操,暮云棠你疯了?大晚上吃完饭不出去遛弯儿,在这儿耍刀,你难道不知道他的身份吗?”
“身份?”暮云棠讥嘲的看着朝黎,“不过是个野种,也配跟本公主谈身份?若不是因为他,本公主今日也不会挨那么重一掌。”
朝黎幽幽看着她,眼里全是蔑然。
万俟霜:“真不知道你爹是怎么教的你,满嘴恶言,从不知道什么叫积口德。你可知若是我将你说的这句话告诉玉仙君,他会将你如何?”
暮云棠冷声道:“别拿玉凉蘅来压本公主,他若是长个脑子,还不至于为了区区一个野种,跟我幽界结仇。”
万俟霜失笑:“我说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会自狂自大啊。三年前,玉凉蘅能为他捣毁佛门三十二座佛坛,血染佛门边境的苦寒江,如今为何不能为他灭了幽界?而且他马上就要与玉凉蘅成婚,你若是真为幽界着想,就老实点,别惹玉凉蘅。”
暮云棠一愣:“你说什么?”
万俟霜翻了个白眼:“我先前只知道你脑子不好使,没想到竟然还是个聋子,我说那么大声都没听见,要不要我再大点声,再说给你听一遍。”
“滚!你才是聋子!”暮云棠脸色惨白的看着朝黎:“你要跟玉凉蘅成亲?”
朝黎冷漠瞟了他一眼:“不错。”
暮云棠咬牙道:“你是还没睡醒吧,就你这野种,玉凉蘅怎么可能会看上你!”
“看不上我,难道看的上你?”朝黎漠然看着暮云棠,眼中尽是不耐烦。
“你!”暮云棠从没被人这么鄙视过,“等我去半月湾,亲自问过玉凉蘅再来收拾你。”
便在她收刀转身的那一刻,朝黎直接拂手化出破月刀,横在了暮云棠颈间。
万俟霜没想到朝黎会动手,愣了。
暮云棠愕然道:“朝黎你想做什么?”
朝黎冷冷道:“他最近很忙,你别去烦他,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暮云棠看着颈间的刀锋,并不相信朝黎真敢杀他:“不过是个野种,说的很凶,你有胆量就真对本公主不客气啊?”
暮云棠就是这么个“自信”的人,自信到以为天底下没人敢动她,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亦如此。
朝黎面无表情的轻推刀柄,锋利的刀刃与暮云棠颈间皮肤接触的一瞬间,鲜血便顺着刀锋流了下来。
若说上辈子刚来幽界时,自己确实还会心软,不会真动手,但历经过上辈子的种种,知道暮云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后,此刻,他不仅动的了手,就算真把她杀了,也不是不可能。
察觉颈间出血时,暮云棠心口一紧,不禁咽了下口水:“不去就不去,你以为半月湾那个破地方本公主愿意去吗?”
朝黎冷笑了声,翻手收回刀,一眼都没看暮云棠,便转身回吞阳殿了。
一盏茶后,吞阳殿后殿汤池中,万俟霜一边脱衣服一边慨叹道:“几年不见,没想到你如今性情竟如此决断,不愧是玉仙君要娶的人,你们俩果然很像。”
朝黎听见最后一句,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我们……很像吗?”
万俟霜把外袍扔到架子上,笑道:“难道不像吗?你是不知道,刚才你与暮云棠对峙时的眼神和语气,简直跟你家玉仙君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是嘛。”朝黎低头笑了笑,背对着万俟霜,最后一层里衣刚褪到一半,露出白皙的后背,突闻一声惊叫,转身便见万俟霜捂着眼睛,立刻上前道,“你怎么了?”
万俟霜捂着眼睛,一边吃痛,一边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有什么东西飞我眼睛里了,好疼啊!”
朝黎:“要不我给你吹吹?”
“你轻点儿啊。”万俟霜刚把脸凑上去,门口突然有人来报。
“万俟公子,大皇子让您去赤血殿一趟,说是有事相商。”
“知道了。”万俟霜把脸收了回来,胡乱穿起了衣服,“你自己洗吧,我先过去一趟。”
朝黎应了声,看着万俟霜离开汤池,一脸莫名其妙的挑了挑眉,也不知道暮敖找他有何事。
他把衣服脱完,踩着玉台阶,缓缓进了汤池。
好久没在这里泡澡了,还是那么舒服。朝黎后背靠在汤池壁上,闭眼享受了起来。
此刻,不远处的衣服底下,钻出一只小木偶。小木偶躲在衣裳后面,小心翼翼的挪到了一个视野最佳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草仙君:想跟本君的老婆洗澡,戳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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