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先生叫我小猫猫,三根针管,一块糕。
猫包空间很大,楼连闭起眼睛在里面躺平,无聊得哼起小曲,差点就要睡着。
轿车内,坐在驾驶位的纪平有些担心道:“秦哥,小公主一直在叫啊。”
秦方飞也在闭目养神,闻言,朝瞎操心的助理摆手。
“过会儿就不叫了。”
纪平将信将疑。
三分钟后,清浅而均匀的鼾声从小山包似的猫包里传来。
纪平:“……”
一路安稳。
下车时,纪平想帮忙把猫包提下去,却摸了个空。一转头,发现秦方飞已经扣好口罩帽檐,然后一臂把猫包环在怀中。
纪平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转而道:“那秦哥,我先去机场办手续。”
秦方飞微微颔首:“一会儿见。”
“哎。”
楼连被晃醒,用爪子揉了一把脸,翻个身,打一个哈欠,透过透明“门罩”打量外面。
……哇,好熟悉,熟悉得令人窒息。
前面再转个弯——
秦方飞转了。
啊,再走几十米,拐进去——
秦方飞完全按照楼连的预测行走。
楼连:“……”
短短几分钟,秦方飞站在了古旧建筑的门口,目光有意无意往门边一个方正旮旯里看了一眼。
两个多月前,就在那个地方,有一只小奶猫奄奄一息缩在那里。
现在,那只长得巨快的奶猫已经在怀里,张牙舞爪瘫成了一块猫饼。
楼连也觉得很怀念,两只爪子抱住项圈上凸起的金属扣,一股后怕与庆幸弥漫心头。
……不是。
等等。
先生怎么会来这里……?!
楼连忽然意识到一个忽略已久的问题——秦先生,到底是如何会捡到自己?
这个问题在之后的十多分钟里,得到了解答。
楼连全程瞠目结舌地被带上楼,被带进屋子,被直面两个早上才“听”过的亲人,被楼远山……
打开了门罩。
老头子蹲在外面,笑呵呵地逗他:“咪咪,咪咪看这里——”
楼连的目光追着那根粗胖的手指走,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右爪子,被楼远疯狂带节奏,跟着一下一下地抓。
他处于被动,再加猫包限制了出爪速度,一时间,竟跟不上楼远山右手的移动幅度。
“是这里——这里!”
这是一招声东击西,楼连终于碰到了楼远山胡来的右手,额头却被另一只手打了一下。
不重,但是侮辱了猫科动物骄傲的尊严。
楼远山发出了得逞的笑声。
玩不过楼远山,被疯狂欺负的楼连:“……!”
“喵呜!”
趁着楼远山动作间的破绽,楼连抓住机会,点出大招猫突猛进,跟颗炮弹似的发射出去。
一个漂亮的转身,尾巴高扬,目光明亮,血条回满,准备反打。
楼远山愣了一瞬,转过身时,同样目光明亮起来,应战。
round 2,一番操作猛如虎,然而双方大招都在cd,五五开。
round 3……
“小秦,吃饭。”饭桌上,君老太面无表情地递给无甚表情的秦方飞筷子,“拍戏很累吧,什么时候走?”
“吃完饭坐会儿就走了。”秦方飞捏着筷子,却没有夹菜。
他看了一眼门口的楼远山与狸花猫,好看的眉头微蹙。
君老太有些恨铁不成钢:“别管他,这人整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方飞却摇头,把筷子放下,彻底将目光放在了那边的皇城pk上:“如果不是楼叔这个性格,那天我醉倒在楼下,肯定会出事。楼叔能算我的救命恩人。”
“哎,可别这么说,你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呀,如果不是你,老头子那病……”话说到这里噤了声,君老太也搁下筷子,喊道,“楼远山!你要让小秦等多久?”
“来了来了。”
“……”
“咪呜。”
楼连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楼远山离他而去,走向洗手间冲了一遍又一遍,独自一猫往昔日的房间走去。
因为只有两人居住的缘故,卧室也只有一间,这个房子很小,只有一张大床,曾经楼连与楼远山各占一边。
当然,现在这张大床上睡得,是外公和外婆。
楼连悄咪咪走入卧室,心中十分后悔,早知道早上就不许愿了。
还浪费一个愿望。
卧房内的格局眼熟又陌生,他熟练地走向唯一的小书桌——果不其然,曾经挂着的奖状与照片都已不翼而飞,书柜上的教科书等也变成了别的书类。
楼连轻巧跃上桌子,两只前爪拔上书柜,一排排扫过去,确认了一本书的不存在。
那曾是楼远山看得最多的一本书,也是国人耳熟能详的一本名著,余华的《活着》。
那是一个很悲伤很悲伤的故事,命运从不吝于剥夺,记载了主人公老头漫长的一生。从应有尽有到一无所有,家产财富,妻子儿孙;至亲之人都相继发生意外死绝,最后得以相伴的竟只剩一头老黄牛。
楼远山一直是个很乐观的老头子,只有在看书的时候,楼连才见过他落寞的表情。
那大概是一种共情吧。
可现在,连这本书也不见了。
他不再需要它,因为命运格外开恩。
太好。
嘴边的毛黏住了,很不舒服,楼连伸出爪子一抹,才发现眼下的毛都是湿的。
他跃下书桌,走入早晨才呆过的床底,把脸埋进前腿。
楼连本以为能在床底放肆地哭一场,然后抹一把脸舔一下爪子,新的生活开始,又是一只好汉。
一只手把他从黑暗中拽了出来。
屁.股被托住,熟悉的冷香萦绕在鼻尖,后背被顺着毛轻撸,像是名贵却脆弱的瓷器被对待。
“原来在这里,”楼远山拍着胸口喘气,“咪咪你吓死爷爷了。”
“咦,咪咪怎么……”
楼连爬上秦方飞的肩头,用屁股对着楼远山。
耳边清晰传来低柔的嗓音:“小哭包。”
楼连原地情绪崩溃,两只收起指甲的爪子死死扣住衬衫,“喵呜咪”乱叫一通,声音颤抖,委屈至极。
楼远山妄图撸猫的手石化在了空中。
秦方飞转而看向老爷子,仍是没什么表情,楼远山却从那双漆黑的眼中读出了责怪的味道,仿佛在说,你把我金贵的小宝贝弄哭了。
楼远山挠头,老脸通红:“我没想……”欺负小宝贝。
“与楼叔没关系,它本来就爱哭,楼叔去吃吧,我抱会儿就好。”
一边朝外走,秦方飞彬彬有礼答道。然而他抱着小狸花的手却收拢,一副你不要再碰它了的架势。
经此一遭,楼远山也没脸强求,转身走向餐桌,继续未吃完的饭。
君老太没忍住笑了,扯开话题:“小秦,这次去是拍‘元月二’吗?”
“嗯。”
“能不能透露一下,什么内容呀,跟小说一样?”
“不是,基本原创,主角人物设定借用的小说里一个猫妖配角。”
“咪呜?”
“这样啊,祝你成功,票房大卖!”
“谢谢姨。”
从楼家告别,秦方飞拎着猫包,坐上纪平开来的车。
透过猫包透明的外壳,楼连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目光释然中含着几分缱绻。
一人一猫都坐了进来,纪平道:“托运分两种,随机运输渠道,和航空货运渠道。前一个坐同一航班,宠物放行李舱或货舱,第二种由航空公司专门的货运飞机运送。要哪种?”
“跟着走。”
“好,手续我办好了,走起!”
*
楼连感觉自己要死了。
人类真是个可怕的生物,连飞机这种东西都能发明得出来。
终于熬过飞行路程,被秦方飞抱出来时,楼连已经变成了一滩,胃里难受得直抽抽。
那只略有冰凉的手按到肚皮,他终于忍不住,绝望地叫了几声,吐了出来。
好的是小猫肚子里的存货少,全吐出来也没多少,坏的是中招的是先生,有洁癖的先生。
楼连没有挣扎的力气,被秦方飞放在酒店温暖柔软的地毯上,只好斜眼看到对方打开行李箱,飞快换下了脏衣。
然后拿出猫用水瓶,盛了热水过来。
楼连赶紧伸出舌头,白开水都宛如甘霖。
喝完就趴在了地上。
秦方飞用软垫子做了一个简易小床,把楼连放上去,看了会儿,手机铃声响起。
他看了一眼来电,写的宋欢,便接起电话。
“老秦,你到了?”
“嗯。”
“听小纪说,你还带了一只猫过来?”
“……嗯。”
“那个,”对面的声音有些难以启齿,“那只猫,听不听话?”
秦方飞本能地觉出不对:“你要做什么?”
“就,剧组里本来的那只猫,出了点意外,现在不能用,能不能借一下你的猫……”
“不行。”秦方飞的声音冷淡下来,“我家的很小,才吐过,我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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