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时,楼连洗澡用的盆子就是浴室里,清晨洗漱用的那个洗脸盆。但酒店里的洗脸盆却很浅,根本筹不起水,秦方飞只好拿出一个酒店提供的大塑料盆。
能盛很多水,能让一只猫在里面游泳的那种。
虽然喵呜着想要洗澡,但等楼连从上往下,看到那一盆冒着烟气的水时,不出意外地怂了。
……他回忆起了曾一度被看不清水桶到底有多深所支配的恐怖,以及“我淹我自己”的耻辱。
这水,看起来好深,好广阔。
秦方飞拿出猫用沐浴露和小梳子,万事俱备,就想把楼连从肩膀上抱下来,谁知一低头——
便见小狸花拖在自己胸前的尾巴很是僵硬,两只爪子死死勾住自己衣领,目光直勾勾看着大水盆,毛都有点炸。
怎么拽都拽不下来,秦方飞不由得有些无奈:“下来,不是要洗澡吗。”
楼连舔了一下鼻子,抓得更紧了。
这是不受理智掌控的恐惧,他将其归入猫的本能。
“不想洗香香了,”秦方飞指尖轻点小猫鼻尖,“嗯?”
“咪——!”
命、命比较重要!
那声叫得委屈又坚定,但鉴于东西都已经准备好,在老林滚了一遭的秦猫猫也确实脏兮兮,铁了心的秦方飞于是诱哄,“不怕。”
“水不深,不会淹到的,温度也正好,不会烫成猫肉火锅。”
“咪幺……”楼连的撒娇长音噎在嗓子眼,最终变成了狗叫,“嗷嗷?!”
猫肉什么?什么火锅?
你在说什么恐怖之语,难怪那天夜里会那么说,原来你一直日有所思?
视野忽然发生变化。
一双手把愣神的小猫抱了起来,摁到了水里。
“喵呜——妈嗷!!”
楼连夺命挣扎,水泼出去许多。
却在听到一句轻柔的低语后,整只猫都仿佛被揪住后颈,软了。
“猫猫乖,阿爸保护你呢。”秦方飞一手托住猫屁.股,一手舀水,温热的气息涂在猫耳朵旁。
楼连抓抓自己的耳朵,晕晕乎乎翻身,两条前腿搁在面盆边缘上,露出背部。
打湿了,再翻身,露出白肚皮。
沐浴露上身滑溜溜,小梳子再上,又爽又舒服。
打湿后的小狸花毛发都黏在了一起,露出底下粉嫩的皮肉,秦方飞越看越像小老鼠,上手的手感极佳,忍不住多撸了两把。
……就是这个大小,怎么看怎么不像才两个多月,若不是楼远山亲自保证过当时是看着三花生产,秦方飞甚至以为都已经三四个月。
虽然没差多少,还算是小奶猫,但远没有那么脆弱,顶多就是娇气。
等把享受够的小狸花抱出来,秦方飞掏出吹风机,不出意外看到了一双忽然凝重起来的猫脸。
虽然他也不懂一只猫的脸上为什么还会有表情。
……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竟能读懂。
“轰——”
在巨大噪音中,楼连不情不愿地把尾巴放到先生手里,撩起,吹屁屁。
某两个小突突忽然被点了一下。
楼连:?
他瞬间回头,只见身后的秦先生正凝神,目光落在自己的右后腿上,一手抬着吵闹的大家伙,一手仔细扒拉腿上的绒毛,嘴唇微抿,神情认真。
……大概感觉错了吧。
这么一尊如玉美人,怎么可能没事去戳猫突突呢,不可能的。
楼连回过头来。
吹干毛,秦方飞依照惯例,前去洗澡,楼连却来了精神,在这个陌生的房间上蹿下跳。
最后,玩到上头的秦猫猫,终于把罪恶的爪子伸向了……那张看起来就软乎乎的大床。
他从房间的那头开始狂奔,在差不多的距离一跃而起,风声呼啸中,猛地落至大枕间!
气从枕套里溢出,枕头立马陷下去。
楼连把自己盘起来,打个哈欠,放下脑袋。
眼皮子逐渐打架,开始失去意识。
半分钟后,均匀的呼吸声传出。
……
第二日清晨。
楼连迷迷糊糊地揉眼睛,忽然觉得怀里多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
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被另一只爪子抓住。
“?”
扯出来一看,竟是只小老鼠玩偶,跟家里的几只一模一样。
楼连拍了拍灰色小老鼠,翻个身,想起床。
忽然觉得不大对。
再看……
好大一只先生。
近在咫尺,能细数睫毛。
小老鼠被拍出几厘米,楼连维持半起不起的姿势几秒,原地倒了回去。
好巧不巧的,闹铃在耳边炸起,楼连吓得一激灵。
“嗯……”秦方飞眼也不挣就往声源处伸手,却戳到一个毛茸茸热乎乎的软东西。
“喵嗷!”
秦方飞:“……”
被拍个正着,楼连也无法再假装睡眠,只好讪讪抬爪,把手机往前推了推,自己下了床,佯装镇定去啃猫罐头。
然后等秦方飞去洗手间后,悄咪咪往自己躺过的地方看了一眼——
哦豁,几根黑色.猫毛。
楼连顿时有些忧伤,某身患洁癖的影帝秦先生今晚,恐怕又会在梦里思考猫肉火锅的可行性。
*
化妆棚内。
楼连面如表情蹲在桌上,周围绕着一圈不断叽叽喳喳的姑娘。
不断有人把他抱起来,放到各种地方,一顿乱撸。
袁菲菲闭着眼睛,仰起头,任由刷子在脸上涂涂画画,嘴中嘟囔:“让我抱抱,也让我抱抱。”
她的助理连忙把小狸花递过去。
楼连已经被抱麻木了,但是被闭着眼睛的袁菲菲接手时,还是亮出了爪子,条件反射产生了攻击意图。
——袁菲菲手上力气用的有点大,不,很大,捏疼他了。
“啊!”袁菲菲惊叫一声,下意识松了手。
楼连直接仰头掉了下去,好在他反应很快,凌空翻了个身,但一只脚仍是磕在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上,疼得龇牙咧嘴。
“怎么了怎么了?”助理连忙把小猫抱起来,心疼地问。
“它长爪子了,挠人呢。”袁菲菲的语气有些委屈,又赶在大家说话前,带了点自责道,“可能我看不见,手劲大了点,还是你们抱着玩吧,我不碰了。”
“是吗,”正在点眼影的化妆师瞥了小狸花猫一眼,“秦猫猫脾气挺好的,阿咪被摔了一下,整整一天都不愿意别人碰呢。”阿咪就是那只三花幼崽。
旁边另一个化妆师便跟着问道:“话说,阿咪呢?是生病了吗,为什么会忽然换成猫猫啊?”
然而并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袁老师知道吗?”那个化妆师有些疑惑,“阿咪好像挺喜欢跟着袁老师的。”
“好像是被小涂抱走啦,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这样啊。”
听到两人对话,楼连挠挠下巴——小涂?
凃禾轩么,他在这部戏里也接了角色?
根据两人的话楼连还得出一个结论,在自己之前,似乎原定的是另一只猫咪,是只三花,叫阿咪。
这么说,是因为“阿咪”被凃禾轩抱走了,所以才会急着找上自己?
此时的楼连,全然不知自己一副沉着思考的模样,已经被身边的小姐姐拍下来,发到了网上。
当然就算知道,他也没什么办法。
等“涉江”终于准备完毕,楼连再次被抱到了无数个机器前,高精密镜头将没跟毛发都看得清楚。
今天的拍摄地点与昨夜不同,不再是深山老林实地取景,而是横店。
……
“《江上之花》第三十八场1A镜一次!”
天色熹微,涉江穿着与平家妇女无异的衣裳,手中拿着小碗残羹,喂予围上前来的野猫。
野猫们纷纷狼吞虎咽,一只黑白相间的小奶猫在不远的地方,格外显眼。
它并没有加入抢夺行列,只在一旁静静看着,通身有股静谧沉稳的气质。
涉江只看了一眼,便知那是个同类。
只是尚且年幼,不过明显已经开智,与当时一张白纸的自己不同。
“你叫什么?”她问道。
闻言,狸花猫抬起头,碧绿的眼睛漂亮至极。
它轻轻、轻轻地,歪了一下头。
猫嘴微张。
……
“卡,过!”宋导拍了秦方飞一记,“我现在觉得你家秦猫猫说不定就是‘炎月’转世了。”
这一段戏对袁菲菲来说很简单,对“幼猫炎月”却非常困难,想要那种效果是非常难的,宋导又是个非常挑剔、精益求精的导演。
得他这句赞美不容易。
可惜秦方飞正在翻剧本,对比宋导的激动,影帝头也未抬地只是“嗯”了一声。
旁边有个来吸猫的龙套小演员无意识惊叹:“果然,吃谁家的饭就像谁家的人,影帝前辈家的猫也能次次一条过,第一猫影帝石锤了。”
秦方飞放下剧本,认真道:“猫猫很聪明,如果真的有这个头衔,我倒会帮它去争取。”
“是啊是啊,”小演员先是小鸡啄米,等反应过来回应她的是谁后,原地呆愣。
“下一条下一条,袁老师继续保持,秦猫猫加油!”
楼连美滋滋享受着人类们赞美敬佩的目光,整只猫都有些飘飘然。
“周围的野猫”都是真实的猫,只不过不是完完全全的野猫,而是被驯服好的成年大猫。楼连见到这么多同类也有些高兴,趁袁菲菲去补妆,跟一只大猫玩了会儿。
在地上滚了几圈,目光看到一个方向时,他愣住了。
——只见在袁菲菲离去的方向,有一只三花猫崽子蹲在那里,身子很小很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是个很干净也很漂亮的幼崽。
似是感受到楼连的目光,三花猫崽回过了脑袋,冲楼连微微歪了歪。
——喵呜。
它友好地张了张嘴巴,做出一个喵的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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