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晗就想不通了, 他和队长好端端的二人蜜月旅行，诺重为什么非要带上齐宸。
他更想不通的是，诺重去他家把他关门外, 和齐宸聊了半个多小时, 后者居然愿意一起去了。
于是现在三个人坐在长途飞机上，诺重在中间，打死不说话的兄弟俩在两边。
齐晗埋头刻苦做着攻略，乘飞机没起飞先上网搜着打算去玩的地方, 同时分出一半脑细胞认真思考找个什么借口把齐宸关宾馆里不让他碍事儿。
齐宸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打字，虽然他的大学申请已经结束，但有些学校还要补交申请书论文等材料, 写作业的空档他也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究竟是怎么被诺重忽悠上贼船的, 甚至诺重带着自己去请假时，余师太面带微笑挥手赶自己走。
诺重仰着脑袋靠在椅背上，因为买票时间太赶，买不到头等舱, 第一次坐经济舱的他有些挤得慌, 不过转念一想, 头等舱两个座位一排, 总不能让齐宸一个人坐, 他就没法和他的小打野挨着了。
诺重瞥了瞥左边奋笔疾书的齐晗，又瞥了瞥右边专心学习的齐宸，百无聊赖, 盯了会儿手机，又侧过脸去看齐宸的论文，发现后者的主题是LGBT（同性恋、双性恋或跨性别族群）。
美国对于同性恋的开放度远远大于中国，很多地方每年都会有支持LGBT群体的游/行。尽管如此，却依然有很大一部分人无法接受，甚至抵制和歧视，所以LGBT是很多美国大学最常见的话题之一。
诺重顿时觉得自己有事干了，碰碰齐宸的胳膊，“喂，你什么看法？”
齐宸一愣，看到诺重的目光在自己论文上，“唔”了一声：“我不是但我不反对，性取向是每个人的自由，其他人没有权利管那么多。”
“我也这么觉得，”诺重眼尾挑了挑，深以为然点头，然后猝不及防道：“偷偷告诉你，我喜欢你哥。”
齐宸：“......啊？”
齐晗嗖得抬起头来，迅速转过脸，看着一本正经的诺重和受到惊吓的齐宸，突然觉得不行，很不行。
诺重他怎么能这样给齐宸说。
搞得他以为是队长暗恋自己一样。
明明自己也很喜欢他。
齐晗做了半天心理准备，极度不情愿给自己亲弟弟主动开口说了这个月以来第一句话。
他语气淡淡却无比认真：“我也喜欢你诺重哥。”
齐宸：“........................？？？”
不是。
谁特么想知道你喜欢谁？
这他妈的。
就秀起恩爱来了？？？
齐宸目瞪口呆把脸转回他的屏幕，突然就觉得每个字母都染上了恋爱的酸臭味。
他啪得合了电脑。
齐宸当时还没意识到，这只是他悲惨吃狗粮旅途的开始，不然他绝对、一定、百分百会义无反顾走下飞机，再不回来。
因为是美联航，空姐都是外国人。
齐晗高中毕业两年没用过英语忘得差不多了，一个金发碧眼小姐姐过来提醒他系安全带时他半天没反应上来。
诺重英语也极好，不等齐宸开口翻译，立刻微笑着对空姐道：“I can do for hi（我可以为他做好。）”
然后当着空姐和齐宸的面，伏下身子，两手环过齐晗腰间，从他身后取出安全带，温柔地扣好拉紧，再抬头对空姐微笑示意。
空姐脸上露出不可明说的笑意，意味深长看了齐晗一样，给诺重点头笑道：“Sweet.（太甜了。）”
空姐走了后齐晗还保持着一个胳膊抬起的姿势，半晌后脸一红，闷闷道：“谢谢哥。”
齐宸：“........................？？？”
这他妈是他那个凶神恶煞脾气极差的亲哥？！
瞎了狗眼了。
“别看了，休息会儿眼睛，”诺重对一直在复盘季后赛的齐晗道。
齐晗把笔搁下，想了想，迟疑道：“哥，顾洛的ad......”
诺重沉默了一会儿：“我和他solo过，只能说，他还不错。”
齐晗有些苦恼地按了按眉心：“有点担心下路，江音本来就不稳，顾洛又是主打野，对线和节奏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位置，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很快适应。”
诺重安抚般笑笑：“你信不信江音唐楷锐那两个已经没心没肺地疯玩去了，但顾洛这孩子肯定还在家练着他的ad，能不出门整整练一个假期那种。”
“我找了小海浪和Ki他下路打韩服，反正这两韩国人也不会打游戏时叨叨一堆，刚好和顾洛挺配，”诺重揉了揉齐晗的脑袋，“安心了，出来玩别想这么多。相信顾洛，你队长看人很准的。”
顿了顿，他挑眉：“是不是小打野？你队长选人准吗？选男朋友准吗？”
齐晗脸有些烫，慌忙收起笔记本，支吾“......嗯”了一声。
齐宸：“......”
他为什么要犯贱偷听这两人的对话。
飞机起飞后，空姐推着饮料车走过来，诺重侧头问齐晗喝什么。
齐晗想了想：“哥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诺重应了一声，抬头道：“One black tea， please.（一杯红茶。）”
他注意到这和刚才的不是同一个空姐，接过自己的红茶，在她要讯问齐晗时，话语在舌尖一绕，改口：“Sa for lover， thanks.（我的爱人要一样的。）”
“Wow，”空姐赞叹了一句，“so cute！（太可爱了。）”
诺重笑着道谢。
齐宸：“......”
他注意到周围已经有乘客在频频看向自己身边这对高调的同性恋情侣了。
没过多久餐车也送来，诺重发现又是不一样的空姐，问过齐晗，但是这次他和自己要不一样的饭。
不过这也难不倒诺重，餐车到跟前时，他弯起眉眼：“Rice with beef for ， and pasta for sweetheart， thanks.（我要牛肉饭，我的甜心要意面。）”
齐宸：“......”
没完了。
还顺带秀下词汇量奥。
坐在诺重前座的一个十几岁美国小姑娘突然转过身，亮晶晶的大眼睛直盯着诺重和齐晗，片刻后用蹩脚的中文问：“你们是情侣吗？”
诺重笑着点头。
她趴在椅背上，好奇道：“你们是在哪里认识的啊？LGBT Club吗？”
美国有很多这种为了同性恋相识相聚而建的俱乐部，在她的认知里，中国人都很保守，就算喜欢同性也很少会说出来，所以能认识相同性取向的也只有在这些俱乐部里。
诺重摇头，用英语回她：“我们是一个战队的，电竞的，League of Legends。”
女孩惊叹了一声，见诺重英语极好，兴致勃勃和他聊了起来。
齐晗听不太懂，只专心地记录他的比赛数据，偶尔抽空茫然地看一眼跟那些花痴粉丝一样发出“awwwwww， so sweet”的女孩，和她身边一起转过来听故事的同伴。
齐宸却是真不想听他哥的那些破事儿，礼貌为主没有出声阻止，一个人默默戴上了Bose消音耳机继续他的论文。
论文都写完了诺重还没有讲完，齐宸索性去厕所躲了大半天，再回来时，就看见诺重和齐晗的格挡扶手被抬起，诺重靠在齐晗的肩上睡着了。
-
落地前，诺重见齐晗犹犹豫豫半天好像有话要说，伸手捏过后者的脸让他面向自己，好奇道：“怎么了？”
“哥......”齐晗叫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诺重有些好笑，附身在他唇上啄了一口，轻声道：“有什么不能给哥哥说的？”
“唔......”男孩子的脸被捏得有些变形，含糊不清道：“就......哥你一会儿，要不要......嗯，戴个口罩什么的。LA华人也多，肯定有许多你的粉丝......”
诺重一愣，失笑，改捏脸为揉脑袋，把齐晗本来就因为坐长途飞机而有些凌乱的发型整得更乱了。
“好，我戴，不过，就算被认出来，有你们兄弟两还怕打不过？”
齐宸一个激灵，生怕诺重把他在学校第二次打架的事儿说漏嘴出来，不过还好后者及时转移了话题，他问齐晗：“你有口罩吗？”
被白昕修要求随身携带口罩的齐晗掏了出来。
诺重没接，就这么看着他。
齐晗慢吞吞抬手给他戴上。
齐晗自己年少时确实不安分，喜欢和人打架，每次约了一帮人，为了扎势大家都戴个黑口罩，一看望去黑压压一片，对面气势上就先怂一半。
他自己戴口罩，遮不住眼底的冷漠和戾气，愈发透着凶狠，然而一模一样的口罩到了诺重脸上，却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
尤其当注意力只放在他的双眼上时，精致的眼形带着欲说还休的脉脉情意，深邃的瞳孔仿佛要吸人陷进去。
难怪他的老婆粉们总说盯着诺重的双眼就能让人怀孕。
齐晗越看越觉得不舒服，抬手把诺重脸上的口罩往上拉，双眼给他遮了个严严实实，倒是嘴唇露了出来。
诺重讶然，忽的什么都看不到了，也不知道他的小打野在想什么这么给自己戴口罩，于是侧过脸轻笑道：“怎么......一会儿你牵着我？”
齐晗这时见他嘴唇微张，勾着不甚明显的弧度，其他部分又被口罩蒙着，活脱脱引诱人亲他。
他心脏漏跳一拍，还是把口罩归于原位了。
视力恢复，诺重就看到他的小打野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好笑道：“怎么了这是？不想牵哥哥？”
齐晗赶紧摇头，“没......”
他声音低了低：“就觉得队长太好看了，感觉，感觉自己配不上，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看上我的......”
这孩子，又开始纠结这个了。
诺重掌心向上，向齐晗伸出左手，仰了仰下巴：“喏，右手放上来。”
齐晗愣愣把右手放在诺重左手上面。
诺重突然五指一合，用了些力，和齐晗牢牢十指相握。
他俯过身，含笑道：“现在知道了吗？”
齐晗想了想，认真摇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诺重握住齐晗的手放在他大腿上，懒洋洋道：“但事实就是这样。反正我一直很专情，你也没机会反悔了。”
齐晗视线落在与自己十指相握的诺重白皙的那双手上，突然就想起每次打比赛看他键盘上指尖灵活跳跃是种至高的享受，然而伴随的却是一个又一个敌方英雄的倒下，和带领全队摧枯拉朽的攻势。
这样一只令无数联盟选手闻风丧胆粉丝狂热仰慕的手，此刻就紧紧把控在自己手心。
齐晗没忍住，低下头偷偷笑了。
从怀疑人生想跳下飞机到终于坦然接受这一切开始看戏的齐宸，冷眼旁观那传说中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五级打小龙十二级单挑大龙的“峡谷杀神”自家亲哥被几句就撩得傻乐成这样后，喉咙里极其嫌弃挤出一声“呵”，不忍直视别过了头。
啧。
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怎么突然这么喜欢齐宸弟弟了，回头和他商量一下，如果他愿意弯的话，我也愿意给他写一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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