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妩前世真没怎么注意过坤和宫里那翠绿如新的翠竹。
翠竹年年碧绿, 蓬勃健壮, 漂亮美丽。
云桃不知道舒清妩为何关注这个,还是道:“娘娘, 这个也只是奴婢从一本偏门的书中看来的,至于是否有这味药,奴婢也不清楚。或许只是闲话罢了,也可能当不得真的。”
云桃进宫以来, 一直在尚宫局跟着周素蝶,并未怎么出去过,因此,宫里许多事情她都不是很清楚。
舒清妩颇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这丫头,定是没去过御花园,御花园里的翠竹林一年四季翠绿喜人。”
云桃皱起眉头,思索片刻还是说:“娘娘,奴婢这就不知了, 不过下回若是去尚宫局,奴婢且打听打听。”
舒清妩点点头, 这才让她出去了。
待人都走了,明间里也清静了,舒清妩这才微微揉了揉额角。
云桃的到来,或许可以破解她上一世的病亡之迷,但舒清妩心里很清楚,她现在不能着急, 也不能把心思都放在这一件事情上。
云雾并云烟在外面忙完了,回来就看她靠在贵妃榻上半睡不睡的,云雾就轻声道:“娘娘可要再躺会儿?”
舒清妩摇摇头,扶着云雾的手起身,去书房里翻看尚宫局和南书馆都给她准备了什么书。
“娘娘想看什么?”云雾陪她一起找。
舒清妩少时求学,云雾一直陪伴左右,识文断字的本领不比旁人差,也是读过几年书的人了。
“咱们且找找,把医药类的书都寻出来,拿给云桃去读,反正咱们自己是不怎么看得懂的。”
云雾应了一声,主仆两个一起找,最后竟是寻了三十几本出来,什么内容的都有。
舒清妩想想上辈子自己在坤和宫的书房,莫名叹了口气。
“倒是有些暴殄天物。”守着这么大个金山银山,她也没能自己读一读瞧一瞧,最后死的不明不白的,也是郁闷。
云雾不知她在感叹什么,捧着书给云桃送去,这边云烟又进来:“娘娘,过两日咱们得开席面,请关系好的娘娘小主们过来吃乔迁宴,您看定在哪一日?”
舒清妩“哎呀”叫了一声:“倒是忘了这事,不若定在明日吧。”
说着话儿,周娴宁也收拾好行李,利落进了明间里。
舒清妩这四个大宫女,三个都跟在身边贴身伺候,倒是也使唤得开。
大约是听到云烟的话,周娴宁就说:“娘娘且先看看,同谁关系好同谁关系不好也得盘算清楚,请客也是一门学问。”
舒清妩笑着看她一眼,知道她现如今还不知道自己同谁关系好,便特地给讲解一番:“我平日里也就跟郝选侍说得上话,同骆才人也算是有几分面子情,冯昭仪原是一个宫里头住着,不请实在说不过去,再多的,怕就没有了。”
她倒是想请凌雅柔,但凌雅柔到底是主位娘娘,不可能屈尊降贵来她这小偏殿吃乔迁宴,便是关系再好也不可能。
周娴宁很聪明,她这么一说立即就听懂了,大抵如今宫中这些人,也只有郝凝寒她们娘娘能看得上。
对于这些,周娴宁显然比云烟要更熟练。
“娘娘且放心,一会儿奴婢们准备好帖子,要请的几位娘娘都得提前下帖,请她们明日过来吃席便是,”周娴宁顿了顿,“御膳房今日就要去提点,要提前写出单子来,御膳房才好准备。”
舒清妩就笑了,对云烟道:“娴宁是宫里老人,以后有什么事,且听她安排便是。”
云烟倒是没什么争强好胜的心思,对这些也确实不太利落,周娴宁又比她大几岁,在宫里年头更长,很乖巧便听进耳中。
新来的几个人瞧着都很懂事,云桃跟庄六根本不往正殿凑,庄六一门心思守着倒座房,第一日就清点出一份事例单来,把所有宫妃太妃们的生辰和往年走礼都登记得清清楚楚。
云桃则是除了劝膳就是在她自己屋里看书,舒清妩让她多读些医术,便也相当用功。
只有周娴宁性子最好,同云烟云雾很能好好相处,等到了第二日乔迁宴时,景玉宫便已经融洽如初。
今日舒清妩请的人不多,除了之前点名的几个,齐夏菡并两位刚升上来的选侍,她都下了帖子。
不过齐夏菡过了年后又病了,听闻是胃气不通,单送了礼人没到,王选侍和赵选侍原本话就不多,来了也是安安静静坐在一边,并不怎么同人搭话。
郝凝寒最近同舒清妩走得比较近,第一个就到了,之后来的是骆安宁和冯秋月,不过冯秋月跟其他人都不怎么熟悉,也是坐在舒清妩边上低头吃茶。
舒清妩很清楚,她其实是不想搭理其他的小主,觉得自己掉价。
郝凝寒来得最早,舒清妩还特地请她参观了一下阔气的景玉宫,现在几人在偏厅里坐下,郝凝寒就忍不住感叹。
“刚入宫时就听说景玉宫特别漂亮别致,只是一直锁着门,外面瞧着同旁的宫室没甚区别,就以为是宫人们谣传。”
她顿了顿,真心实意道:“没想到,里面居然别有洞天,真是恭喜舒姐姐,能搬进这景玉宫来住。”
舒清妩也笑了:“若是真的喜欢景玉宫,以后常来找我玩。”
骆安宁道:“我们倒是想来,瞧瞧院中的桂花多美,尤其是那几株天香台阁,便是御花园里的百花园都没见过,倒是能在姐姐这里见上一见。”
舒清妩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冯秋月开口:“可不是,就是端嫔娘娘那都没有呢,还是咱们舒婕妤有这个脸面。”
她这说得太酸了,就连赵王两个选侍都往后缩了缩,舒清妩倒是没所谓,也不会被她刺激到。
端嫔没有那不是更好?她只有高兴的份。
“好了,午膳应当备好了,”舒清妩笑着说,“你们都能来,才是给我面子,我心里是真的很高兴。”
“今日特地备了薄酒,还望姐妹们不嫌弃,咱们也好畅饮一番。”
舒清妩说着话,一行人坐到明间正中央的膳桌边,依序落座。
周娴宁很妥当,她给准备的是不重又不薄的桃花酿,因是特地使了银子从御膳房酒窖里取的,是三年的陈酿,用晶莹剔透的琉璃瓶装好,放在白瓷海碗里用热水镇着。
粗粗看去,粉橙橙的一片云雾漂在水中,端是漂亮。
郝凝寒感叹:“还是姐姐有这雅致,便是吃酒都吃得这般有滋有味。”
舒清妩家里虽说是落败了,也大不如前,但也算是百来年的书香门第,这样的出身,不是旁人可比的。
郝凝寒不过是随口感叹,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冯秋月垂下眼眸,浅浅喝了口茶。
什么雅致,什么品味,不过就是喝个酒,至于弄这么麻烦?
舒清妩浅浅笑了,对云雾点点头,云雾就取了几个琉璃冰裂纹小盏,放在托盘上,先把那粉橙橙的酒液一杯杯倒出来,然后又从食盒里用银筷取了小朵的桃花,一朵朵放到酒杯里。
只看那水红的花朵舒展开来,如同春日般重新绽放,在座每个人的脸上,莫名浮现出笑意来。
舒清妩也跟着笑了。
鲜花绽放,春回大地,确实是好看极了。
她举起酒杯,轻声道:“进宫这一年来,也还没什么机会同姐妹们小聚,如今刚巧有了机会,倒是还不算晚,我这里也没什么好物件招待,薄酒一杯,祝咱们平安康健,喜乐绵长。”
舒清妩话音落下,一口饮尽杯中酒,浓厚醇香又甜滋滋的桃花香气在嘴中蔓延出来,热乎乎的妥贴人心。
一口喝下去,整个人都暖了,手脚也跟着热起来,很是舒服。
几个人都喝了酒,气氛一下子就松快起来,谈笑间席面过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选侍突然说:“你们听没听说过,最近重华宫闹鬼?”
本来就是小聚会,说些宫里的趣闻也是情理之中,王选侍话说完,冯秋月就说:“听说了,我宫里的宫人前几日晚上去取晚食,因着耽搁了工夫去的晚了些,刚好路过重华宫,回来吓得哭了两日,我特地让她吃了安神汤才能睡下。”
舒清妩跟郝凝寒并骆安宁看了看,谁都没说话。
王选侍吓得都要拿不住筷子:“昭仪娘娘,这事原来是真的吗?我也是听闻宫里的小宫女在说,才知道的。”
说起这个,冯秋月脸色也很不好。
宫中虽没什么娱乐,大家也喜欢传些新闻,但闹鬼这传闻还是头一次说,人人都害怕。
前世宫里没闹过这事,舒清妩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有了这传闻,也是略有些好奇的:“尚宫局没管一管?”
这样的传闻,尚宫局定不让宫人多说。
冯秋月抬眼皮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我听说……太后娘娘这几日略有些风寒,尚宫局没顾得上。”
舒清妩微微皱起眉头。
好端端的,刚过了年,太后怎么会病?
但太后病了,指不定过两日她们就要去给侍疾,舒清妩心里咒骂一声,面上倒是颇为担忧。
“唉,希望娘娘早日康复。”
话题这一岔开,大家似乎就忘了重华宫的事,但王选侍却似乎是陷进这个故事里,几句之后再度提起。
“我原就是尚宫局的宫女,听说过重华宫的传闻。”
舒清妩手上顿了顿,抬起头看她。
只见王选侍双眼无神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白瓷碗,脸色苍白如纸。
“重华宫里,曾经死过很多人。”
王选侍如是说。
作者有话要说:舒婕妤娘娘:你这是要跟我讲鬼故事吗?
王选侍:不,我只是个没感情的复读机。
皇帝陛下:今天,连回忆,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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