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既然没定亲,谈何来的王妃。”滢姑心里有了气。
气那阿珍怎的满口胡言。
“哪里来的阿猫阿狗, 竟也要来同姑娘数心眼。”滢姑往儿个还没有什么感触, 阿珍这回可算是恶心到她了。
她去打听了。
珍娘是莺语阁老板娘的妹妹,借着姐姐的关系, 硬是缠上了安王府, 每月来府上交账后都会住上几日。
干的也是丫鬟的活儿。
她家小姐就算是再落魄, 那也是将门之后,是官家小姐。
两人身份一个天一个地, 怎地她就有脸拿了和自己比。
滢姑当时气的眼圈都红了,要不是老爷如今出了事,谁敢让小姐受这口气。
后来王嬷嬷劝了她,“姑姑放心, 成不了气候,她要当丫鬟,咱就当多了把手,该去的地儿, 不该去的地儿, 咱都明白。”
王嬷嬷这话可算是体贴入微。
滢姑心里多少好受了些。
她是白府小姐身边的人,王嬷嬷能这么对她说,那便是维护了小姐。眼下情况特殊, 安王虽不能给小姐一个名分, 但就府上这些人对她们和小姐的态度, 确实很让人满意。
“这么一说, 那林三姑娘定是对王爷有意。”倚瑶从一堆的话里挑出了个关键。
滢姑想了想, 也觉得是这么个理。
珍娘大抵是生了让姑娘去对付林三姑娘的打算,才会说出那般挑拨离间的话。
滢姑皱眉,怎的偏生就是林三姑娘。
那日雨夜倚瑶进去买脂粉,滢姑和白池初留在马车内听到的那几句说话声,不就是林三姑娘身边的丫鬟吗。
被白池初抽过的,也就只有林三姑娘。
还是替白婉凌出头。
滢姑一时心里堵的慌。
“不是在咱们之前就好,她要是喜欢就喜欢,又关我何事”白池初弄清楚了真相,便不着急。若真在她之前有了婚约,她这突然来安王府勾搭上安王,便是她不对,是她坏了人姻缘在先。
既然没有婚约,
她勾了人,也没对不起谁。
白池初这一番话太过于大度,可急坏了滢姑和倚瑶。
姑娘如今也算是嫁了人,
总不能拿从前比。
既然住进了安王府,从今往后那就是安王的人。有谁愿意看到旁的女人来勾搭自己的男人。
滢姑拿了白府的例子,来同白池初讲理。
“老爷身边就只有夫人,那二爷虽是个不知检点的,可老夫人也是下了死令,白家儿郎不能有妾室。”
滢姑话音一落,便被白池初呛了回去。“可不就是,下了死令也没用,男人该偷腥的还是会偷,这和女人没关系,关键看男人。”
这话没毛病。
滢姑被噎,一时找不出话来相劝,急的转圈。
“奴婢倒是觉得,稀不稀罕是一回事,能不能争过来又是一回事,小姐争了过来,要真不稀罕了,弃了就是。”
倚瑶这话将滢姑吓的不轻,一个趟子冲过去就捂了她嘴。
“你这死丫头,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可就是倚瑶的这句混账话,却让白池初听了进去。
“小姐想想啊,您名头摆在那里,顶了个汴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若到时候败给了一群胭脂俗粉,您说,旁人到底会笑话王爷,还是会笑话小姐。”
倚瑶破罐子破摔,从滢姑的手指缝里蹦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惊人。
滢姑赶紧去掩门,“小姐可别听她乱说,这小妮子愈发不知天高地厚,这话她也敢说。”
白池初从家人出事之后,脸上就没了笑意,沉郁了几日,此时瞧见滢姑和倚瑶张牙舞爪的模样,突然就笑了出来。
这一笑,滢姑和倚瑶心头也都松快了不少。
倚瑶回头笑着埋怨了声,“姑娘就是个没良心的,咱掐架,她倒是笑的开心。”
三人一闹,阿珍的这事也就揭了过去。
夜里王嬷嬷过来,站在门口对滢姑说,有一趟前院的活儿,不知道姑娘睡了没。
白池初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还没等滢姑进来问,自个儿就走了出去,上午倚瑶的那番话显然是起了作用。
不求旁的,
只求在家人归来之前,她能稳住安王。
“嬷嬷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白池初坐在屋里,早就候着了。
天色还未黑白池初便沐浴更衣,从进安王府,还是头一回好好地收拾了一番自个儿。
王府上没缺她吃穿。
从她进来的第二日早上,就有外头绣房的人进府,为她量尺寸做了好几身衣裳。白池初挑了件淡绿色的长裙,眼下天气转暖,身上不臃肿,凹凸的身段就越是显了出来。
白池初只轻抹了些胭脂,涂了唇脂,结果往王嬷嬷跟前一站,硬是让嬷嬷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嬷嬷暗里好奇,这白府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姑娘的,竟能养成这样的妙人儿来。
“姑娘去吧。”
王嬷嬷回过神,将手里的几张硬黄纸递给了白池初。“王爷在书房,这东西就劳烦姑娘替奴才给王爷送过去。”
白池初没让滢姑跟着。
这条路她已经走了好几回,再熟悉不过。
天色才刚黑不久,天边还有余晖,今儿的太阳一照,地上的积水被晒干,白池初提了一盏灯,走的很轻松。
前院书房灯火通明,白池初一进去,凌风便关了门。
安王正卷起袖口在练字,听到动静抬头见来人是白池初,并没觉得意外,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半刻,又才瞥开眼,继续提笔。
“王爷。”
白池初将手里的黄纸放在了桌上,轻轻唤了一声,乖乖地立在他跟前,瞧着他写的那些字帖。
“会研墨吗”
安王抬眼问她。
白池初捏着手指,犹豫了半晌,还是实话实说,“不会。”
在白家,
她从未干过活儿。
砚墨、绣花她不会,
吃喝玩乐她会。
“过来。”
白池初本以为就此算了,安王却不死心。
“好好看着,本王只教一遍。”
白池初听了他的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演示了一遍。
之后安王便将砚石给了她,“嗯”
白池初心头有些慌,卷起衣袖露出了一小截白嫩的胳膊,手指头碰到那砚石,半天下不去手,大抵是怕那黑东西粘在手上洗不掉。
这一紧张,硬生生地就将安王挤到了身后。
好不容易握住了砚石,谁知几缕青丝又从肩头滑落下碍了眼睛,白池初顺手一甩,甩的倒是利索,却不知身后还站着个人。
几缕青丝,毫无预兆地全扫在了安王脸上。
气氛瞬间凝住。
白池初惊慌地回头,安王还保持着仰头躲她的姿势。
安王盯着她,
没什么表情。
“对,对不起。”白池初被他这一盯,紧张过了头,手一伸鬼使神差地就捂上了安王的脸,嫩红的指腹刚在那面儿上轻轻刮了一下,瞬间瞪大了眼,自个儿被自个儿吓到了。
那只手伸的快,收的更快。
白池初将双手背在身后,藏在了袖筒底下,目光一阵左右环顾,最终极怂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上。
她,大抵是要完。
安王脚步刚动,白池初的腰肢就贴紧了桌沿边儿,闭着眼睛忙地先替自个儿开脱,“我不是故意的。”
沉默了一阵,才听到他的声音。
“本王不过是让你研个墨。”
白池初绷直了身子,
不敢再吱声。
直到腰肢被安王压成了弧线,白池初才惶惶地睁开眼睛。
一睁眼却对上了一双深邃不见底的黑眸。
白池初狠心咬了牙,“明儿我学,王爷叫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可好”
说完垂下眼眸又咬起了唇瓣,薄薄的一层唇脂,附在那唇瓣儿上,被她的贝齿一波动,水润红艳,无不诱人。
安王目光停在那上面半晌,伸了手,指腹轻轻一摁,却将底下的人儿摁出了一声轻呤。
屋子里的气息瞬间变了味。
安王的手留在那红唇上,僵了一瞬,之后重重地划过她的唇瓣,俯下了身。
刚碰到唇角,门外突然就响起了凌风的声音。
“王爷,宫里来了消息。”
这一岔,甚是煞了风景。
白池初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惊慌地望着门外。
安王终是松开了她。
白池初这才偷喘了两口气,一起身,便觉腰疼的厉害,适才靠在那桌沿儿上,那人就差没将她腰杆子折断。
白池初想等着他先出门。
安王却拿起了刚才她搁在桌上的硬黄纸递给了她。
“都记下来,本王事情太多,容易忘。”
“啊”白池初没听明白。
安王提醒了她,“你对本王说的承诺,都记下来,明儿交给本王,昨晚的也得算数。”
说完,人便先出了书房。
白池初手里捏着硬黄纸,愣是半天没回过神。
记什么
她同他说的话并不多,除了对不起,我错了,好像还真就只剩下承诺了。
昨晚,
她说她以后都会很乖地。
刚才,
她说他让她学什么就学什么。
可这东西为何要记下来
“白姑娘”门口凌风迟迟没见人出来,这便探出了个头,“姑娘要是完事了,就告诉奴才一声,天色晚了,奴才好送白姑娘回去。”
白池初应了声“好”,还是乖乖地坐了下来。
她知道,
她不写不行。
白池初直接提了安王刚才练字的笔,一笔一画地在硬黄纸上写的仔细。
写就写吧,
等离开了这里,这东西也管不了用。
白池初写好后,将纸压在了墨砚下。
就两行字。
很醒目。
白池初的字很工整。
从小白绣侍和白夫人在这件事上,没有半点马虎。
这恐怕也是除了吃喝玩乐以外,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技能。
凌风将白池初送回了后院,又才折回来,去了王爷议事的东屋。
宫里来的消息,不外乎就是白锈侍和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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