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林三姑娘被逼的发抖, 硬是不敢再哭出声。
“那你呢”白池初又转身问墨姑娘, “你一根木柴棍子, 就那么重要,要动手推人”
白池初问完便觉得糟心。
她何时替人管过这些破闲事, 这都是他陈渊的女人。
白池初不能往深了想, 一想脑仁心就跳。
墨大姑娘低头攥着手,一声不吭。
只有她自己清楚,那根本就不是木柴棍儿,而是一根梨把儿。
上回她同白池初到皇后的福寿殿,前太子从安王府上提了一筐梨进来, 当时在场的人,人手一个,她拿出去没舍不得, 梨放烂了,如今就留了这么根梨把儿在。
便当成宝贝一般的珍藏。
为何当成宝贝,那是因为这梨是从安王府来的。
林三姑娘从小喜欢陈渊,她又何尝不是。
墨家已经败落, 谁还愿意进宫,家族里没有一个姑娘愿意牺牲,就她站了出来,这其中的心酸谁又能理解。
怎就能说是一根木柴棍儿。
可这些墨大姑娘终究是无法说出口, 只能吞进肚里认了这罪。
“请娘娘降罪。”
白池初见她如此, 便完事儿了。
她可没那心要罚谁。
都是陈渊的女人, 关她何事
白池初站起身, 走之前还是拿出了皇后的威风,“下不为例。”
捡了陈渊新婚夜那句现成的来。
出了储秀宫,刚准备登撵,姑姑就跪在了跟前,“娘娘,奴才斗胆想问问娘娘,选秀的日子可有定下来。”
白池初蹙眉,撂了句,“明日吧。”
总得要来,早开始早完事。
白池初从储秀宫出来,并没有急着回正殿,横竖都出来了,她就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白池初先去了东宫。
曾经前太子极力相邀,想带她去他的东宫看看,如今她倒是进宫了,前太子却已经不在了。
踏进东宫,里头冷清的可怕,曾经这里住过两任太子,如今却也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东宫虽没有人住,还是有人守着,里面依旧打扫的一尘不染。
守门的奴才大抵也没有想到皇后会来,战战兢兢地跟在身后,生怕哪里做的不好,开罪了皇后。
“不用跟着,本宫自己走走。”白池初一并支开了南枝。
东宫的是何模样,白池初记忆模糊,可一踏进来,却又依稀记起了什么,至少她能找到当年那颗榕树。
她窜使太子掏鸟蛋的那颗榕树。
白池初站在树底下,仰起头往上看了一眼,榕树的枝丫很茂密,只能从树叶的缝隙中,看出星星点点的日光。
当年她就是站在这里,从这个角度,看到了一个鸟窝。
“太子哥哥,那里头一定会有鸟蛋,你去给我拿下来好不好”少年无知,她缠着太子非要他给自己掏鸟蛋。
“白妹妹,那树太高了。”
太子生了犹豫。
“太子哥哥要是将那鸟蛋掏出来,我以后就嫁给你。”
白池初自懂事以来,就知道很多人都想娶她,包括前太子。
她便拿着这话,到处行骗。
比起二皇子,白池初小时候与前太子玩在一起的时日更多。
若是说青梅竹马,她与前太子当真还算得上。
太子为了她那句话,毫不犹豫地爬了树,可终究是没有爬上去,就被皇后瞧见,赶了下来。
那之后,白池初便再也没有进宫。
她对前太子虽然没有生出男女之间的感情,但也不能说她对他没有感情,至少后来因无法进宫见他时,她也曾缠着爹爹哭闹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
前太子是,
她亦是。
谁又能抵得过命运。
倘若这次白家没有挺过来,她的路也将会和前太子一样。
白池初独自在那颗树下呆了一会儿。
临走时,再次仰起头,看了一眼当年前太子曾为她爬过的那段树枝,突然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他当时兴奋地朝她挥手的模样。
白池初喉咙紧了紧,轻轻地唤了一声,“太子哥哥,我来了。”
说完又接着说道,“我走了。”
东宫她来过了。
也算是圆了前太子的梦。
安息吧。
白池初从那颗榕树下回来后,便顺直出了东宫。
并没有再去想别的人。
或许说她即便是想到了白婉凌,但她也不愿意去管。
白池初出嫁的那日,白夫人虽没有将白二爷求她的话,告诉白池初,但白池初知道,白二爷来过。
她不会去害白婉凌,但也别想指望着她会大度地去救她。
从她对自己生出嫉妒,对她说出的那些话,将相思粉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她这辈子,便不会再护着她。
往后她如何,
都与她没有任何瓜葛。
转了一圈,白池初本想着再顺道去看看安平公主,南枝告诉她,前皇后这两日疯病又犯了,安平公主忙着呢。
那便罢了。
如此一看,
当下就她一人过的舒坦。
白池初回到晨曦殿已到了晚膳的时辰。
一进门,却意外地看到了陈渊。
白池初都踏进去一只脚了,又回头看了一眼黄昏的天色,今日不忙了
这几日陈渊一直都是不到亥时不归,白池初见他时,都是在床上,难得在白日里见到他人。
屋里宫女已经点了灯,滢姑在摆桌,准备传晚膳。
“皇上。”
白池初上前行了礼。
“嗯。”陈渊看了她一眼。
白池初刚坐到他旁边,又听他淡淡地问了一声,“去哪了。”
白池初正要答,胸口莫名地蹿出了一把火。
她去了哪儿,他不知道
她去替他管女人。
不是他的意思吗
见白池初不答,陈渊的目光又望了过来。
“储秀宫。”白池初面儿上没显,语气里却带出了点不高兴。
“出了何事”陈渊抿了一口茶,关心地问了一声。
温温柔柔地一句话,硬是助长了白池初心里的那点火苗子。
“芝麻大点的小事。”白池初想着,这事本是他陈渊的事,断没有让她一个人上火的道理,饶了她这半日的安宁,总得让陈渊也体会一把,便开始同他说起了经过,“两个女人,为了一根木柴棍子推了一把,擦破了手掌,便要水漫金山,倒地不起了,那林”
“不喜欢,遣了就是。”白池初还未说完,陈渊便打断了她。
白池初愣住。
陈渊却是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缓缓走到她跟前,俯身拉起了她的手,“朕不是让高公公同你说了吗,不喜欢遣了便是,何必为了些无关紧要的人动怒。”
白池初脑子里的想头,全被打断,木讷地跟着他走。
滢姑备好了晚膳。
陈渊牵着她,一直走到桌边,等她先落座后,才挨着她身旁坐下。
“合胃口吗”陈渊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回头温和地问她,“不合胃口,让御膳房重新再做。”
白池初忙地点了头,“都喜欢。”
陈渊没再说话,拿了筷子,夹了一块嫩笋,没往自己碗里放,而是给了白池初。
白池初:“”
用完膳陈渊也没走,又坐在后殿的软塌上看起了书。
白池初进屋洗漱的功夫,滢姑便悄悄同她说,“娘娘,奴才瞧皇上对娘娘是上了心,娘娘呆会儿出去给皇上添壶茶,多陪他说说话。”
白池初也是懵了。
今儿的陈渊无论是说话还是行为,都太温柔了。
温柔的不像是陈渊。
“多半是因为本宫帮他解决了麻烦事。”白池初怎么都不相信陈渊突然就变了。
“娘娘可别如此想,就凭皇上那句,不喜欢遣了就是,便能瞧出,皇上对娘娘不一样。”滢姑心头高兴,“皇上后宫无人,唯一有的就是那些秀女,如今一瞧,皇上怕是也没放在心上。”
白池初没吭声了。
实在找不出哪里不对。
等白池初洗漱完出去,便听了滢姑的话,坐在陈渊身旁,给她添了茶,乖乖地陪他看书。
坐了一会儿,突然才想起来,她应了储秀宫姑姑的话,“皇上,新进的秀女一直在储秀宫待下去也不是办法,臣妾想着不如明儿就选秀,可成”
陈渊的目光从书页上挪开,落在了她脸上。
“听你的。”
白池初长舒了一口气又才说道,“那明儿臣妾去接皇上。”
“嗯。”
白池初又陪着陈渊干坐了一会,实在坐不下去了,便说道,“臣妾伺候皇上更衣吧。”
话音刚落,陈渊便放下了手里的书。
“好。”
白池初算是掉了眼珠子了。
陈渊何时这么听话过
回了里屋,陈渊站在白池初面前,再一次尝试着让她宽衣。
等到白池初又去掰他腰间的卡扣时,陈渊的手便轻轻地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指引着她的动作,低声说了句“这样。”说完便握住白池初的手微微往上一推,扣儿瞬间脱了。
“学会了”陈渊偏头问她。
白池初点了头。
面儿上突然窜出来一股热量从脸烧到了耳根子,也不知怎的,在陈渊偏头凑过来的瞬间,白池初的心跳突然就被打乱。
陈渊没再让她动手,自个儿褪了外衣,白池初刚接过来,搭在了架子上,就见陈渊坐在了她梳妆台前的凳子上,一时不明为何意。
“过来。”陈渊的手指突然敲了敲那梳妆台,抬起头再看向白池初时,眼里还余有适才的温柔,却又涌上来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白池初疑惑地走过去跪坐在他的脚边,陈渊的五指便撩起了她的发丝,撩了一阵,突然就问道,“还去了哪里”
白池初一愣,一时没明白过来,抬起头看着他。
陈渊的目光没变,耐心地问了一声,“皇后今日还去了哪里”
这回白池初明白了,倒是实话实说,“臣妾还去了东宫。”
“哦是为何事。”
白池初咬了牙,“去看前太子妃。”
陈渊没说话,撩着她发丝的手却停了。
“看谁”陈渊又问了一次。
白池初仍旧没虚,“看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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