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舒的献身计划最终以失败告终。他与霁林躺在同一张床上, 盖着被子, 睡了一个纯纯的觉。
第二天果如李阎王所说, 阮星舒正吃着早饭,喜服就被送了过来。
阮星舒拒绝了裁缝铺子老板娘帮他梳妆的好意,又暗暗指了白竹让他将裁缝夫妇二人平安送走,霁林则留了下来。
房间里,阮星舒手脚麻利的将喜服套上, 又随意弄了头发,最后将盖头一盖,冲霁林道:“娘子, 娘子,看见那边的秤杆了吗,拿过来。”
霁林扫了一眼, 果真看见桌子上一个垫着红布的木盘里放着一个秤杆。
这是民间的婚嫁习俗,新郎用秤杆挑起新娘的红盖头, 寓意以后的日子皆称心如意, 事事顺遂。
这山匪确如阮星舒所说, 十分传统,成婚的物件制备的很齐全。
在秤杆旁边还放了几盘红枣、桂圆, 这些东西应是待会要洒在喜床上的。
阮星舒头上蒙着红盖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看起来甚为端庄——如果他不那么急切地催促霁林的话。
阮星舒道:“娘子,秤杆拿起来了吗?”
见霁林久久没有回答,阮星舒用手掀开盖头偷偷瞧了一眼, 正好对上霁林漆黑如墨的双眸。
阮星舒不由一怔:“娘子,怎么了?”
“没事。”霁林摇摇头,将秤杆拿在手中,阮星舒一见,来了精神,立刻将盖头放下了。
似是生怕霁林不知道那秤杆的作用似的,阮星舒道:“娘子,你手里拿的那个是用来挑盖头的。过来,咱们试一下。”
霁林依言走了过去,用秤杆将蒙在阮星舒头上的盖头挑了起来。
阮星舒虽梳了女子发髻,却一点不显娘气,反而透露出一股英气。
这样子与他平日里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但都是霁林所爱的。
“娘子,咱们虽成婚好几年了,但重温一下感觉还挺不错的是不是?”
这样的场景似是让阮星舒记起许多事,他看着霁林,声音里难掩笑意:“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们……”
阮星舒喋喋不休的说着,眼底似藏着万千星光,亮的刺目。
霁林薄唇紧抿,移开了目光,他心说,我不记得了。
外面忽然传来叩门声,紧接着就听门外的人说道:“大嫂,你准备好了吗?”
霁林与阮星舒对视一眼,将秤杆放回原位,躲在了暗处。
阮星舒这才重新将盖头一盖,冲门外道:“好了,你们进来吧。”
吱呀一声,山匪们推门进来了,喜气盈盈地将房间里事先准备好的桂圆、红枣端了出去,片刻后就听外面噼里啪啦响起了鞭炮声。
片刻后,就见李阎王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在众山匪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李阎王喜色溢于言表,但还是要端着架子,他低咳一声,将脸上的笑意压下去,冲阮星舒深处一条手臂:“喜堂已布置好了,你随我走吧。”
“好呢。”阮星舒道:“人家都等的迫不及待了。”
阮星舒起身的时候不引人注意地往霁林藏身的地方瞄了一眼,接着在李阎王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间。
屋子里人多,没有人注意到藏身在暗处的霁林跟在队伍后面走了出去。
霁林走在队伍最后,忽见被众人簇拥的阮星舒脚下一绊,往前扑去。他心下一紧,脚步不由加快了。
但霁林与阮星舒之间距离甚远,中间又挡着那么多人,不等他上前,阮星舒就被山匪扶稳了。
不等李阎王开口,众山匪就七嘴八舌地问道:“大嫂,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李阎王也道:“伤着没有?”
阮星舒掐着嗓音,娇柔做作道:“有事,我好像把脚崴了,好疼,嘤。”
阮星舒说这话的时候还扭了一下头,似是在寻找霁林的位置。
一听到阮星舒话尾的“嘤”,霁林就知道他是故意的,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李阎王的身高是抱不起阮星舒的,他又不想让其他人碰自己未过门的娘子,最后只能扶着阮星舒慢慢往喜堂走。
明明是很短的一段路,等跨入喜堂的时候,跟在阮星舒身后的山匪都忍不住急出了一身汗。
进了喜堂,阮星舒又出了状况,他说自己脚疼,誓死不愿下跪。
双方僵持着,负责主持婚礼的山匪小声对李阎王道:“大哥,吉时马上就要过了,您看……”
李阎王最后一咬牙:“好吧,那你站着就行。”
红盖头下,阮星舒得逞的弯起嘴唇,他心道这天地只能和娘子一起拜,其他人想都不要想。
三“拜”之后,阮星舒被送回了李阎王的房间,也就是婚房。
进了屋子没多久,窗户边忽传来“吱呀”一声轻响,阮星舒将盖头一揭,果真见霁林进来了。
阮星舒迎上去,拉着霁林的手邀功:“娘子,我聪明吧,随随便便就把拜天地这事糊弄过去了。我只跟你拜天地,才不要跟别人。”
霁林虽未回应,还是忍不住牵了下嘴角。
阮星舒没有错过霁林唇边转瞬即逝的笑意,他说道:“娘子你笑了啊,那你要怎么奖赏我?”
霁林拍了一下阮星舒的手,不出所料地被缠上了,他也不挣开,就着十指相扣的姿势带着人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霁林谈起了正事:“这山中雾气有古怪,我的灵力暂时无法使用。”
阮星舒担忧道:“那……”
霁林抬起一只手:“不必担心,我已让白竹去附近镇子上找官家的人过来。不过这阎王寨匪徒太多,我们只有两个人,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稳住他们。”
性命攸关,阮星舒自然不敢轻忽,他面色严肃的点点头,“我知道。啊,对了,娘子你等我一下。”
阮星舒说完站起身向铺着大红喜被的床铺走去。
霁林疑惑地看过去,就见阮星舒走到床前,双手往被子下一探,接着捧着一堆桂圆、红枣、核桃等物回来,哗啦啦摆了一桌子。
阮星舒捏碎一个桂圆的壳,对霁林道:“娘子,我见他们已经喝上了,估计要许久才能想到我,咱们吃点东西打发时间。”
霁林:“……”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地上的桂圆、核桃壳越来越多。最后阮星舒渴了,满屋子找水喝,当然没有找到,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桌上的酒壶上。
这个应是山匪们准备的合卺酒。
阮星舒拎起酒壶,忍不住哎了一声:“纯金子做的。这群山匪还真有钱,也不知抢了多少百姓的宝物,待会儿我非得好好收拾他们不可。”
阮星舒倒了杯酒,刚抿了一小口,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
霁林神色一凝,说道:“是那个山匪头目。”
阮星舒把剩下的半杯酒喝完,将酒壶一放,快步来到门前顺着门缝往外看,果真就见李阎王往这边走来。
看李阎王的步伐,应是被灌了不少酒。
阮星舒嘀咕道:“这天还没黑,怎么就过来了,未免太急色了些。哎,都怪我太有魅力了。”
霁林:“……”
霁林有时候都忍不住疑惑,阮星舒这极度的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阮星舒示意霁林藏好,然后盖上盖头重新坐回床边。
没过多久房门就被推开了,李阎王迈着晃晃悠悠走了进来,他径直来到床边,直接上手掀开了阮星舒头上的盖头。
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与李阎王目光对上的那一刻,阮星舒想的是:没用秤杆,你倒霉可怨不得我。
单身多年,好不容易终于得了一个媳妇,李阎王早就等不及了,他看着阮星舒,慢慢凑了过去。
大家都是男人,看着李阎王的眼神,阮星舒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李阎王靠近的时候,阮星舒起身道:“别急呀,咱们还没喝交杯酒呢。”
李阎王被酒精烧晕的脑子艰难转动着,接着点头傻笑道:“对,交杯酒,要喝……嗯,交杯酒!喝了交杯酒才能……洞房!”
阮星舒倒了两杯酒,一转身,就见霁林抬手,干脆利落地将李阎王打昏了。
看着倒在脚边的李阎王,阮星舒愣了愣,紧接着他将手中酒杯一丢,鼓掌赞道:“娘子做事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漂亮。”
霁林正欲说话,忽然他神色一变,锐利的目光扫向门外,那里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霁林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接着将李阎王拎了起来。
霁林只来得及将昏迷的李阎王丢到床底下,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一堆喝的醉醺醺的山匪涌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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