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空地前,虞清在周围多绕了几圈,心里还乱糟糟的,他既烦恼于任务,又畏惧炼狱之火的惩罚。一条金鱼被火星燎到就好比刀割,要是整条鱼被扔进火里…
哪怕系统会强制性保住他的命,以后他一看见火也会神经性疼痛吧。而且鬼灯大人的投影只能存在24小时,系统给出的三天期限根本就没有意义。
让600个人知道自己和鬼灯的名字,其实不是很难,他今晚的三味线独奏已经登上了新闻社的报纸,明天肯定会有慕名而来的客人。
但是幸平创真的摊位太小了,容纳不了600个人,强行留下客人,只会把主干道堵得水泄不通,然后远月学园的治安管理委员就会迅速出现,疏散人群。
“系统,600个人可以用累计来计算吗?”虞清问道
“不可以,系统在您做任务的同时也有自己的任务,每一个‘赞扬’任务,系统只有一次机会固定印象,600人必须同时看见您和鬼灯。”系统拒绝的很干脆。
“固定印象,什么印象?为什么?”这是虞清第一次了解到涉及任务核心的内容。
“鬼灯大人认可您能力的印象。更多内容我不能告知您,请见谅。”
他只能放弃用演奏三味线完成任务的想法,还有什么办法,能在远月学园顺利召集那么多人?
他甩开折扇,扇起风来,想给发烧的脑子降降温。突然传来一阵铃声,是短信的提示音。
“你在做什么。”鬼灯给他发来了消息。
虞清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他余光一瞟,发现鬼灯大人正站在一棵树的树干上。
即使这些梧桐树高度普通,鬼灯也能看清空中发生的一切了。那只显眼的红色金鱼绕着空地转悠了半天,足够他看清虞清苦恼的表情。
见虞清发现自己,鬼灯挥手让他过来接自己,不要再四处乱晃。
“鬼灯大人,”虞清弱弱地叫了一声,“暴食已经装进箱子了,我看风景不错就想四处转转。”
鬼灯跳上金鱼,随手敲了敲他的脑袋,算作对他这个小谎言的惩罚。至于他不开心的原因,之后总会弄明白的。
“事情结束的话,我就回地狱了。”
虞清猛地回头,才意识到完成任务的第一个阻碍不是600人,是鬼灯大人可能马上就回地狱了,在现世连一天都待不到。
他这是命中注定要被做成烤全鱼了吗?!
“您要走了吗?”虞清小声说道,两眼哀哀地看着鬼灯,眼眶瞬时就红了。他几乎想不出留下鬼灯的理由。
美味的料理?可这边的料理都被白泽的法力影响着,鬼灯大人会吃就奇怪了。
如果撇去料理,远月学园还有什么特点吗?爆衣?鬼灯大人又不是白泽先生那种好色神兽。
“不想我走?”其实鬼灯也不一定要现在就离开,他只是习惯性逗弄这只小金鱼。
“不想。”虞清放弃编一些好听的理由,顺从自己的内心,说道:“我还不知道怎么做您的助理呢,都大半个月了,才见您两面。”
他垂下头,看着金鱼身上的鳞片花纹,“明明之前在地狱每天都能见到您的…”就算没有那个突如其来的惩罚,他也不想就这样让鬼灯离开。
穿越到这个世界快两个月,鬼灯既是从猫口中救出他的恩人,又是任务目标,也是他的导师,他一直在接近他,了解他,然后…有些喜欢他。
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孤儿院里只有神色冷漠的院长和来去匆匆的员工。一开始接触到鬼灯,他御下的威严冷静,对座敷童子的温柔慈和都像是他想象中的长辈,就是这种印象让他把自己的喜欢当做了崇拜。
之后他带着还模模糊糊的情感,当上了鬼灯的助理。不得不说是夏目他们敲响了他的柜门,让他明白男人之间可以有这种感情。
这次又碰上这种场面,他下意识召唤出了鬼灯,怕也是想试探他会不会排斥同性吧。
系统的惩罚和鬼灯要离开都在意料之外,浓浓的危机感压迫着他撞破了那层看似坚硬的柜门,也让他看见了新的世界。
可看到新世界也救不了自己,要不要破罐子破摔,干脆告诉鬼灯大人自己的任务算了,让他一起想办法。
“请宿主放弃这种想法,鬼灯大人一旦意识到您的行为出于外力,所有任务都视作失败。这样金鱼姬会永远失去复活机会。”系统察觉到了虞清危险的想法,第一次话语急促的阻止他。
果然不行,虞清鼓着脸狠狠扯了一下大金鱼的鱼鳍,吃痛的大金鱼不满地弹动,想让主人放手。
鬼灯一把握住虞清作乱的手,按在他自己的腰上,随后大金鱼用力喷出一个泡泡,恢复了平静。
他原本只是逗一逗,没想到小金鱼就这样低落下去,看来是有些开窍了。这只在他面前花样百出的小妖怪,像是把时间都用在修成人形上了,心理年龄只有那么一点,总是做出撩人而不自知的事。现在还总是挑着时机召唤他,怕是他平常对小金鱼太好了,都忘记他是个危险的成年人。
“不想我走,那就想出一件能和我一起做的事。”鬼灯用闲着的那只手戳破了虞清气鼓鼓的腮帮子,温声说道。
鬼灯大人说不走了!虞清心里开出成片的小花,盘算起能和鬼灯大人一起做的事,四舍五入,明天可以算作一个约会诶,如果不算上那个可怕的惩罚的话。
“鬼灯大人,能让我多想一会儿吗,明天早上再告诉您。”虞清还想挣扎一下,争取能在明天完成那个操蛋的任务。
“可以。”鬼灯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提出的条件只是可有可无的。
于是当他们回到幸平的房间时,两人的心情都还不错。
极星寮的大厅里还亮着灯,谈笑声不时传出,幸平创真一时还回不来。
虞清坐在幸平的床上,鬼灯坐在了书桌边,他们也不点灯,虞清就着月光向鬼灯说起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然后啊,幸平君就想让我换上这身和服,去做模拟店的吉祥物,可干坐着多无聊呀,我就全程都在弹三味线。我选的都是节奏超快的曲子,客人们吃饭的速度也被带的飞快,今晚他们能得第一,也有我的功劳哦!”虞清说道这里捧着脸看向鬼灯,想要一个表扬。
鬼灯闲适地撑着侧脸,虽然没有笑,但放松的眉眼显露出他的好心情。他当然知道虞清会弹三味线,孔雀金鱼早就向他展示完自己所有的优点,那些不算优点的特点也全暴露了。
“你的曲库里有节奏不快的曲子吗?”鬼灯放在膝上的手指快速弹动着,回忆起虞清弹奏过的曲谱。
“……有哦,我现在就谈给您听。”虞清还在妖怪的隐身状态,这时即使弹奏三味线,普通人也是听不到的。
拿出三味线,轻轻拨动起第一根丝弦,这一次他不想用金鱼姬残存的本能来弹奏,他想弹出自己的感情,即使会显得技艺生疏,即使会显得突兀粗糙,他还是想用乐声先替自己说出来。
鬼灯听到第一声响起时就停下了动作,认真注视着面前的虞清。这首曲子朴素到了简陋的地步,可谁都不能说它是单调的无聊乐曲,它只是还应该有和它相配的词句,可是弹奏它的人选择隐去这份可能太过直白的心声。
眼前少年模样的奏者,似乎发现了年长听者视线的变化,似乎没有,他微垂下头,看着地上月光照出的形状,一点点说完自己尚且青涩的心事。
乐曲的最后一个音符似乎还在耳边,鬼灯和虞清都有些恍惚,但年长者总是能先做出决断,他走近虞清,坐到他身边。
“我知道你只要有了想要的东西,就会第一时间去争取,”鬼灯轻轻扳过虞清的身体,让他面向自己。
“所以,这次是故意的了?”鬼灯的声音低缓柔和。
“是,我是故意的。”虞清抬起头,克制住蜷成一团的冲动。
“不过,我觉得太快了,你想通还没有两个小时呢。”鬼灯弯腰直视着虞清的眼睛。
“…我就知道,您总是这么敏锐。”虞清倔强的回望过去,不管鬼灯接下来说什么都行,反正他不是轻易放弃的金鱼。
“呵,”鬼灯被他的小模样逗笑,顺了顺他的头发。“把你的手机给我吧,我的是复制品,没有信号。”他说完就放开虞清,坐直了身子。
虞清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被鬼灯突然转移的话题气成河豚,掏出手机用力按进了鬼灯手里。
“我给你两天时间再想想,而且地点不太对,人也不太对。”鬼灯抬头望向虞清身后的房门。
虞清意识到什么,转过头就看见本来紧闭的房门一点点打开,幸平创真弓着腰,把脑袋探进房门,手里还端着一份麻婆咖喱面。
“那个,你们聊完要吃宵夜吗?”
他只不过是听见房间传来了三味线的声音,想偷偷给功臣之一送点吃的,怎么就变成这么尴尬的场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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