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姝的综合学院尚在建设中, 大米的蒙学堂先一步开门。
墨姝家一门两进士一举人在这一片声名远播,以至于大米想要招收学生并不算难, 当然大部分都是家境小康、孩子不算特别多的家庭, 家里长辈带着自家孩子恭恭敬敬的上门想要拜师, 大米就先问家里的长辈对孩子的期望是什么,然后又亲自测试孩子的基础和天分后,询问孩子的期盼。
大米这样的收学生方法非常新潮, 现在还是少有先生会开诚布公的询问学生以及学生家长对学生未来的期盼, 那些送孩子来的大人们虽然心中惊讶,嘴上却毫不含糊, 含蓄一点的说读书明智, 当然如果能和先生家中哥哥一般就再好不过了;自大一点的直接说既然送了孩子过来读书,那自然是希望能够考科举走仕途。
大米面色平静的听着家长们的期盼, 然后就去测试学生,学生们年纪小正是贪玩的时候,也没有到对未来有明确规划的年纪, 回答倒是五花八门,当然也有小小年纪就非常早熟的,一板一眼的说自己希望能中进士去当官。
墨姝注意到大米似乎并不愿意收那些家长对孩子期盼过高的,也不愿意收那些对自己预估过高的学生, 他更偏爱那种踏踏实实学习或对自己未来有明确的规划或愿意付出努力的那种。
墨姝见大米心有成算, 也慢慢将学堂这边的事情完全放手给大米独自处理, 而她则要忙安安和小麦中了进士封了官以后的事情。
安安的智商是墨姝见过的人中少有的, 这一点在她很小跟着崔夫人学习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所以安安摘得头名桂冠墨姝毫不怀疑,而小麦是个非常自律并且很有野心的人,他数十年如一日的自律与坚持,能中了两榜进士墨姝也不意外,真正让她吃惊的是安安和小麦两人竟然都没有留在翰林院。
作为一个子女准备考科举的家长,墨姝之前也是做过功课的。
类似安安这样的状元一般都是先入翰林院做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而小麦这样的第四名至少是有机会考取庶吉士的。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的,不过一般是被上面人厌弃或被皇帝不喜,可两人这也不像啊,不说他们这个阶层根本接触不到那样的人家,就是能接触人家要算计他们家直接让冷藏了两人不就行了
在京城这么久,墨姝可是见多了没有钱也没有后台、名次还不太好的进士苦苦等不到官员派遣的调令,就算她家安安是状元,可墨姝不信能够轻易将两个孩子外派出去做官的势力没有能力不动声色的将安安和小麦处理掉或者一直给他们挖坑让他们自己跳进去。
至于皇帝,墨姝是完全没有想到那个层面上,毕竟古代皇权至上,皇帝要是想要打压一个人或者不待见一个人,那安安他们现阶段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墨姝心中暗暗有了一个猜测,应该是有一个有些权势但又因为某些原因并不想出头的人物盯上了他们家两个孩子,至于这个人和之前指使程平的人是不是同一个,墨姝现有的信息根本没有办法得出结论。
两个孩子的外派彻底打乱了墨姝的书院计划,毕竟十六七岁的少年就要孤身一人外出做官,无论如何墨姝和崔夫人都是放心不下的。
两人商量一番最终决定墨姝跟着安安去任上,小麦和崔夫人一起前往任职的县城。
第二天墨姝出门先去三焦村说明的自己的书院暂时没办法开起来。
三焦村村长一听是因为他们家儿子中了进士外方做官,顿时就越发热情几分,连连跟墨姝说官大人的事情重要,还让她放心,她这学堂修建好了以后村里人肯定不会去打扰,他也会帮着照看。
墨姝直接给对方付了银钱算是对方每年照看的托管费,然后这才重新回城去打听两个地方的消息,她先去的书店,想着找找看有没有这些地方的游记或者人文书籍,但可惜古代这类书籍确实偏少,她所打听的地方书店老板根本没有听说过。
墨姝想了想又转到商人聚居的那条街,花钱找人打听消息,毕竟走南闯北的商人必然是有一定消息来源的。
果然没多久墨姝就打听到安安要去赴任的詹台县是特别靠南边的一个小县城,并且因为几年前大面积的洪灾那里元气大伤,人少、地方又穷、商业极其匮乏,基本上知道的商人都说那个地方他们根本不想去,就算是去了也赚不到什么钱财。
而小麦要去的辽源县则是西北的一座小县城,地方也是极其贫寒并且土地贫瘠、本地的粮食根本不够吃,每年都要外出购买粮食才能勉强生存。
墨姝听了以后不由露出几分深思,两个孩子这一南一北距离如此遥远,这是不是也是那个势力的算计
没几天安安就告诉他们那边来人催促让他们赶快前往任上,墨姝点了点头赶忙去收拾行李。
不过临走之前她还是去找了那个乞儿问了程平那边的消息,刚好碰到小乞儿生病,墨姝给请了大夫,小乞儿醒来以后告诉墨姝曾有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去找过程平,然后没多久程平一家人就收拾了东西去了外地。
墨姝赶忙追问那个男子的容貌特征,小乞儿顿了顿这才说道,“那位公子又瘦又高,穿着贵气,面容白皙俊俏,说的京城本地方言”小乞儿顿了顿接着说道,“那公子的左耳后有一颗黑痣,侧面看很明显。”
墨姝记住了小乞儿话语中那位公子的特征,然后回了家告诉安安几人。
几天后一行人坐着马车出了京城,墨姝和安安一路往南,崔夫人和小麦一路往北,大米则留在京城照看他们的院子、学堂和墨姝的吃食店铺。
墨姝和安安花了一个月才到达詹台县,真正到达的时候墨姝几乎不敢相信这么荒凉的地方竟然是一贯以富饶出名的南边,不过想想深圳当初也不过是一个小渔村,墨姝顿时也觉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更让墨姝意外的是安安在到达以后非常有县令的气势,倒不是说安安讲究官威,而是安安很有脚踏实地干工作的想法,她先进行了人口普查,然后又做了土地登记。
当然如果是别的时候这样的动作可能很艰难,但要知道这里是经历过洪灾没几年的,很多本地人都在那场洪灾中丧生,很多本地人也在那时候成为孤家寡人,所以现在这里的居民除了少部分原住民,大多是外地逃难过来的人,看重的是这里肥沃的土地,至于未来会不会还有洪灾,他们表示他们这样的人,能多活一天就是赚了,哪有那么多的讲究。
所以安安的人口普查对他们来说也算一个好消息,因为安安让人放出风声说登记了以后会上报,以后这些外地人很可能登记以后就变成了官府承认的本地居民,会发放官家的户籍。
至于土地登记,安安直接说因为洪水很多土地资料丢失,所以需要重新进行登记和核实,安安也不怕有人伪造文书之类的,她是收费性办理,并且土地登记以后还要纳税,因为北边前年遭了旱,当朝为了安定增加了南边的赋税,安安觉得现在也不会有人愿意当一个冤大头。
当然财大气粗的除外,不过这些毕竟是少数,安安还可以找登记在册的原住民去核实。
当然也可能会有人会隐瞒不报,比如一个村落有五百亩地,故意说只有三百亩,剩下的两百亩就隐藏下来了。
这一点安安也有对策,她找了衙役们进行土地丈量和登记,并且贴出公告,没有人认领的土地一律归县衙,公告一个月,衙役去村落宣传一个月,两个月后还没有人前来认领,那就是无主地,以后再有人过来认领县衙也是不认的。
安安这样强硬的作风自然也是有风险的,并且一个弄不好还容易被人抓到把柄,可让墨姝惊叹的是安安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直接收服了当地的一个名门望族,对方旗帜鲜明的支持安安的这些政策,又是出钱又是出力。
墨姝也见过几次对方那边的女眷,见了她这个老太太也是相当热情知礼,甚至隐晦的提出愿意将家中长女许配给安安。
墨姝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真的是非常吃惊,不过那是在京城的时候,现在两年过去她早已淡定很多,直接告诉对方京郊白云寺的高僧曾给安安看过相,说他必须过了三十再成亲,否则容易克了未来娘子和子女。
说着墨姝还一脸忧愁的看向对方深深叹了一口气,“就是您家里愿意我们家也不肯的,子孙是大计,容不得半点马虎,好在孩子还有哥哥和弟弟,总不至于将来孤身一人”墨姝已经可以熟练的外人面前扮演这个明明急切想要孙子女,却不得不因为儿子的命格而退让的古代老太太。
当然也不是没有那种不在乎闺女的性命还想促成这门亲事的,可墨姝的子孙大计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也许对方会下意识忽略,墨姝却是一脸这就是重中之重的态度,这样一来再是厚脸皮的也要顾虑墨姝会不会因为他们强塞女儿而觉得他们要让她家安安断子绝孙,从而引得她勃然大怒,两家直接成为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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