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柳州到京城的这段时日, 顾九和陆澜庭是一路腻歪过来的, 陆澜庭解放了男人天性后一贯如此, 而顾九则是不推就随着他去了, 有时甚至还会主动一把。
越到后来,顾九越不知道, 她是如同表面那样被陆澜庭暂时说服, 还是在可耻的遵循自己内心真正想法。
当匿了身份的队伍分批进入京城内, 没过多久,驶过最繁华那一条街道时,陆澜庭本来坐得规规矩矩, 目光从另一侧车窗外收回来后, 那股腻歪劲儿又上来了,将她整个人罩在了怀里,低头亲热。
老实说外边人声鼎沸,顾九一时有些不能适应, 可一想到待会儿, 就要按照说好的那样分开。
她又不知道陆澜庭, 是不是想好了后招挽留她, 由她自己口中说出在京城多呆几日那样的话, 属实也不好意思。
因此顾九也就由了他,任他浓烈的呼吸拂过她面庞每一处肌肤, 一双手紧紧擒住她腰, 像是要将她融入骨血, 没两下就点燃了车内的氛围。
陆澜庭的眉眼她百看不厌, 不过若真要说起来,她最喜欢他什么样子,那还是他因她情动的每一刻。
每到这刻,他的眼中似潋了层薄薄水光,眼尾染着嫣红,带了些许妖异,看向她时,她的心总是止不住砰砰乱跳,总觉得要溺死在他的眸中。
陆澜庭眼中的水光比往常更亮,眼尾红得像一把息不灭的火,气息足以将她每一寸都融化开,明知道不该产生那种羞耻念头,可顾九被他撩拨得手忍不住轻动,竟然很想去回应他。
明明,这是在大街上啊
陆澜庭的舌尖灵巧勾过了她,气息交互,唇齿还残留着些方才吃过的葡萄味,甜津津的让人禁不住想要大力攫取。
顾九觉着自己面色越来越烫,她的手忍不住顺着他的胸膛向上,指尖在他的喉结停留片刻,而后环住他的脖子,两手无力而又坚定地勾住。
一切都在朝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直到马车还未停下,马车门帘却被霍然掀起,一道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钻入耳畔。
“小九”这道声音在喊她的名字。
顾九双眼蓦然睁开,她还未动,陆澜庭已用广袖掩住她面容,紧接着转过身去,一句话都未曾说,马车外的人已自动放下马车门帘,“皇上,微臣罪”
“行了,”陆澜庭淡声道,“朕乃微服,爱卿不识也是情有可原,切勿张扬,退下吧。”
等到马车重新驶动,放下的马车门帘和车窗门帘再未被掀开,顾九一把挥开了陆澜庭想搭上来的手,冷眼看他,“好玩吗”
陆澜庭面上的情潮还未全部褪去,平日略显苍白的唇色已被她咬出了粉,眼尾未曾烧尽的余火仍在,眸色透彻到如同琉璃,让她从中瞧见了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
陆澜庭看着面前未施任何粉黛,纯净五官中却又暗含着风情的脸,染上酡红的雪白面颊,微颤的羽睫遮住水润杏眸,连唇上残留的水光亦是他带给她,心头狠动了下。
他唇一抿,将乱七八糟的心思暂时收起,略沙哑道“他见着了你,还追了上来,你不想再与他有联”
“那是我的事”顾九咬了咬唇,仍冷冷看着他,“谁让你擅作主张利用我了”
陆澜庭想再开口,顾九却是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将脸别过去,看着马车一侧凉道“待会送到院子,你不用陪我了,以后也别来了,我自己会去看,按照先前说的那样,踏入京城后互不相干。”
陆澜庭一时不语,想伸手去触碰她,却被顾九眼疾手快拨了回去,再冷道“别碰了,碰了这么多天,也够了,你知道我,真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本是一池春水,此刻冻结成冰,还沁着粉的脸蛋儿似打了层白霜,先前既娇又媚的神情晃眼不见,冷淡疏离得叫人不敢相信。
陆澜庭面对这样一张脸,心中有千万句话想说,堵在喉咙里头,徘徊许久,终是咽了下去。
马车内的氛围跌破了最冰点,与先前热切比起,仿佛是两个世界。
而马车外,看着马车离去的那道身影,过了许久,仍站在原地无法回过神,口中喃喃自语“是吗会是她吗”
顾九被陆澜庭气得属实不轻。
若说先前,她心里还存了点旖旎的小九九,可现在呢,因为他为了躲避秦觉,而故意凑上来与她亲热,再让秦觉看到的这个操作,让她心中便是有再多热意,这下也被浇了个透心凉。
自她放出那句冷言冷语,陆澜庭还真就安安分分不再动,到了那对夫妇在京城中的住处,顾九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收回了目光,毫不犹豫下了马车。
陆澜庭坐在车内,将车窗帘子掀开一丝缝隙,看着顾九牵着小铃铛走进院子里的身影,眸光微动,直至身影消失,方才出声“回宫。”
待到马车消失在巷口的院门外后,顾九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男装走了出来,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往顾府而去。
这一路来,她已确认小铃铛的舅母舅父都是好人,将小铃铛交给他们,她算是能放下心了,现在只要再去见见顾揽竹,她转头就溜,与前尘往事一刀两断。
走到顾府不远处时,已经接近傍晚时分,顾九躲在一棵古树后掩了身形,悄悄探出头去张望,没过多久,还正好让她给碰上,顾府的马车从远处驶来,停在门口,一只光滑修长的手掀开车门帘。
看到这只手时,顾九呼吸一滞,心里想着,顾揽竹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年轻,这样她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可当他的头探出来,官帽下遮不住的地方,露出了如白雪皑皑般的发丝,顾九抓着树干的手指,逐渐收紧,眸光一转都不会转了。
顾九看着他的身影走进府内,身体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背倚靠着树干,大口大口呼吸,心里腾升起了种前所未有的愧疚感。
她本以为,顾揽竹会永远都那么年轻,岁月不会在他脸上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但这才
才不过三年阿。
“小九”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打乱她的思绪,顾九抬起头,见到眼前一身青衫身上略有酒气的人,下意识想逃。
顾九刚转过身,她身后的人慌了,不由分说伸出手想去触碰她,可不料她的簪子挽得松垮,这一伸手,直接将她的发髻打乱,一头青丝倾泻了下来。
顾九脚步僵住,回头看着自己木簪被人攥在手中,咬了咬牙,“还我。”
“小九”秦觉面上还泛着红,听到她的声音,原本错愕不敢置信的神情全部转换成了欣喜,“小九,真的是你”
他看着虽是醉了,可只有自己知道,他从不曾真正醉过。
若是醉了,又怎会见到马车里的惊鸿一瞥后,便跟着马车小心翼翼掩藏身形,见到她从院内出来,再跟着她一道来到顾府,见到她见了顾相后失神难过,这才终于敢相信,她是顾九,真是顾九。
“你认错人了。”顾九说完要去抢他手中木簪,要是没这玩意,走在大街上披头散发的,一眼能看出是女子,却又身着男装,太过引人注目。
秦觉看着一脸醉相,等他醒过来后,什么也就不记得了。
谁知道秦觉将木簪一藏,不等她反应牵过她的手,直接往顾府里头奔去,“是小九小九她还活着,小九她回来了”
顾九无论如何都挣不开,这人虽是醉了,可力道并不比清醒时少半分,带着她踉踉跄跄,没片刻就到了顾府大门外。
顾九睁大了眼,心跳得飞快,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打算在秦觉手上咬一口逃脱,可她还没来得及把头俯下去,就听到了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不敢置信的同时又有着热烈期盼。
“阿九”听到外边动静的顾揽竹缓缓走出,看着那道纤瘦身影,喊出了声。
皇上回宫的消息霎时传遍了整个皇宫,太后第一时间得知后,急忙摆驾到太子东宫。
皇上正在内殿抚着红木柱子出神,太后见了并不奇怪,皇上以前也有过这种时候,看着不疯不闹就跟正常人一般,然而仅限于思念顾九的时候。
太后上前,看着一旁惯例沉默寡言的小太子,也不知道盯着他父皇盯了多久,那副神情跟皇上幼时如出一辙。
即便外貌不像,性子总是像极了的,太后在心里想。
后来顾相虽未对她明说,可她多多少少猜到,他是一心为着皇上,心下也未曾有过不满了。
她想去抱抱久违的小太子,可这时皇上突然转过头来,直视着她,嘴唇微动,“母后。”
太后一怔,只见皇上唤来一旁宫女,让她们将太子抱了下去,紧接着再面向她,面若冠玉的俊秀脸上,眼神再无一分茫然,而是前所未有清明。
“母后,”他再次出声,“骏德,不是朕的孩子。”
“骏德”太后不知太子何时改了名,从前皇上不是最喜欢抱着他,捏着他的脸亲热唤他阿九吗
“真正阿九,她还活着,”皇上说完沉默片刻,最终又道,“朕要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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