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12章

    楚明嘉怀孕的时间, 实在太凑巧, 倘若让宋存放弃此次乡试,再等三年, 别说他不同意,就是楚明嘉也不赞同。

    但是两个妹妹和姨娘不能主事, 一旦宋存走了,家里事事只能依靠楚明嘉, 现在她怀有身孕,宋存并不放心。

    他想了想, 亲自去了趟楚家,楚老夫人听说明嘉有了身孕,满脸喜意,当即吩咐下人收拾一车孕妇需要的东西, 让宋存带回去。

    宋存只能笑着接纳,并说了心中的担忧,他过几日便要启程赶考,希望楚家在他不在的日子里照看下明嘉。

    事关孙女, 楚老夫人当然满口答应。

    宋存告辞离去, 楚明承送他到大门口,和他一起上了马车, 宋存看他一眼,他解释道“我去看看妹妹。”

    宋存笑着道“我打算再去趟刘夫子家里。”

    楚明承笑着道“我也许久不见姨父姨母, 正好一同去看看他们。”

    好吧, 宋存没再说话了。

    两人去了刘家, 刘夫人听说外甥女有身孕了,也是高兴不已,她问宋存“你何时走”

    宋存说道“还有两日。”

    刘夫人想了想说道“你尽管放心去考试,你走后,我搬去陪明嘉住段时间。”

    宋存当下感激的道“麻烦姨母了。”

    刘夫人摆摆手“明嘉是我外甥女,又在我身边长大,我待她如亲闺女,这有何麻烦不麻烦的”

    楚明承在旁边说道“妹婿放心,我会常常过来看妹妹的。”

    宋存笑着道“有姨母和大哥在,我便放心了。”

    临行前一日,楚明嘉亲自给给宋存收拾行李,想着他这一去就是一两个月,内衣外袍就给他准备了十几套,还给他准备了许多干粮,药材,甚至还有防蚊虫的药膏。

    李姨娘因着放心不下儿子,过来一看,见儿媳妇收拾的那些东西,心里很是汗颜,儿媳妇到底是大家小姐,头几回儿子去参加科考,她都没想起给他带些防蚊虫的药膏什么的,看了两眼什么也没说,又回去了。

    宋存在旁边看她不停把肉干、干果等吃食放箱子里,他连忙道“可以了,现在天还很热,干粮带多了容易腐坏,稍微带些路上吃便可以了。”

    楚明嘉手没停下,说道“穷家富路,即便备足盘缠,万一在路上遇不到店家,有银子也无处可用。这些肉干都是腌过了的,不容易坏。多备些,总是没错的。”

    如果不是夫君走得急,而她恰好怀孕,她还想多给他备些吃食。

    宋存见她像个小蜜蜂似的东一趟西一趟忙个不停,劝她她也不听,好似他不是去科考,而是去战场,什么都想给他装上带走,他也只能无奈的由着她。

    楚明嘉忙活完,地上已经收拾了几个箱子出来,宋存以为已经收拾妥当,谁知楚明嘉拿了纸笔,写写画画,最后她拍下脑袋,懊恼的说“衣裳准备的齐了,鞋子却忘了给你带上。”

    宋存坐在桌边,笑着说道“没带也没什么,可以买的。”

    楚明嘉不赞同“外面买的,没有针线房做的穿着舒服,你要赶路,比较费鞋子,要多准备几双,嗯,那就准备十双吧。”

    宋存“”

    楚明嘉看了看纸,又道“小厮给你带八个,浆洗衣赏收拾屋子,还是需要个小丫头的,安排个小丫头跟着去吧。”

    宋存忙道“不用,路途那么远,让个小丫头跟着不方便。经常跟着我的李木,就很不错,前几回参加科考,这些事情都是他在办的。”

    楚明嘉皱眉说道“衣裳总要人浆洗,还是需要个小丫头的。”

    宋存笑着打趣“让一个小丫头跟在身边,你又不在,万一她有什么想法呢你也放心”

    楚明嘉一恼,嗔他一眼“只要你没想法就行了。”

    宋存见她恼了,忙道“我肯定是没想法的。小丫头就算了。到时候找些婆子帮忙浆洗衣裳,给些工钱也就是了。”

    楚明嘉这才笑了,嘴硬的说道“既然夫君不要小丫头,那便算了。”

    虽然知晓夫君在女色上比较自律,可万一旁人有心算计,确实防不胜防,小丫头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宋存似笑非笑的瞅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翌日,用过早饭,在妻子妹妹姨娘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宋存坐上马车走了。

    宋存走后,刘夫人就收拾了东西,搬到宋家来陪外甥女,跟她说一说怀孕需要注意的事项。

    不得不说,有了姨母的作伴,楚明嘉心下悄悄松口气,即便她再坚强,在有身孕的时候,夫君远走科考,不能陪在身边,家里所有事都压在她身上,她也会委屈,也会不安。

    李姨娘也松口气,儿媳妇很好,可她只是姨娘,也帮不了她什么,刘家姨母愿意过来陪她最好不过。

    宋存坐在马车里,对于在妻子怀孕期间离家,不能陪伴左右,他心里是愧疚的,毕竟她也才十岁的姑娘,家里没有顶事的长辈,什么都要靠她自己,确实有些为难。

    虽然担忧家里,可既然已经出来,只能把担忧放下,全幅心思用在科考上,争取考个好成绩,才对得起妻子的付出。

    赶了十来天路,宋存等人终于到了回东省省府,第一回来回东省省府,他们对这里非常陌生,找人打听了几家客栈,他选了其中一家环境相对好的投宿,他们来的不早不晚,因乡试是在省府考的,很多秀才从家里赶来,客栈已经住进许多秀才,宋存选了最好的上等房。

    住客栈只是暂时的,因着要在这里待两个月,宋存早打算在外面租房,虽然麻烦了些,可想要清净,他也只能让小厮去找牙侩,租一套院子,哪怕租金贵些也没什么。

    他不缺银子,来的时候,楚明嘉生怕他在外面没银子用,偷偷摸摸的在他常看的书里塞了几张银票,他也是在路上才发现的,看到那银票,他颇为哭笑不得,倒也感动妻子的良苦用心。

    租院子的事情,宋存交给了李木,李木虽是小厮,年龄也不甚大,做事却很牢靠,有他办事,他非常放心的在屋里看书做赋。

    不出两日,李木就在距离贡院不远的地方,重金租了一套院子。

    宋存让小厮们把行李搬上马车,一行人去了租的院子,到了院子里,李木带着几个下人把行李搬下来,往屋子里般。

    这时候有个婆子过来,问道“主家,需要帮忙吗”

    李木就跟宋存解释“少爷,我请了两个婆子,一个负责浆洗清扫屋子,一个负责灶上。”

    宋存点点头,“你看着安排。”

    那婆子说道“房间已经整理好了。”

    宋存点点头,去了房里。

    安顿好后,已经进入八月,距离乡试还要七八日。人生地不熟的,宋存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哪里也没去,就在家里看书,累了就去院子里散散步,喝喝茶,吃吃点心。

    日子过得很快,到了乡试这一日,宋存拎着准备好的考篮坐着马车去了贡院,乡试分为三场,每场考三日,需要考九日,主要考四书五经、策问等。

    经过严格的检查后,宋存拿着考牌号找到自己的考棚,他左右看了眼,考棚在中间,位置还算好。

    他坐下等着,陆陆续续地有秀才进入考场,他还看到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颤巍巍的进了考场,他并不意外,科举考试没有年龄限制,有些人考了一辈子考不中童生的都有。刚刚那位老人,身体看着不怎么好,要在贡院考九日,他实在担心他能不能撑得过去。

    时辰一到,考官们开始发放试卷,第一场考的是四书五经里面的经义题,五言八韵诗一首,这里考试经义答题没有字数要求,根据考生自己的意思可以长篇大论,也可以简明扼要。这给考生发挥的空间比较大,对于宋存这种写不好文言文的考生,是比较友好的。

    老规矩,拿到试卷,宋存先大致浏览一遍,做到心中有数。

    浏览完试卷,宋存开始做第一道题,第一道题考的是论语里的句子“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宋存根据自己的理解还有先生的讲解,尽量把答案写的中规中矩,参加乡试前,他和姨父刘夫子进行了深谈,不管主考官喜欢的是进攻型的考生,还是保守型的考生,他要的是考中举人,不在名次,中规中矩答题是没有错的。

    写完后,宋存继续做下道题,这一题考的是孟子里的选文“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

    这句话的大概意思就是应该做官就做官,应该辞职就辞职,应该继续干就继续干,应该马上走就马上走。

    当然也不能干干巴巴的就这么写下来,还要加工加工写些自己的见解,这些难不到宋存。他先在草稿上打草稿,打完草稿,然后誊抄在卷子上。

    一道一道写下来,等到写完第四道题,肚子开始抗议起来,这里的科考还是比较人性化的,饭点有卖饭的,考棚里有小铃铛,拉了响铃,就会有衙役把饭菜送来,考棚里不能带银票,却是可以带铜钱以及碎银。

    宋存拉了铃铛,点了份比较清淡的饭菜,把试卷收好,吃了午饭,去了茅房,回来后,也没急着答题,而是躺在考棚里,浅眠了半个时辰,起来后,打了水洗了脸,清醒后才开始继续答题。

    秋里蚊子也挺烦人的,白日里宋存就被叮咬了几次,好在楚明嘉给他准备了防蚊虫的药膏,他涂抹了之后,好多了,没了烦恼的蚊子,答题也比较顺利。

    为了晚上能睡个好觉,他把药膏拿出来,把手脚脖子额头都抹了一遍药膏,就连衣服上也都抹了,味道虽然不是很好闻,总比被蚊子叮咬好。况且这味道闻久了,也就习惯了。

    可能是药膏起了作用,第二天起来后,宋存摸摸脚背,光滑一片,果然没有被蚊子叮咬,起身洗漱过后,开始吃早餐,中间还听到隔壁的考生在那骂蚊子可恶,专门叮咬他,害得他一晚上没睡好。

    宋存笑笑,吃着刚买的早餐,他一脸满足,别人被蚊子咬,他没被咬,虽然不厚道了些,确实很满足。

    宋存心情一直很好,试题做的也比较顺利,就是最令他为难的做诗,都让他顺顺利利做了出来,做完后,他还挺满意,觉得这是他发挥的最好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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