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苓苓生气了。
这事换康梓岳做,她不会生气,但偏偏是覃屏绍。
像老师最喜听话的学生,但学生一旦没完成课业,更容易让老师生气,一样道理,覃屏绍一直让她省心省力,就算惹麻烦,都因不可抗。
不过这次不是。
当晚,她看到他留下的纸条时,就知道事情大坏。
现在人是救回来了,通缉令也飞满城,都说顾骁嚣张,前头揍王爷,后头耍将军,把朝廷的脸面当球踢,好不快活。
所幸他们在木屋,农户一直以为只住钟苓苓和小环。
但按通缉的程度,撑不了太久。
钟苓苓浆洗衣服,小环在旁边打下手,嘀咕道:“夫人,你有没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啊?”
钟苓苓想了想,说:“你是说,顾骁又被穿了?”
小环比了段距离:“是啊,每次爷晕这么长时间,起来就换个人。”
钟苓苓拧干衣服,没有应答。
小环掰着手指数:“第一回是小野狗,第二回是小奶狗,像不像?”
钟苓苓一愣,被逗笑了:“像。”康梓岳不服管,覃屏绍太听话,小环说的听起来像骂人,但用词准。
小环受了鼓舞,高兴地说:“要是再被穿越,会是什么狗啊?”
钟苓苓犹豫一下,问:“小疯狗?”
话音刚落,屋中传来“嘭”的一声,连忙进屋。
只看覃屏绍摔在地上,不太清醒的样子,钟苓苓忍着气,过去扶他:“怎么,身体不舒服?”
突如其来的,覃屏绍抬手,抓住她的下颌,力度极大,迫使她抬起头。
两人四目相对。
这一瞬,钟苓苓肯定,小环说中——顾骁他又又又被穿了。
不同的人,用同一副皮囊,不可能没有区别,现在“顾骁”这张端正清俊的脸上,没了覃屏绍的内敛、自持。
盯着她的这双眼睛,有煞气、凶气,还有一瞬间的难以置信。
钟苓苓蓦地觉得这一幕有点熟,仿佛是……她眯起眼睛,想起佛堂内半寸阳光,还有那只奶萌的橘猫。
犹豫之时,没拍开他的手,不过,他自己松手,看着手,压住惊诧,只说:“我这是……”
钟苓苓手背抹下颌,冷静道:“你穿越了。”
“顾骁”仍按住额头,扶着床坐下,低声道:“抱歉,是我失礼了。”
钟苓苓忽视刚刚的不适,拿出几张通缉令,指着上面顾骁的画像,冷冷道:“这是你。”
顾骁眯着眼睛,仔细看字,慢慢说:“顾、骁?”
“是的,通缉犯,”钟苓苓十分熟练,有条理地说,“你是位面之子?还是什么侯爷之子?趁早说,知根知底比较好。”
顾骁抬眼看她,忽的一笑,咳了声:“都不是。”
钟苓苓觉得,这位挺特殊,居然不质疑,端看他的笑意,还以为他是温良的人,但她没忘他睁眼的煞气。
这次轮到她警惕,问:“那你是什么人?”
男子的目光微微闪烁,一瞬过后,道:“我就是顾骁。”
钟苓苓反问:“顾骁,顾氏布庄老板,土生土长申县人?”
男子点点头,诚挚:“是我。”
其实,他不是顾骁,是橘猫,是大周太子谢缙。
在盔甲下昏迷前,他以为他还是猫,被钟苓苓捡回来,现在才知道,阴差阳错间,他穿到顾骁身上。
以钟苓苓对太子的感观,如果他开口就抖底细,她或许会把他移交官府。
在他消化穿越的事后,立刻清楚,他最好的身份,就是顾骁,钟苓苓的夫君。
而钟苓苓噎住,万万没想到,竟是顾骁回来!
她又笑又无奈,缓缓摇头,倒是不气了——她气的是覃屏绍,现在覃走了,不能撒在无辜的顾骁身上。
这时,小环推门而入,小声说:“夫人,刘大娘又来了!”
门外,农妇挎着篮子,说:“李娘子,今个儿村里有些人家遭了贼,你和一个小丫鬟,都要注意些。”
钟苓苓温和道:“知道了,多谢提醒。”
又问:“刘大娘,你昨天说官兵在抓县里的猫,是真的吗?”
刘大娘说:“害,哪有假的,我在那大户人家做工,大小姐早早把爱猫藏起来,作孽哦。”
她压低声音:“听说啊,这和太子有关,是太子让抓的猫,”又提声,“你一直在打探猫的事,想养猫?”
钟苓苓垂下眼睛,轻轻一笑:“确实有这个想法。”
刘大娘说:“那就过阵子吧,现在县里的猫都给抓没了。”
钟苓苓道了声谢。
覃屏绍去见邹子义那天,猪猪也不见了。
这几天她一直在找猪猪,可是不知道它跑到哪里去,就像忽然失踪一样。
她叹口气,这才回到房中,一看,顾骁正低头看书。
心里天平轻晃。
一边是陪她那么久的猪猪,另一边是“第一次见面”的顾骁,各据一方,孰轻孰重,立刻分明。
她一向快刀斩乱麻,坐在对面,用一种商量的语气:“是这样的,我有一只很喜欢的猫。”
谢缙听罢,点点头:“一定是一只很俊的猫。”
钟苓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不,它很肥。”
谢缙咳了咳。
钟苓苓接着说:“但它现在不见了,我想去找它。”
谢缙想,如果他从猫身体穿出来,猫会变回原来的畜生么?便道:“在盔甲下,没找到它么?”
她轻轻摇头,又忽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盔甲下找过它?”
谢缙脸不红,心不跳,道:“我有点印象。”
“哦。”钟苓苓不太在意他回什么,撑着下巴,担心太久,就忍不住说出来:
“它看起来憨憨的,却成天想着吃,大爷脾气,吃的睡的一定要和人一样,明明连抓老鼠都不会,没本事,会被别的猫按在地上教做猫,还挺好意思的,没半点自觉。”
谢缙笑眯眯的,手指却在书上按出一个折痕。
钟苓苓没留意到,一想到猪猪,就止不住担心:“可它丢了,我很担心它,这么难养的猫,能养活自己?”
谢缙的拳头放在嘴边,清嗓子:“你放心,它过得很好,很开心。”
钟苓苓又觉得他有些奇怪:“你又不是猫,你怎么知道它很开心?”
谢缙眨眨眼,稳住笑意:“请继续说。”反正他现在确实,嗯,莫名愉悦,但他知道,钟苓苓不是会无缘故说这么多的人。
钟苓苓站起来,道:“所以我要去找猫。”
谢缙“嗯”了声,在这呢在这呢,得来全不费工夫。
钟苓苓深吸口气,说:“所以我们和离吧。”
谢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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