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谢廖沙坐在床边的地上。
他的大校安静地睡着, 可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微微皱着眉, 不知还在烦恼着什么,又或者真的是太累了, 这样子的顾长安和和方才狠狠震慑了三名alpha的强悍实力形成巨大的反差, 竟显出两分脆弱来。
谢廖沙还从未见过顾长安脆弱的模样。
他的大校总是温柔的,能体贴地照顾到每个人的情绪,也能坚定地给出合适的命令,大校的强大毋庸置疑——现在征服号上的每一个人类,都明白了大校与他们的实力差距有多大,他们亲眼目睹大校毁灭了一个星球。
此刻沉睡的大校,与平日里温柔的面貌不同, 因不常见的脆弱, 增添了一种让谢廖沙无法形容却十分心动的风情。
若说相貌, 这次搜寻小组四人没有一个不好,abo人类是地球人类的全面升级版,外貌也不例外, 公正地说, 他们四个当中,最好看的要属唐上校, 就算有人不喜欢他这类张扬艳丽的气质,也无法否认他的相貌有多么出众,那是一种具有攻击性也招惹攻击的美貌。
相比而言,顾长安的长相更偏向华夏正统的俊逸, 加上温柔的笑容,尽管他的外貌并不比唐逊色多少,可给人感觉截然不同,就好像夏季的烈日与冬日的暖阳。
至于张伯伦和谢廖沙,他们同样帅气,可任谁见到他们,第一印象不会是帅,一定是冷。张伯伦是客气疏离的冷淡,难免让人认为他精明,而谢廖沙的冷是他从来对他人不感兴趣,不怪被称为冰山。
但这个“对他人不感兴趣”,就到顾长安为止了。
谢廖沙嗅了嗅,没有闻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
他还是不知道大校的信息素是什么味的。
睡着的大校太过好看,他一点都不想离开了。
是谢廖沙将昏过去的顾长安抱回来的,他小心脱去大校的战术靴,给大校盖好了被子,然后就在床边的地上坐下了。
坐下的这个角度,刚好能够凝视顾长安的睡颜。
谢廖沙内心也在做着斗争。
按照礼节,没有卧室主人的允许,的确不应该把人送回卧室后停留在这不走。
何况他还在追求大校,未经允许擅自逗留在卧室,怎么都像是心怀不轨。
……他当然对他的大校心怀不轨。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希望他的大校醒来时是一个人。
所以,他能不能不走?
谢廖沙思来想去,将手搓暖后,小心伸进被子,他的左手将大校的右手轻柔地托出来。
顾长安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漂亮,谢廖沙在嗓子里低呜,无声地念:“石头剪刀布。”
同时,他的右手,对着被他左手小心托着的顾长安平摊着的右手,比了个剪刀。
剪刀剪布。
赢了。
谢廖沙又轻柔地把顾长安的右手托回被子里。
“我就,当您同意了。”谢廖沙小小声说完,自己都觉得太过赖皮了,干脆化为巨狼形态,靠着床趴下。
白色巨狼趴在床边,出于克制,还是离床留出了半米的距离,谢廖沙大大的狼脑袋搭在前爪上,两只巨大的兽瞳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沉睡着的顾长安。
他的大校真好看。
白色巨狼悄悄把尾巴落下去,横在床尾,盖在被子的末端。
他的尾巴盖住了大校。
白色巨狼被自己的念头羞得不自觉低呜了一声,眨了眨眼,但到底是诚实地往床边挪去,巨狼和床之间仅剩的半米距离都不复存在。
没法再近了。
白色巨狼遗憾地舔了舔鼻子,但看着大校的睡颜,又心满意足起来,温顺地趴下了耳朵。
*
与此同时。
主控室。
唐试探性地呼唤了几次“章鱼先生”,可大章鱼没有要出现的意思。
主控室将这几声呼唤荡出了回音,无比鲜明地昭示着忽然空旷下来的主控室只剩下两人的事实。
张伯伦劝阻道:“给他空间,让他自行冷静吧。这并不是好接受的事。”
他们原以为章鱼先生的原材料是柯麦上校,都对弗里德里希上将的渣男行为十分唾弃,没想到得知真相那一刻,才明白弗里德里希和柯麦对彼此的深情。
但这又引发了更大的谜团——冒充弗里德里希上将回到类地球的究竟是什么人?也许应该问,是什么东西?
经历了M2星球的双重折磨,又经历了伊芙的“头脑风暴”,他们实在没有能力再去思考这些深奥问题了。
然而当理智退居二线,情感就不请自来。
唐垂下眼眸。
M2星球在幻境中,将他父母对彼此爱恨交织的畸形情感移植到他和张伯伦身上,因为M2星球“认为”这能够激发他的痛苦。他无法否认,当幻境中的张伯伦用轻蔑的眼神、轻贱的语气说出那些话时,他确实是痛苦的。
来自好感对象的轻蔑,有谁能坦然自若地面对?最勇敢的勇士也做不到。
那双绿眼睛的主人,他已经思念多年,在他连险恶都无法辨识的懵懂岁月,那个人是照进他空洞生命的唯一一道光亮。
可这些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是他一厢情愿地美化出了屠龙的王子,又因为一厢情愿地讨厌张伯伦对恶龙信仰的虔诚,就一厢情愿地讨厌张伯伦的信仰。
五天前的平安夜,张伯伦亲口告诉他,从不记得曾经救过一个少年。张伯伦甚至冷淡地告诉他,他肯定是认错了人。
那一刻,唐忽然记起从小到大听到的每一声窃窃私语,他们议论他的家庭,嘲讽他的母亲,嫉恨他的相貌,揣测他必定如他的母亲一般劣迹斑斑。
唐忽然记起,从登上征服号开始,张伯伦对他每一个不耐烦的眼神,每一场实在无法称为谈话的交锋,和每一次避之唯恐不及的接触。
他母亲的民族以热情浪漫著称,同时背负着风流狼藉的名声。他不惧怕充当感情中的乞讨者,可当门被主人毫不留情地关上,连残羹冷炙都不愿意施舍,那乞讨者也总该给自己留下一点尊严,识时务地走开。
即使他再不会去敲响别的门。
唐从不曾如此仔细地斟酌自己的行为,什么都不说就离开主控室,倒像是在装可怜,但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又像是在贼心不死地搭话,平白惹人厌。
最后,他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大概算是表示对张伯伦劝阻的赞同,就要转身走开。
“等一下,”张伯伦甚至紧张地匆忙换了呼吸,“唐……上校,我有话对你说。”
唐看上去满不在乎地回过头来,懒洋洋道:“张伯伦上校,我很佩服你旺盛的精力,但我实在需要休息。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张伯伦敏锐的捕捉到了他攥成拳头的手。
可怜的孩子。
张伯伦再次在内心反省自己认出唐以来的所作所为,为什么对他说谎,为什么故意冷待他呢?
于是张伯伦果断地打断他:“不,抱歉,我认为是非常重要的事。”
对面金发紫眸的漂亮上校,看上去很想立刻离开这里,可是又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大抵还有本性中不甘示弱的成分,结果就只能僵立在原地等张伯伦开口,简直像是个被欺负的孩子。
真可怜。
张伯伦走近他,尽力柔和了语气,坦白道:“我对你说了谎。我记得你。”
唐猛地抬起头。
紫瞳在地球时代就万分稀有,类地球人口仅有97万,罕有瞳色已濒临灭绝。
张伯伦与唐对视着,到今日,张伯伦才放任自己仔细欣赏这份美貌,相比当年懵懂的少年,长大了的唐美得锋芒毕露,像是一株刺人的玫瑰。
“事实上,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你了。”
唐咬紧了牙,一字一顿地问:“为什么?”
生气了。
当然会生气。
张伯伦很有自觉,他察觉到唐的拳头越攥越紧,想必此刻,这拳头不再是因为紧张而攥起,而是因为想要揍人了。准确来说,是揍他。
“因为我是个懦夫,”张伯伦没有退缩,也没有粉饰,他像是忏悔一般对眼前人无比坦诚,“我不敢承认第一眼看到你,你就迷住了我。我也不想承认,我从那位不配神职的奥尼尔先生手中带你离开,多年后,却和他一样对你产生了预望。”
一如预料的,张伯伦被一拳揍翻在地,他高挺的鼻梁立刻渗出血来。
漂亮的alpha没有使出全力挥拳,只用了七分力气,否则伤害不会仅是这样而已。
张伯伦倒在地上,没有做出任何军人该立刻反应出的防卫动作,似乎并不在乎继续挨揍。事实上,他觉得这个仰视的角度也不错,生气的唐依旧漂亮,甚至更为漂亮。
数分钟前晦涩无比的失恋心情,在得知真相后,通通化为了暴躁的怒气。
哪个瞎了眼的会喜欢这种人?
唐跨坐在倒地的人身上,用力拽起张伯伦总是纹丝不乱的领口,咬牙问:“你们信神的脑子是不是都有毛病?”
大概自己从不曾怀疑他的虔诚,所以才会从不曾怀疑他说了谎。
张伯伦并不反驳自己的部分,他已经准备好接受唐的任何反应,是他做错了事,他自认活该。但是他还是为神开脱道:“与神无关。做错事的是我。”
唐恨不得把他揍进墙里去。
可他们刚刚历经了太多的事,唐连生气都没有持续的力气。
债可以慢慢讨,气也可以慢慢出。
这个人在幻境中认出他,就将头伸进了断头台陪他。
唐眯起眼睛,俯下身问:“你是不是该补偿我?”
张伯伦诚恳地认道:“只要我能做到。”
漂亮的上校像猫儿似的拉长脊椎,伸展身体,更深地俯下_腰去,在同僚的耳边问:“Voulez vous coucher avec i ce soir?Father?”
你想与我共度良宵吗?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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