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蔚蓝的星球

    第五十六章

    北野光优雅地坐在审讯桌后。

    他现在所处的地方, 已经不是先锋营的审讯室, 而是邻近先锋营大门的一座简易玻璃屋。

    在离先锋营大门三十五米外, 漂浮着各种记者专用的记录装备。

    这些记录装备，一旦试图跨过三十五米线, 立刻会被感应到的激光射线击落。地上已经堆着一些被激光击穿烧焦的记录装备, 可见各路记者不是很老实。

    玻璃屋和三十五米线，这些都是舆论压力愈演愈烈后，各方妥协的结果。

    北野光是虫族雄性，在类地球如鱼得水的生活了这么长时间，还想要开启一个十分危险的改造计划，先锋营当然不愿放人。

    而舆论引导抗议北野光被捕，坚决要求先锋营释放北野光。当北野光被严刑审讯的传言流出后, 一小部分人甚至做出了冲击先锋营的不理智行为。

    最终, 先锋营没有答应放人, 但还是退了一步，在先锋营的大门口，给北野光围了个玻璃屋, 除了一个狭小的隐私盥洗室, 四面墙包括屋顶都是由防_弹玻璃材料制造，并且允许媒体们远远拍摄监督。

    而联盟议会成功全票通过一按, 议会通过了立刻展开全民排查虫族卧底的行动计划，同时，通过星网发布了两项类地球全民投票。

    第一项类地球全民投票，标题为：是否应该为了《超级人类改造计划》释放北野光。

    参与投票的类地球民众可以阅读相关资料, 包括：北野光为abo人类解除基因阀的辛勤工作全纪录、解除基因阀后的感激者采访、《超级人类改造计划》宣传片……等等。

    第二项类地球全民投票，标题为：狄其野上将带兵包围联盟议会并越权抓人的行为，是否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参与投票的类地球民众可以阅读相关资料，包括：人类联盟军违纪违法条例、狄其野上将的从军功过档案、联盟议会的历史、保护联盟议会合法权益的正当性和必要性论述。

    两项投票的相关资料，就带有明显的引导倾向性。

    这一切，威廉默多克在背后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

    北野光非常自信，他相信自己能够毫发无损地走出先锋营。

    此刻，北野光就正在等待前来探访的威廉默多克。

    其实威廉默多克早已经死亡，北野光为了在类地球留下一条暗线，暗杀了那个天真无知的小oga，并让自己的惯用奴仆——虫族雄性石井一明的oga克隆体，代替了他。

    这就是为什么石井一明能够成功化为狼形离开议会，并且没有在近来的全民排查中露馅。

    事实上，在石井一明成功代替威廉默多克时，北野光并没有预见到弗里德里希的死亡，所以并没有期待石井一明能够发挥多大作用。

    但在弗里德里希濒死的时候，北野光立刻发现自己走了一步妙棋，他给弗里德里希换上了自己克隆体的大脑，再派人将弗里德里希送回战场原处。

    只有北野光本人及本人克隆体的大脑能够完成移植，因为他的大脑能够自主吞噬并连接异体神经，那些数量庞大的脑神经能在瞬间修补连通。

    北野光的大脑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认知，甚至也超出了北野光自己的认知。他的大脑，已经有些像是一种寄居在北野光脑中的，有独立生存意志的高等智慧生物。

    对这一点，北野光也很疑神疑鬼，他暗自怀疑过自己的大脑是否早已被伊芙寄居，为此，他多次仔细解剖自己克隆体的大脑，浪费了数十具克隆体，也还没有找出答案。

    此刻，如果能让北野光选择，他很想继续解剖自己的大脑研究，而不是待在玻璃屋里无所事事。

    他已经快要无聊疯了，他的脑域比全体类地球人类加起来都要强大，这样无所事事的日子，比任何酷刑都让他难受。

    百无聊赖中，他又想到了狄其野上将，这个一次又一次拒绝他的原始人类，明明已经二十六岁，明明已经身居上将高位，却始终带有一种锋利的少年意气，这让北野为之心折，万分想看这个高傲上将跌落深渊的绝望模样。

    他记起狄其野对于是否喜欢翅膀的回答。

    当时，狄其野眯起眼睛，狠戾地提起他的领口：“我宁可粉身碎骨，也不会成为你的实验品。”

    这种样子，真是让他心痒难耐。

    “先生！”

    在先锋营士兵冷脸护送下，威廉默多克焦急地走进了玻璃屋，关切道：“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们怎敢这么对待你！”

    先锋营大门外三十五米外，那些记录装备纷纷运转起来，对准玻璃屋中的两人调整镜头，画面会实时传送回记者媒体的人工智能，唇语读取程序也已经打开，在画面中配上初步字幕。

    北野光温柔而脆弱地笑了笑，安抚道：“我没事。他们……没有过分为难我。”

    威廉默多克愤愤不平地说：“您就是太过仁慈了。”

    仁慈这个词，不应该在这时候用，容易给观看者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北野光顿时有些不喜，垂下眼脸，遮掩住自己变冷的视线。

    威廉默多克恍然不觉，按照计划操心道：“先锋营真的没有刑讯您吗？您不必害怕，民众还是记着您的无私奉献的！如果受了欺辱，请您一定要说出来。”

    北野光犹豫了一瞬，温和地安抚道：“真的没有。你不必太过操心。大家都知道狄上将是个英雄人物，不会做这种违规的事。”

    “公然带兵包围联盟议会，无令逮捕您的，不就是狄上将吗？”威廉默多克忍耐不住愤怒，一副情绪爆发的模样，大声反驳起来，“我听说，他甚至派人挖开了当年收留他的孤儿院嬷嬷的坟墓！您不能信任他！”

    北野光闻言变色，条件反射似的猛然看向门口，像是忍耐着内心的惧怕，拼命阻止道：“不要再说了！”

    威廉默多克先是露出不解的神情，然后又做出隐忍的模样，委屈到要哭出来的样子，死死咬住了嘴唇，不敢再说下去。

    戏演到这里，也就差不多该结束了。

    威廉默多克匆匆离开，爆炸性的新闻又成了热议。

    在狄其野包围议会之前，北野光就发现了他派人去挖坟的事，准确来说，是威廉默多克发现的。

    威廉默多克对北野光关注的人，抱有深切的嫉恨，所以他十分希望向北野光证明，狄其野除了原始人类的身份，也不过如此。

    狄其野派人去挖坟，用的理由很光明正大，说是整理旧物时发现了伊芙嬷嬷身前留下的遗书，重新按照伊芙嬷嬷的遗愿火葬。

    这乍听没有问题，但威廉默多克发现，狄其野还找人重新验了尸，验尸报告显示，伊芙嬷嬷的腿骨，有多次、多段骨折再愈合的痕迹。

    一位孤儿院的老嬷嬷，又不是战场杀敌的士兵，发生了什么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断了腿骨？不是摔断腿那种程度的骨折，而是多段粉碎性骨折，这意味着只有外力多次强力打击，才可能将腿骨寸寸打断。

    这样的伤，会不会是老嬷嬷遭遇了残忍的对待，而老嬷嬷为了保护那个年轻的残忍之徒，选择隐忍不说？

    一个从实验室制造出来，从小受到排挤，与周围人格格不入，除了打仗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原始人类，刚刚还做出了带兵包围联盟议会这种事。

    这个人其实人格非常黑暗的可能性，难道不高吗？

    当威廉默多克抓住那张打印出的验尸报告，像是抓住了他所有的幸福所系，他已经想好了要用怎样的语气怎样的神情向先生揭穿狄其野的真面目。

    只是，那位老嬷嬷的名字，和先生口中的女神一模一样。

    真是令人厌恶的巧合。

    威廉默多克的脸扭曲起来，犹豫了片刻，就在盗取的验尸报告上修改起来，将老嬷嬷的名字随意修改为：玛丽亚，然后再次打印。

    他不知道自己的修改会造成什么后果。

    验尸报告被威廉默多克交到了北野光的手中，再从北野光的手中，到了默多克旗下多家媒体报刊编辑的案头。

    这是一次舆论围剿。其结果，必然是狄其野的彻底失败。

    北野光对此深信不疑。

    投票结束当天，距离投票结束还有一个小时，按照程序，狄其野和北野光都必须前往联盟议会，接受公开宣判。

    转移车辆是车壁厚重的运送车，北野光被拽上车厢，并不意外地发现狄其野也坐在其中。

    “狄上将。”

    “虫族雄性。”

    北野光并不满意这个称呼，露出一瞬嫌恶的表情，但他很快又笑了起来，用一种做作的宽宏大量态度，对狄其野说：“狄上将，你就这么前去，是打算束手就擒吗？”

    狄其野有心试探，虽然不想理睬此人，还是回应道：“你对投票结果很有自信。”

    北野光得意地从嗓子里发出一连串的笑声，然后猛然压低嗓子，劝哄道：“狄上将，你活得很累吧？你知道你为什么活得这么累吗？因为你对于那些蠢狼来说，只是个异类，他们真的把你当作同族吗？他们真的真心接纳你吗？先锋营也许是的，但普罗大众呢？议会蛀虫们呢？”

    “你永远得不到联盟议会的支持。八个文化族裔的分类，足以让类地球人类永远内斗。类地球人类，不，所有人类和人类的衍生种族，就是这种愚蠢的东西。从国家诞生的那天开始，全人类的团结就是一句梦话。一百个人，也许能打破族群、国籍的隔阂；一百万个人，就形成了永恒的斗兽场。”

    “他们是怎么想的？并不复杂，没有先锋营，也许是会被虫族永远欺压下去，但假如自己的文化族裔在利益争夺中失败，遭遇打压，逐渐湮灭，那先锋营再勇猛善战，又与我何干？”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想必中文文化族裔出身的狄上将，不会不熟悉。”

    “你从出生起，就被抛弃、被排斥，成长过程中也不例外，孤儿院小alpha们割破你的脖子，军校同学给你注射拷问剂……一次又一次，他们背弃你，你孤独着，并注定了将永远孤独下去。”

    “你真的甘愿，为不值得的蠢狼们付出一切，就这样度过你的一生吗？”

    狄其野做出愤然模样，迅速分析起北野光说的话。

    北野光刚才说“所有人类和人类的衍生种族”。

    虫族，也是人类衍生种族吗？

    狄其野像心生动摇似的，犹豫道：“你似乎自认很了解人类。”

    北野光目露狂喜，神神秘秘的卖弄道：“了解？狄上将，在整个银河系中，只有我，是你的同类。”

    运送车停在雕像喷泉前。

    民众和记者在议会广场外围得严严实实，他们亲眼看到北野光踉跄着下了车，像是受伤了似的，狄上将跟随其后，稳稳地走了出来。

    狄其野又一次看向类地球大团结的巨型雕像群，感受到无法形容的讽刺。

    他迎着早已习惯的敌意眼神，踏入联盟议会。

    类地球所有人，都在人工智能上收看这场联盟议会，实时参与公开审判。

    首相先生穿着得体的西装，拖着官腔介绍着这次联盟议会的主题。

    星网论坛的讨论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刷新着，随着狄其野和北野光的出现，讨论方向立刻从“北野光该不该享受特殊待遇”“狄上将的行为是不是情有可原”跑偏，转向了“不敢相信狄上将顶着这张帅脸还单身二十六年”“虫族雄性都这么帅吗”，这一波讨论吸引了火力，紧随其后的讨论就成了“还有人不知道狄上将心理阴暗虐待孤儿院嬷嬷？”“居然有人花痴虫族？脸都不要了”的乱斗场景。

    首相先生又慢吞吞介绍了两项全民投票，在中午十二时整宣布投票结束，星网论坛的讨论方向已经成了晒午餐营养剂口味，一袋高级芝士蛋糕口味的营养剂收获了所有人的羡慕。

    直到准备揭开投票结果时，讨论方向才又转回了正题。

    第一项：是否应该为了《超级人类改造计划》释放北野光。

    赞成票73%；反对票21%；弃权票6%

    首相先生宣布：“北野光先生无罪，先锋营不得再将其带回。”

    首相先生：“北野光先生，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北野光泫然而泣，站起身来，对着镜头深深鞠了一躬，表达感谢之情。

    狄其野闭上了眼睛。

    第二项：狄其野上将带兵包围联盟议会并越权抓人的行为，是否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赞成票：12%；反对票87%；弃权票1%

    首相先生宣布：“狄上将逃脱惩罚，此事不予追究。”

    首相先生：“狄上将，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狄其野睁开眼，他的表情是一贯来的冷傲，并不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样愤然或感激，就好像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狄其野看了一眼显示出投票结果的巨幕，冷淡道：“我个人依然认为，这个决定是引狼入室。”

    “但这个决定，是73%类地球人类的选择，我是先锋营上将，也只是一个人，只是21%投了反对票的类地球人类之一。”

    “所有人，都会承担这次选择的后果。”

    “我们先锋营上下所有将士，都为类地球而战，用血肉之躯为每一个人的安危负责。”

    “事已至此，我衷心希望我们先锋营只需要迎击外敌，而不是腹背受敌。”

    说完，不理首相先生“狄上将你什么意思”的大呼小叫，类地球上唯一一位原始人类、先锋营上将狄其野转身离开，将背影留在了每一位观看直播的类地球人类心中。

    数日后，经过小规模的抗议波折，超级人类改造计划正式启动。

    第一批志愿实验品——三十名类地球人类，六性别每性别各五名，进入了北野光的特批实验室。

    因为全民排查计划，虫族雌性卧底几乎全军覆没，直到超级人类改造计划正式启动后的第十天，一名虫族雌性经过重重躲避，才小心地与威廉默多克接上头。

    虫族雌性凶狠地问：“先生真的能为类地球改造出超级人类？”

    威廉默多克眼神不屑：“先生的能力，你们没有怀疑的资格。他当然能改造出超级人类，他能用abo人类改造出超级人类，也能用虫族改造出超级人类。你们该问的不是先生能不能，而是先生想不想。滚回去，下回不带来全体雌性跪迎先生回归的消息，就不必来见我了。”

    虫族雌性咬紧了牙，怒哼一声，走入人造阳光照不到的建筑阴影中。

    *

    《唐大校回忆录》节选（五）：

    男朋友掉毛怎么办？

    急，在线等。

    *

    征服号的气氛很奇怪，准确地说，大校和谢小狼之间的气氛很奇怪。

    顾大校对谢廖沙温柔，这不奇怪，而且谢廖沙刚丧父，顾大校对他有求必应是在情理之中。

    但谢廖沙对待顾大校，除了以往的种种忠犬行为，还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简直是把强到非人的顾大校当作刚出生的狼崽照料。

    张伯伦无奈地说：“不要给人乱起外号。”

    唐吐槽道：“就是很奇怪啊，你见过人对待鸡蛋似的对待核_弹吗？要不是他们没标记对方，我都要怀疑大校有小狼崽了。”

    张伯伦忽然思维发散：“他们会生出小白狼吧？他们AO都是白毛。”

    大章鱼从光屏底部飘出来，用很欠揍的语气说：“哈！你们说阿顾坏话！”

    唐一点都不怵，回怼：“大校有小狼崽是坏话？你这是歧视oga！”

    大章鱼一时不慎，被抓住错处，急得只会回嘴：“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唐得意地学舌：“你就有，你就有，你就有！”

    张伯伦看看智商降为三岁的唐，又看看智商降为三岁的大章鱼，决定继续低头记录数据。

    在微妙的气氛中，地球坐标即将到达。

    尽管征服号已经认定该坐标空无一物，四人都还是十分期待抵达的那一刻，他们都站在主控室，视线时不时扫向半透明视窗，想要亲眼见证地球坐标。

    那毕竟是地球，是人类诞生起源之地，人类曾经深情地称呼它“地球母亲”。

    Mother Earth

    听着大章鱼播放的背景科普资料，唐忽然往张伯伦背上一扑，叹气道：“我对‘母亲’这个词有点过敏。”

    那个发光的伊芙，一口一个母亲，干出来的却不太像人事。

    张伯伦拍了拍唐勒住自己脖子的手，顾长安没有说话。

    谢廖沙攥紧了拳头。

    顾长安凝望着手中的水晶球，他已经意识到一件事，他希望待会儿见到的景象不会如他猜测。

    谢廖沙不放心地靠近了他，顾长安注意到年轻人的动作，抬起头，安抚性地对年轻人笑了笑。

    唐吹了个口哨。

    大章鱼飘到透明化视窗中央，调皮道：“请注意，请注意，我们即将见证到达‘什么都没有坐标’的历史系一刻！请将视线聚集到这里。”

    四人看向大章鱼触手指着的那一点，三十秒后，他们似乎真的看到了一个黑点。

    唐眨了眨眼睛，闭眼靠在张伯伦肩膀，对张伯伦撒娇：“累。”

    张伯伦却一动不动。

    唐安慰自己直A就是这么没情调，耐着性子又等了等，张伯伦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他眉毛一挑，正要发作，却看见他那总是高贵冷艳的男友，脸上出现了惊恐的表情。

    唐立刻顺着张伯伦的视线看去，猛然瞪大了本就很大的眼睛。

    在辽阔的太阳系中，本该是地球的坐标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透明的球形光罩，像是水晶球的玻璃外壳。

    球形光罩中，是和纪录片中一模一样的蔚蓝色星球。

    但只有半个。

    半个地球。

    那另半个在哪里？

    唐、张伯伦和谢廖沙的视线，先后看向顾长安手中的水晶球。

    顾长安一声叹息。

    为什么在地球成为抛尸场所后，虫族又仔细搜索了地球，从深海中抓走了柯尼西先生？

    也许，是因为再次前来抛尸的时候，发现地球少了一半吧。

    那又为何会出现透明的球形光罩？

    也许，是再次遇到柯尼西先生，发现自己的行为造成了这个可怜人的苦难，所以又急急忙忙屏蔽了地球坐标。

    孩童说谎，是因为害怕大人的责罚，下意识推脱责任。这是需要大人教育和引导的错误行为。

    有谁敢去教育一个说谎的神明？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写的时候有点难过，主公和小狄没遇到彼此的时候，都过得孤零零的。

    *感谢在2020-03-02 00:34:59~2020-03-03 16:06: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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