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八点, 季澄平静的走进了考场。
昨晚去家里吃饭的考生, 一半都在这个考场，所以季澄走进的时候，人气前所未有的高涨。
不少人冲着他挥手微笑，对着他喊加油。
站在门口的监考老师喊了一声安静, 众人才消停下来。
二十分钟过后，考试铃声响起，监考老师开始拆密封试卷，试卷一张张往后传，轮到季澄的时候, 坐在前面的裴然并没有作妖, 而是头也不回的将试卷传给了他。
他拿着试卷开始看题。
不等他将题目看完，坐在前方的韩璐路忽然“哗”叫了一声，她双手捂着嘴巴，难以掩饰兴奋之色。
监考老师严肃着脸孔提醒了她一句，她才平静的拿起笔。
这其中有一道题目, 就是昨晚季澄讲解的立体几何, 虽然不是原题, 不过给出的条件一模一样, 只是要求解答的问题不一样。
这一回赚大发了，立体几何向来是她的短板，她几乎不敢想象在立体几何上得分。
她抬头看了看昨晚围着季澄的考生，大家脸上都带着幸运的微笑，反而是季澄再平静不过。
男神就是牛逼, 信男神，得永生。
她拿起笔飞快的做题。
反观裴然，他看见试卷的时候，简直呆掉了。
这他妈是什么题目？给他们补课的教授作弊，居然将原题拿来给他们讲解，偏偏那个教授还讲的模棱两可，并且告诉他们，这种题目可以掌握，也可以不掌握。
神他妈不掌握，这不是坑人吗？
要是早告诉他，考试会有原题，他死也要弄清楚这题的解答过程。
只是后悔已经晚了，这一道题足足有45分，二赛总共就只有４道大题，总分180分，他难以相信他丢掉了这道题的分数之后会怎样。
裴然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拿到试卷，心态已经崩了，那道立体几何像是一个拦路虎，让他连别的题目都失掉了信心。
怎么办？怎么办？
他该怎么跟汤芙蓉、秦霜交代？
不如装晕过去吧。
可是那样分数为0，这么久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他的头开始爆炸般疼痛起来，拿着笔，一边忍受痛苦一边写题。
考试的一百五十分钟，裴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注意力始终无法集中的他，连最后一道综合题的边都没有摸着。
结束铃声响起，老师让所有学生起立，他拿着笔冷汗涔涔，后座的季澄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笔袋，身影从容的离开。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他一眼。
走出了考场，季澄瞬间被包围了起来，“季神，季神，你第一道答题等于几？”
“等于０。”季澄回答。
众人一片惋惜的声音，“我等于1啊，我为什么会等于１呢？”
季澄笑而不语。
裴然走了出来，众人又围了上去，“然哥，然哥你第一道大题等于几？”
裴然忍住难受，“等于１。”
有人嚷嚷，“１是错误答案，季神是等于０的！”
裴然蓦地发怒，“谁告诉你０就是正确答案了？你们叫他季神，还真把他当神了！”
他怒气冲冲的走了。
众人一脸尴尬。
裴然平时脾气是很好的，今天怎么了？
季澄神色淡漠，“下午就要回港城了，你们车票买好了没有？”
有了季澄转移话题，大家很快将刚刚的不愉快抛诸脑后了。
韩璐路刚刚去完厕所，一出来就看见了季澄被众人包围，她飞扑了过去，“季神，季神，我做出了那道题，我要报答你，我要为你做牛做马！”
她冲过去想要拥抱季澄。
季澄却伸出手臂阻拦了一下，他微笑着看着韩璐路，那模样明显是拒绝拥抱。
韩璐路也不尴尬，反而握住了季澄的手臂左右摇晃，“我真的太感激你了，我请你和野哥吃饭好不好？”
季澄眸色澄澈，注视着韩璐路的时候，让韩璐路有种恋爱的感觉，“恐怕没空，你下午不是买了我们一个车次的动车票回港城吗？”
韩璐路点点头，“对哦，下午我们一起回港城，那就让小女子为你和野哥端茶倒水作为报答吧！”
旁边，刘霖也兴奋的满脸通红，“我做对了，我做对那道立体几何了，澄哥，太谢谢你了！”
他笑的傻子一样看着季澄。
季澄只是微笑着摇头，
旁边不少人围着季澄，仿佛考试成绩已经揭晓，所有人都得了理想分数一样，笑着大喊要请季澄吃饭。
季澄跟着他们一起闹哄哄离开了学校。
与此同时，汤芙蓉守在学校门口等裴然，裴然一出面，她立刻迎了上去，“然然，你考的怎么样？”
裴然更加的面无血色，他嗫嚅着嘴巴不说话。
汤芙蓉快着急死了，“我见港城的考生好多都有说有笑出来了，他们说题目不难，甚至有些是教授讲过的原题，你不可能考的不好吧？”
裴然低头，“妈，对不起！”
汤芙蓉恶狠狠瞪着裴然，那模样似乎要将裴然拆骨扒皮。
站在一边的季长恒道，“别吓着孩子，我相信然然一定考的不错，走，我们回家！”
他伸手去拉裴然的手，汤芙蓉却骤然推开了季长恒，她声音尖锐到刺耳，“你别告诉我，你考不过季澄！”
裴然眸含泪花，“我已经努力了，可是你知道吗？昨天你给我的那个耳光，打的我头一直疼，考试的时候，我忍着脑震荡的痛苦，是你和楚天野毁了我这次考试，是你们两个毁了我的人生……”
他说完了这句话，满脸是泪的跑了出去。
季长恒着急的在后面追，“然然，然然……”
下午两点，季澄和楚天野带着耿渊坐上了回港城的列车，当然队伍中还多了一个脑残粉韩璐路。
季澄和楚天野的座位在前排，耿渊和韩璐路的座位在后排。
耿渊带着耳机听歌，韩璐路从背包中拿出了零食，“季神，你吃点零食吧？路上两个小时，很无聊的！”
季澄摇摇头，韩璐路带的零食都是甜品，他不爱吃甜的。
楚天野也从书包中拿出了麻辣小鱼干，这些小鱼干是煮饭阿姨亲手晾晒的，除了包装不好看，味道那是一流。
他用塑料袋包着一只小鱼干送进季澄的嘴里，“吃这个，味道还不错！”
季澄点点头，冲着楚天野微微一笑。
韩璐路顿时柠檬精附身，看了看自己的零食，又看了看野哥手中的，她手中的更加高档好不好？
见季澄吃的辣了，她赶紧起身找列车员要了一次性水杯，接了热水又兑上矿泉水，端给季澄喝。
末了，她还要跟楚天野解释，“我只是想报答季神，我没别的意思！”
耿渊扒拉下耳机，冲着韩璐路道，“我也渴了！”
韩璐路点头，“哦，好，我去给你倒水！”
她又要了一次性水杯给耿渊接温水，接着耿渊发现，这个韩璐路真好用啊，于是路上他就有了新的乐趣，将韩璐路当奴仆使唤。
回到港城，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季澄就收到了江城竞赛办的电话。
他173分，这个分数，竞赛办那边准备将他推荐进国家队选拔考试了。
进了国家队，基本上就不用参加高考，可以跟国内任何一所学校签约数学专业。
他拒绝了。
刚一走进教室，刘长贵就脸色严肃的站在教室等他。
他被叫进了办公室。
所有老师严阵以待，连周校长都端着保温杯拧眉看着他。
他鞠躬，“老师早上好，周校长早上好！”
周校长将保温杯搁在桌子上，“季澄，你为什么要拒绝入国家队？”
他那个成绩，进国家队是必然的。
省竞赛一等奖已经不算什么了，那是要一飞冲天的成绩。
季澄有苦难言，脸色却依旧平静，“突然，我发现我不喜欢数学，我想参加高考，以后好选择别的专业！”
刘长贵颤抖着手指着他，“你，你，你再说一遍！”
季澄不敢说了，低着头站着。
秦霜叹息一声，“现在的年轻人，我真是不明白了，这么好的机会，凭白放弃，要是裴然得了你这个成绩该多好？”
裴然一百八十分的二试，只得了60分，连省联赛二等奖的门槛都摸不着。
周校长站起身，踱着步子走到季澄身边，“季澄，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学校可以替你解决！”
季澄眼睛红红的，“周校长，能让我弟弟回来一中继续读书吗？我保证他一定会好好学习，我可以辅导他，让他不会拖学校后腿！”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啊，周校长松了一口气，“那我们让你弟弟回来读书，你可以进国家队为学校争光吗？”
季澄脸色顿时黯然。
他离开耿渊半个月，耿渊就堕落成那样，若是进了国家队，必然离多聚少，耿渊可能会重复走上吸毒的老路。
原著中耿渊的结局，他记得清清楚楚，他不希望耿渊活成那个德行。
所以，他要看着耿渊。
刘长贵扬手恨不得打季澄，可是又舍不得，这颗矜贵的脑袋，万一打坏了怎么办？
他跺了跺脚，“季澄，你说吧，你究竟什么原因不肯继续走竞赛的路？”
季澄脸色淡然，“刘老师，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专业，您还记得我当初为什么参加奥数竞赛吗？只是因为我答应您，一定会在竞赛上得奖，现在我已经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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