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红颜误(8)

    姜卿儿疾步走在青石板路上,她发髻散落, 青丝长发如瀑般垂在细腰间, 一边流着泪,一边将发上的珠钗取下来。

    裴之岩不敢娶她了, 再戴着这些珠钗有什么用, 想她在这世间蹉跎半生, 却无一人待她真心。

    扬州长街,环城的清水河清澈透底, 船家撑着柱竿游河,行人慌张。

    “卿儿”李墨追在她身后,一向冷静的面容染上焦急,衣角上还有姜卿儿留下的两个小鞋印。

    任他唤她, 前面的人儿根本就不理睬。

    得到青云的消息, 他本是忙于政务难以脱身, 又怕她真嫁别家, 立马便下了圣旨,让福如富先传来。

    花了几天快马加鞭赶来到扬州,路上一夜没合眼,将她从别人的花轿上逮出来,求他成全她跟那男子, 要他体谅理解她的想法。

    除非他疯了, 才会理解她这种荒唐的想法, 明明他才是正主, 却像个介入者。

    又得她说恨他, 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话。

    “卿儿,你我需要好好谈谈。”李墨上前去一把抓住姜卿儿的手臂,将她拉到身边。

    姜卿儿双眸噙着泪看向他,微微带着哭腔道“陛下金贵,同奴家一个戏子有什么好谈的,奴家不嫁了还不成么。”

    李墨认真道“不准嫁那人,嫁我,我答应过卿儿的,要娶卿儿为妻。”

    姜卿儿微顿,“所以这是你下圣旨的理由。”

    李墨道“你应该同我在一起。”

    “你毁了我的婚礼。”姜卿儿一点点收回被他拉住的手臂。

    李墨的手顿了一下,“我许你,莫说八抬大轿,十六抬都可以。”

    “不用”姜卿儿停顿片刻,泪珠从面颊流下,她垂着首道“配得上什么样的身份,奴家清楚,这样尊贵的位子,陛下还是给别人吧。”

    如今大师是皇帝,他可以三宫六院,莺莺燕燕,而她只是想和一人安安稳稳过日子,厮守终生,这不一样的,不只是简单一句娶她可以草草了事的。

    况且他从没在意过她,可就像可有可无的人,存在与否皆不重要,自欢喜上他那天开始她没有一天是安心的,都是她在追着他转。

    现在她已经累了,也受够委屈了。

    姜卿儿抬眸看着李墨,“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

    把话说完,李墨突然上前将她抱入怀中,一双有力的手臂圈得死死的,姜卿儿没能挣脱,只听他说“还欠着,我还欠你很多,这不是你错了,是我的错,今后我会对你好,不再让你难过。”

    他停顿了一下,高大的身躯罩着她,躬着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很想你,害怕再也找不到你了,这思念太沉重,我害怕今生就只能想着你了,好在你还活得好好的,所以不要嫁给别人好吗。”

    街道巷口四处无人,清水河底的青草轻轻摇曳,这些话只说给卿儿听。

    姜卿儿瞳仁里愕然着,他的气息温热,却显得那么不切实际,从来没有听他说过思念,难免觉得意外。

    不过很快又清醒过来,她不可以得到一点甜头就忘了疼,想起在洛阳城时他的冷漠离去,他都不曾爱过,又怎会想她。

    姜卿儿挣脱不了他有力的手臂,漠然回道“但奴家觉得陛下并不是思念,只是习惯了奴家追寻着你,一旦奴家回到自己日子里,不再去追寻,陛下难免会不自在,况且我们都五年没有相认相见。”

    李墨蹙紧眉头,立起身躯看向她,想要解释“我是认真的,洛阳城时”他还没回答她。

    “洛阳城时什么都没有发生。”姜卿儿将他的话打断,趁他松手,从他怀里抽身出来,“是我咎由自取,你就当看了一场笑话。”

    李墨听得出她话语里的失望,每一个字都染得有,也堵在他心里,极为难受。

    姜卿儿的眼泪始终没有停,便拂去泪水,道“陛下回盛京去吧。”

    李墨道“你是在怨我。”

    姜卿儿避而不答,背过身去,说“话说得很清楚了,希望今后再也不用见到你。”

    李墨身形微僵,就这么不想见到他吗,可她怎知他有多在乎,只是有些话怎好说出口。

    见姜卿儿要离去,再次抓住她的手,李墨一字一顿道“不管你是怨我,还是恨我,这辈子都莫想离开我。”

    他的声音有些沉厉,听得姜卿儿顿住,睫毛微颤,回神过来,李墨已拉着她往回走,她挣扎起来,便踢了他两脚,道“你放开我,我不跟你走”

    李墨沉默着,眉目间冷沉得可怕,一把将人拽入怀里,挽着她双腿,一下子扛在肩膀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李墨冷面铁青着,“我们回去再说。”

    这男人力大如蛮牛,姜卿儿没能甩脱他,抬起小拳落在他背脊上,蹬着脚哭道“我不想看到你”

    她那拳头打在李墨身上不痛不痒的,全天下最猖狂的人,除了她,没有别人了

    不远处的街道口处,早就候着一辆华贵的马车,车框上刻着玄武的徽记,车前车后皆是玄武府的侍卫。

    众侍卫只见新帝将那胆大包天的女子扛回来,抱进马车里,众侍卫垂着头不敢多看一眼,陛下的寒气简直要冻死人了。

    随即只听里头传来冷沉的命令“回扶风驿。”

    扬州城这场婚事闹剧勉强算是停歇了,那迎亲队伍在半道上跪得双腿都酸麻,直到玄武府的人离开,才哆哆嗦嗦地站起来。

    裴之岩都擦了把汗,方才新帝的眼神简直是要要将他剐下一层皮来,他恨不得将身上的婚袍给脱了。

    没想到那福公公是回去了,却来了个更大的,险些要了他的命,虽然愧对卿儿姑娘,但他也是迫不得已啊。

    新帝那话中藏着刀,他还不傻,听得出来,若是他说了一句要娶她的话,保不齐就是人头落地,早知退了婚事,今日就不会如此难堪。

    裴之岩正在庆幸着逃过一劫,怎知那玄武府的人又回来了,刀柄抵着他的腰,将他带走了。

    扬州城中,那华贵的马车走得平稳,不摇也不晃,而宽大的车厢之中,姜卿儿被李墨放在陈铺着的丝绸地褥,她打不过他,无力反抗地靠着车壁,双眸尚在湿漉漉的。

    此时的李墨也淡去了眉目间的阴沉,神色自若正坐在她身旁,用袖子给姜卿儿拭去眼泪。

    见她眼眶红肿,他心疼着,放柔了声音“莫哭了,若是哭伤了眼睛怎么办。”

    姜卿儿撇开脸,“不用你管。”

    她的脸小小的,还大不过他的手掌,李墨轻揉她的眼眸,柔柔润润的,转移话说“歇息两日,我们便回盛京。”

    姜卿儿将他的手打下来,“我不会和你走的,你听不懂吗。”

    见此,李墨顿了一下,道“这由不得你,圣旨已下,卿儿便是朕的皇后。”

    说着,他靠着车壁,宽厚的肩膀倚着她的小肩,为了早些见到她,来扬州的路上赶得急,他已有一夜未眠,甚感乏累,半阂着双目看着她。

    姜卿儿垂着眸,他说这话好像理所当然一样,她与他拉开距离,目光撇向车窗外,可她早就心死如灰,不再对他报有一丝期盼。

    从他漠然离去,连个回答都没有给她的那时起,她便是彻底心死了,他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时她的心有多疼。

    姑姑曾说过若男人连花言巧语都不说,那便是连骗她的兴趣都没有,他也从未在意她的感受,他们之间全是难过,是隔着山海,不相触。

    姜卿儿双眸黯然,缓缓道“我是不会再倾心于你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更不想做什么皇后,你说这种话,也只是觉得烦而已。”

    李墨仍不动声色,半合着的睫毛却颤了一下,心间苦涩难耐,这句话如此刺耳,似乎沉默了许久,他忽然道“无妨,你在便好,这次换朕来撩拨你,如果朕这姿色你还喜欢的话,好好给你暖床,伺候你如何”

    姜卿儿微愣,李墨探身过来,亲吻一下她柔软的朱唇后,“你知道的,朕解衣的速度比穿衣快。”

    姜卿儿抬手连忙捂住唇,怒道“我不需要,请你自重”

    李墨伸手搂住她的细腰,他身躯高大,毕竟是个年盛气壮的男人,直接把姜卿儿带入怀里,抱了个满怀,轻声道“我想抱着你,你若生气便咬我吧,我不会放手的,再也不会。”

    姜卿儿蹙紧眉,去掰他的手,“流氓”

    “本就是朕的,何来流氓一说。”李墨下巴抵着她的秀肩,怀里人儿的身子一如曾经那般柔软,身上的女儿香还是那般好闻,不过没有以前乖巧。

    他顿了一下,轻轻哄道“我知道卿儿委屈了,是我这五年来总是让你难过,以后再也不会了,实在不行我们换过来,我给卿儿睡,你想怎么睡我就怎么睡我,换着姿势来都行”

    话还没说完,姜卿儿一口咬住他的肩膀,李墨吃痛得皱了眉,这小尖牙还是熟悉的味道,“你真咬了啊。”

    姜卿儿松口道“你这些歪理邪说谁要听了,你滚开,放开我”

    李墨换了一个姿势仍是搂着她,头靠在她的颈窝里,低声道“我赶了几天的路,都没能休息,很累。”

    他那素来冷沉的声音换得轻柔起来,让姜卿儿不习惯,像只大狗一样赖在她身上,赶也赶不走,她再次抽了抽身,仍是没能甩开,这个人擒她总是很有一套,不会伤着她,又让她挣脱不了

    姜卿儿有些无力,只好道“我要回杏花街。”她不会跟他走。

    李墨沉默半会儿,佯装睡着了,却又淡淡回应“嗯。”

    听她不再反抗,李墨松下心来,他是真的有些累了,他哪有什么镇定如若,刚在扬州落脚就被她的言语气得半死,提着一颗心惶惶不安。

    他只是不想再失去她了,卿儿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可好,,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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