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敛在墓室里转了好几圈,他扣动门上的铜门环,用力往后推可是没有丝毫变化。
他回头打量安栖云,凤眸微眯,薄唇紧抿。
多年来,他代替燕王南征北战,军饷时常空缺,靠的就是做这摸金校尉的勾当。
他的兄弟曾经偷偷以此嘲笑他,于是他邀请哥哥弟弟来院子里喝酒,用来盛珍馐佳酿的,的确是金玉器皿,只是形状古怪。
当赵家养尊处优的公子们听他谈起这些器皿来历时,个个脸都绿了。
他泰然自若,吃吃喝喝,笑得畅快。
听说哥哥弟弟们第二天都病了。
赵敛看着看坐在地上整理头发的安栖云,看着她安安静静姿态万千的样子,他觉得有些奇怪。
这安家的千金小姐,比起他的兄弟,还来得大胆。
他的剑挽了一个剑花,锋芒指向了安栖云。
“你不害怕?”
安栖云抬头看他,泫然若泣,只不过这表情在赵敛看来却太过虚假。安栖云知道赵敛对她生了怀疑,只能自暴自弃说:“我胆子大,不行吗?我娘总是要我装作胆小,装作柔弱,说这样才是闺秀,可是我就是做不到。”
她看着赵敛的剑芒有了收势,问他:“你在这里找什么?墓主人的财宝是不是藏在这里?”
她露出了一点渴望的神情,她本就生了一双美目,现在迸发出亮光,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赵敛蹲下来,用手拍了拍她的脸,表情轻浮愉悦:“你以为你的小命捡回了吗?开始想些不属于你的东西?”
赵敛的手是暖的,微微的热量带着一丁点的痛觉传到安栖云的脸上,安栖云仿佛被鞭|笞,被羞辱,她闭上了眼睛,睫毛微微颤抖。
这个混蛋,怎么这么让人招架不住!
赵敛退了一步,他发现安栖云的肌肤竟然如此白皙,如此娇|嫩,不过是轻轻拍了拍,就显出了一点红色的影子,在如雪的肌肤上,陡然生出了一点让人亵|渎的色泽。
他背过手,捏了捏手指,有些滑|腻的触感,他莫名感到有些烦躁。
他继续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更令他不安的是,他也没有找到自己是从哪里掉下来的。
这墓室根本就是个封闭的空间。
他再转头看安栖云,她依旧是沉静的,似乎在发呆。
赵敛又看不下去了。
他用剑指着安栖云:“起来,找出口。”
安栖云娇滴滴:“总是用剑指着我,我腿都吓软了,起不来。”
赵敛皱着眉,有些犹豫,终于还是走了过去,一手握住安栖云的手臂将她拎起来。他听见安栖云在他耳边,语调软软地说:“那天你也是这样将我救起来的吗?”
他将安栖云松开。
安栖云又说:“不对,你那天是抱着我的腰的。”
她停了片刻,又软软抱怨说:“你这样轻薄于我,我该怎么对未婚夫交代啊,你要对我负责。”
赵敛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你还记得你的未婚夫?”
安栖云觉得这话有些奇怪,她追问:“什么?”
赵敛:“闭嘴!”
安栖云消极怠工,也照着赵敛的模样转了几圈,然后沮丧地摇摇头,又重新坐在地上发呆。
赵敛直觉告诉他,安栖云一定知道些什么。
他一把将安栖云搂紧怀里,说:“你说得对,我应当对你负责,反正我们走不出去,今天就负责吧。”
安栖云本来是无所畏惧的,听了他的话,整个人都不敢动了。
不行,她才不能和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在这里苟|合!
她结结巴巴:“恩公,不如等等吧,今天日子不好。”
赵敛轻笑:“黑黢黢的,不知昼夜,还管什么日子呢?”
安栖云挣扎:“我,我要明媒正娶!”
赵敛说:“尸骨为我们作证。”
安栖云推开他:“别发疯了,我知道怎么出去了。”
赵敛抱着剑,看起来早有预料:“哦?”
安栖云脸红红,虽然知道自己被耍了,也是也无可奈何,只是用全力瞎诌:“我自幼听力异于常人,我听见那个地方有风声,一定是我们掉下来的地方。”
她指着墓穴顶部的一角,赵敛顺着望过去。
赵敛若有所思地对着安栖云笑:“既然找到出口,看在姑娘娇弱,姑娘先上吧。”
安栖云松了一口气,又感到后怕,幸好她没有给赵敛指向一些必死之地。
她走上前,说:“我力气小,上去怕支撑不住,你把宝剑借我一用吧。”
赵敛挑眉:“无妨,我抬你上去。”
安栖云还没有答应,赵敛就抱住她的腰,一个旋身,安栖云惊呼一声,眼疾手快抓住了石壁边缘。
赵敛一托她的腿,她就挣扎着,半个身子爬了出去。
她飞快将整个身子移出去,看见赵敛还在下头,扭头看见一块石头,想都不想,立刻去搬,想要封死洞口。
这个戴面具的男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家,善恶难辨。他跟着她进了墓室,虽然他暂时不知道这里就是藏宝藏的地方,可是这样一个人,后患无穷!
可是没等她搬来石头,赵敛已经冲了出来。
安栖云感到脖子上冰冷,是赵敛的剑已经指在她的脖子上。
“放开她!”
安栖云还没有来得及感到害怕,就听见林枫的声音及时响起。
赵敛还听见不远处的马蹄声不止。
他收回了剑,一手制住安栖云的脖子。
安栖云感到呼吸困难,她听见那人说话:“从来都是我戏弄他人,你很好,胆子很大。”
安栖云快要被他掐晕了,忽然,赵敛放过了她,反而将她搂在怀中。
安栖云睁开眼,看见了傅祁和崔知意。
赵敛将安栖云的一缕乱发撩到她的耳后,似乎满含情意:“你等我,下次再见!”
傅祁上前一步,语气中隐藏这怒气:“放开她!你是什么人?”
赵敛没有回答,安栖云还在忙着咳嗽,也没有回答。
崔知意走了出来,劝道:“傅世兄,妹妹她是一时受到蛊惑,你要相信她。”她厉声对安栖云说:“妹妹,我一时不察,竟让你犯下如此大错,往后我必不纵容你。”
赵敛眼看对面两人似乎心思格外重,起了玩心。
“对面那位姑娘,难道是安家大姑娘?”
崔知意不解:“我不姓安。”
赵敛笑:“原来如此,既然你不姓安,为何要管教她?难道你是她的管教大丫头?”
崔知意察觉到赵敛的不怀好意,气得白了脸。
赵敛一拱手,向傅祁道:“傅公子,替在下照顾好她,不日在下就来提亲。”
虽是这样说着,可是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将安栖云往前一推,自己就消失了,推得安栖云差点摔了个跟头。
安栖云被傅祁扶了起来,傅祁神情不豫,问她:“怎么回事?”
安栖云没有力气和他说话,伸手召林枫:“林枫,扶我。”
傅祁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呆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崔知意眼中闪过一丝嫉恨,她走过来,给傅祁披上衣服,说道:“傅世兄,我们回去再细问吧。”
回去也没有细问,安栖云闭门谢客,压根没有给他们解释的意思。
阴差阳错之下,让傅祁和崔知意撞见了这个意外,看见她和别人拉拉扯扯。
他们两个人都是心思敏感的人,就让他们自己多些时间瞎想吧。越沉默,越会让心底情绪发酵。
长清和渌水心疼地为安栖云擦拭了伤口,问道:“姑娘是被歹人掳走的,真的不跟傅公子解释一下?”
安栖云把脸埋在被子里,有些困倦:“他一个和我毫无关系的人,我为什么要同他解释?再有人来问,直接打出去!”
渌水一脸欲言又止:“是傅公子等在门外,也打出去?”
安栖云烦得不行:“打出去!”
她躺了一会儿,打起精神来,让长清去把林枫叫了过来。
她细细地告诉了林枫有关宝藏的事项,并吩咐他小心面具人再次出现,让他下次自己去取宝藏。
林枫半跪在地上,一手撑着长剑,很是感动与激动。
“姑娘放心,林枫一定不辱使命。”
吩咐完这一些,安栖云就放心睡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很是平静,安栖云养病,傅祁和崔知意都没有来她跟前烦她。
林枫几天后,将数张大额银票和几箱便于携带的金银珠宝并青鱼玉佩交给她。
“只我一人不能完全搬走,姑娘怎么打算?”
安栖云皱着眉,把玩着青鱼玉佩,说:“给家里送些,剩下的,就封着吧。我一路要往北去,人多口杂,怕惹了事。”
林枫也是这样打算的,宝藏一事便暂时不提。
这些天里,渌水发现她们本来讲究的姑娘愈发讲究了。每日每日,洗个澡还要搞得大张旗鼓,众人皆知。
安栖云看着浴桶中腾腾生起的水雾开始发呆,她衣着一丝不苟,装得整整齐齐,即便这样,也让站在一边的林枫有些坐立难安。
他忍不住又一次问:“姑娘,到底有谁要害你,你怎么知道有人要害你?”
安栖云头疼般地揉了揉太阳穴。
崔知意还不搞快点。
她见今天又是一个毫无收获的一天,挥挥手,让林枫下去。林枫如释重负,近乎有些逃窜地走了。
车队行了许多天,终于快要到了上京。
傅祁从马上下来,心思重重,几步路他走了很久,他敲了敲安栖云的马车:“安妹妹,我临时有事要先走,想要和你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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