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爹没有发现我们这场短暂的“离家出走”,我们从出门到回家,他都一直泡在书房里,哪里还有武将的风采?
他闭关,我也闭关,回到房里开始头脑风暴想办法,赵大傻一个人无聊,想找我唠嗑,被拒之门外。
我绞尽脑汁想了又想,始终没有对策,失眠一晚上后,第二天正看着手中的瑟瑟走神,忽然被唠嗑心切的赵大傻逮住。
果不其然,话题还是明月。
我问:“你要和皇帝抢女人?”
赵大傻瞬间被K.O,转而将目光锁定我手中,我收起瑟瑟,说是最近才找回来的。
“我还以为荣王送的呢。”赵大傻有点惊讶,“瑟瑟,我看你这两天不对劲,荣王对你挺好的,你可别再气他了,尤其是那谁谁谁......”
“顾剑。”我服了他这脸盲,名字都记不住,“他叫顾剑。”
“管他叫什么,总之他是翊王的人,就算他不受翊王差使,却也出身低微配不上赵家,他现在最大的用处就是加以利用来对付翊王,若高相和皇后也牵涉其中就更好了。”
我沉默,貌似赵大傻对顾剑有某种利用情结,之前顾剑住我们家的时候他就打人家主意,想来个人尽其用对付李老五,现在还想把高相和皇后一起搞。
......
??????
高相皇后?!
我抱住赵大傻亲了一口,“我爱死你辣哥!”
赵大傻猛擦脸,我飞奔去找便宜爹,遇见李承玟又来了。
我俩刚打了照面,便宜爹就叫上他去书房,重点是他们完全把我隔绝在外,我连句话都没插进去,瞧见两人的背影和谐得就差勾肩搭背了。
我呵呵了,李承玟想娶的是我爹吧?????
算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扒在书房门外偷听,无奈二人聊得太小声,费尽心力也听不出个所以然。
等他们一散场我拉上李承玟就跑,一直跑到后院花园,李承玟好笑地看着我,开玩笑说,“怎么了?找我说话还要躲起来,这么快就害羞了?”
我白他一眼,问他们刚才在书房说了什么。
李承玟卖关子,问我就这么招待客人?
我忍气吞声,让厨房备上酒菜,在湖心亭招待他,正好把允王送我的酒开了。
我没心思吃喝,李承玟倒是惬意,饮了一杯说,“你爹劝我好好利用顾剑,不要逼之过急,他看起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收为己用便是最大利器。”
他说得一本正经,末了添一句,“若不是你爹肯同意将你嫁给我,我真怀疑他是替顾剑求情。”
显然,我俩心有灵犀想一块儿去了。
但这种时候我只能巩固便宜爹的理论,“他又没说错,若你一下把顾剑逼得鱼死网破,反倒对付不了翊王,多亏。”
李承玟给我倒了杯酒,默然注视着我。
我心如擂鼓,虚张声势道,“看我干什么?!你自己想是不是这道理?!别说我爹,我哥都知道对顾剑要人尽其用,我为了对付翊王千辛万苦认他当师父,就为了感化他为我们家所用,你别关键时刻掉链子,我还没从他那儿探到翊王把柄就给他搞没了!”
李承玟换了个眼神瞧我,带着疑惑,“你与顾剑来往,是为了对付五弟?”
“......不然呢?”
他眉心一蹙。
我深呼吸,仰头豪饮一杯,“听说过因爱生恨吗?从前我有多爱翊王,如今就有多恨他。”
(脱粉回踩,因爱生恨,感谢裴将军给我灵感。)
李承玟缓缓道:“你还没放下他。”
我义愤填膺,开始滔滔不绝抒发情感,“放下?就像他放下我一样?我可做不到!”
“他是谁,不过是皇后的养子,先太子和宣德王在时,朝中有谁会多瞧他一眼?我爹也瞧不上他,是我劝爹帮扶着他,是我一直伴他左右,只有我,从未嫌弃他的出身。”
“他出使西境那天,我不顾家中反对去送行,他为我簪杏花,让我等他回来。我哭送他远去,日日祈祷他平安归来,我等啊等,等到病重却等不来他一封书信。”
“哥哥劝我死了心,可我就愿等他,我还担心他不写信是因为出了事受了伤,所以不敢告诉我。”
“结果他到底是平安回来了,还带着西州九公主。你们都没发现,可我见他第一眼就知道他变了,他看小枫的眼神告诉我他心里根本没有我。”
“那时我才开始反省,醒悟过来不止因为小枫,其实一开始,他对我就是虚情假意,只是我自欺欺人不肯相信。他回来后还是屡屡向我示好,看着他殷切的模样我只觉得恨,恨自己错付真心,恨他践踏我的情意,我要让他后悔招惹我!”
李承玟沉默良久,苦笑着,“原来,你竟是为了复仇。”
我差点倒蒜式点头,但为了表演效果忍住了,“就连接近你也是为了找他不痛快,现在你也知道了,我动机不纯,咱俩这门婚事......”
“好,我帮你。”他忽然打断我的思路,“成亲后,我帮你报仇。”
????????
我迅速整理思路,“不是,你先听我说。翊王这种心思深沉的我爱伤了,所以后来中意允王这种单纯的,不过现在我已看破红尘,比起成亲更想出家。”
他想了想,“出家不行,你恨五弟,便是心中有怨断不了红尘,佛祖也不愿收你。”
MMP他咋还用我自己的话反驳我自己???!!!
我想跟他探讨佛祖普度众生的包容性。
他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道,“不行。”
......
我看着面前的酒,恨不得一醉方休。然而我还要保持清醒,只能拿筷子泄愤地戳下酒菜。
退婚失败,发抖吃菜。
好歹我把复仇人设建立起来了,借李老五撇清了和顾剑的私情,但愿李承玟是个懂事boy,要搞就搞李老五去!
李承玟见我不说话,循循善诱道,“皇后和高家为五弟固势多次为难我的母家,为了逼我们更是寻衅滋事,母妃心性慈柔再□□让,我却咽不下这口气。既然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说明这场婚事于情于理,于你于我,于赵家和我母家,都是天作之合。明日我会进宫请父皇赐婚,日后你所喜便是我所喜,你所恨便是我所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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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想把话题聊成这样!
脑子里开始新一轮头脑风暴,搜刮拒绝的理由,他仿佛看穿了我,缓缓道,“瑟瑟。”
我苦着脸,“啊?”
每次听到这名字都有种不吉利的感觉……
“你愿意吗?”
没等我回答,他又说,“还是你刚才所言都是编撰,只为了骗我轻饶顾剑?”
我真是小看了李承玟的精明!完全搞不清他是相信我还是不信我,还是装作不信用激将法激我!
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安定他再说,“骗你干什么?!你都不介意娶个一心出家的女人,我还会介意?况且你算的这么清楚,咱俩的婚事对我家好,对你家也好,做买卖谁不会?请皇上赐婚是吧,明天我跟你一起去!who怕who?!”
老娘正好有了进宫的借口!!!
“那如果无关赵家呢?”李承玟问道,忽然提起允王,“四弟来信提到,他离京前送你十字谏言,想问你是否明白他是何意?”
我想劝他别再cue允王了,人都杀青好久了!“秦筝何慷慨,赵瑟和且柔”,还不是原创是改编,说出去都不衬他才高八斗的气质!重点是谈买卖就谈买卖,扯那些不正经的干什么!
我佯装回想了一下,“什么谏言?我没文化,他说话文邹邹的听不懂。”
李承玟凝神,直盯得我心虚。
他叹了口气,终于肯放过我,结束这尴尬的话题。
我很纠结,想“得寸进尺”让他安排我去劝顾剑,犹豫过后还是把这想法咽回肚子。
出乎意料的是,李承玟竟主动提出带我去看顾剑,理由是我和顾剑熟,说不定能劝他弃暗投明。
我怕他钓鱼执法,拒绝道,“我不去,就因为跟他熟才尴尬呢!我去看他说什么?说不好意思,抓你的人是我未婚夫?”
李承玟忽然被逗笑了,说,“还是去看看他吧,你不是说他是你师父,是半个爹,那就该把喜事告诉他一声。”
“......”
——————
我“勉为其难”听李承玟的话,前往牢中看望顾剑,别看我面上平静,其实心里紧张得一P。
京兆尹引着我和李承玟来到关押的地方,敲了敲铁栏便自行退下。
我攥紧拳头,看到阴暗的角落里顾剑缓缓抬头,目光如幽潭般寂静,忽然一怔,闪现片刻波光。
我走到明处去,他瞧着我,又将视线转向李承玟。
他浑身是伤,不知哪些是他为了我违抗柴牧留下的,哪些是送我回家被李承玟抓住留下的,哪些又是被逼问与李老五有关时留下的。
明月说他逃不了是事实。
我不禁鼻子一酸,忍不住唤他,“师父。”
他不说话,靠在又潮又黑的墙角看着我和李承玟。
我又道,“师父。”
还是不理我。
“师父.......”
他只是看着我们,看得我难受。
我还想叫他,李承玟打断道,“我在这儿他不愿开口。”
我心里更难受了。
李承玟抬手压在我肩头,在我耳边亲昵道,“你在这儿劝他,我去去就来。”
牢里只剩两人,我靠在铁栏边半天不知道说什么,顾剑终于肯说话,一开口就问:“荣王说,你们要成婚了?”
哦,这就是李承玟肯给我们二人世界的原因,将我们的尴尬进一步引爆,让顾剑亲口问,让我亲口答。
我道,“师父,你过来。”
他一动不动。
我偏就要治他这不阴不阳的毛病,“你不过来我就不告诉你!”
他沉默了会儿,终于屈尊朝我靠近。见他行动不便,身后地面留下一道血痕,我又后悔了。
我们隔着几道铁栏,伸手就能触碰的距离,他问,“是不是真的?”
我想活跃点气氛,“嘿嘿师父,远瞧着还以为你穿着红衣呢,我就说你怎么突然换风格了,原来是血衣呀。”
“......”
好吧,一点都不好笑。
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顾剑问:“是不是真的?”
我点头,“对呀,是真的,我总算能把自己嫁出去了!真是不容易!”
他问:“那你来干什么,通知我一声?”
我继续尬笑,“师父,别这样~”
他冷眼瞧着我。
我深呼吸,鼓起勇气道,“我知道你气荣王,但论公不论私,他抓你也没毛病。只要你肯合作,他肯定会卖我面子放过你的,你考虑下?”
“......”
“你何苦还护着李承鄞,他现在正在外面计划怎么杀你灭口呢。”
我惊讶的是他竟然没有惊讶,但眼里有发怒的迹象。
我怂了,不敢再刺激他,背过身挡住进风口的监视人员,越过铁栏握住他的手,将瑟瑟交与他。
他眸中的怒火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他的手太凉了,我怎么也捂不暖,时间紧迫,只得压低声音道,“师父别怕,我救你。”
他望着我,望着我,眼中微光闪烁,仿若暗夜里悄然绽放的星火。
他忽然笑了,像在笑我,又像自嘲。我寻思是不是被刺激到了大男子主义的神经,于是换了个说法,“你信我。”
他久久不语,忽然松开我的手,惨淡道,“你不该卷入这无端是非,走吧,别再来了。”
我急了,没想到他是这反应,要不是怕露馅就骂人了。
他幽幽道,“我祝你。”
...... ......
??????
!!!!!!
祝你麻痹祝!
我瞬间火了,问,“祝我什么?!”
他说,“祝你和......”
我冷哼:“说,接着说。”
他漠然退回阴暗潮湿的角落,我一脚踹在铁栏上,逼问,“说清楚,你祝我什么?!”
他背过身去,不再言语。
“靠,苦情人设在我这儿没用!”我又踹了铁栏一脚,这下角度刚好,痛得我单脚蹦跳,一边跳一边想冲进去揍他!
我实在太气了,又没法冲进去,左右看不到合适的凶器,干脆脱了痛脚的鞋朝他扔去。
擦,竟然没扔中!
我气得挠心挠肺,把另一只鞋也扔过去,终于砸中他的头。
他没反应,还是不回头,不说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是老天爷派来克我的吧?!
我怒吼:“来人!给我把门打开!我要和他决一死战!”
没人理我。
此时此刻,我恨不得自己有三只脚三只鞋!
可惜我没有,只能气得跺脚,妈勒个巴子脚更痛了!
李承玟闻声而来,问怎么回事。我冷静了些,用仅有的理智回答,“他他他,他冥顽不灵不听劝,我打死他算了!”
我撸起袖子冲过去,李承玟拦住我,“冷静,打人解决不了问题。”
“解不了问题但解气!”
最后,我是被李承玟架走的。
回去的马车上,我跟李承玟说,“顾剑没救了,你爱咋咋地吧我不管了!”
李承玟反过来开导我,“他尚且有用,得留着。”
......
李承玟不会要他命是好事,但我心里不是滋味。
.......
我靠在窗边,抱怨李承玟叫我来受气。
李承玟陪笑,“别气了,是我不好。”
我扭过头不理他。
他坐到另一边,又凑我面前来,“我与母妃说了你我的事,明天随我进宫吧,你去见母妃,我去见父皇。”
我还没消气,简短回绝,“不去。”
“去吧。”
“不去。”
“进宫能见九公主,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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