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郑老先生爷爷,那不就错辈了,景老师知道了还不得骂死自己。
岑芯一脸为难的看向老爷子,“老先生,您是这个意思吗?”
老爷子手里拿着棒棒糖,笑的像个老顽童,“霄霄逗你呢,我没说过想让你叫我爷爷,也可能是他想让你叫我爷爷,故意拿我老头子当借口。”
岑芯唇角微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郑霄以前就喜欢这样一本正经的逗她玩,岑芯那些隐藏在骨头之下的小脾气总会轻易被他勾起,炸毛的冲他龇牙咧嘴,“郑叔叔,你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能不能不要像个小朋友一样幼稚。”
郑霄这个时候听到叔叔这个称呼是不会生气,反而会做出一副长辈的模样问她,“小朋友,你是在说我和你一样幼稚吗?”
岑芯便又会气急败坏的和他理论,“谁幼稚了,我长这么大,家里的长辈和老师都说我沉稳。”
郑霄逗她,“那是他们没看过你这么可爱的样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依旧是认真的,令人信服,以至于岑芯分不清楚他那被长睫遮挡住的眼眸中,到底是什么情绪,便不自觉的成为他口中无聊时逗一逗的小朋友。
回首往事,岑芯觉得也不怪郑霄那时候喜欢拿她逗趣,她自己想想都觉得那时候自己性子太单纯,又天真的要命,真是蠢透了,上赶着让人家逗着玩。
“爷爷,不是你说,想听小姑娘叫您爷爷吗?”
郑霄的声音把岑芯拉回现实,他面上无奈的表情好像真是老爷子撒谎,说过的话不认账一样。
老爷子也不乐意了,沉着脸把头扭向岑芯的方向,留了一个后脑勺给郑霄。
郑霄抿着唇角,面色淡漠,从岑芯的角度看过去,刚好看到他微侧着半张脸,眸色忧郁。
岑芯:“……”她是错过什么了吗?这祖孙俩怎么说着说着就闹别扭了呢。
岑芯不知所措的看向刘姨,刘姨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芯芯小姐别担心,老先生和少爷经常这样。”
经常这样说着说着就恼了,谁也不理谁了?
这也太幼稚了吧,老先生年纪大了,这样小孩子脾气就算了,郑霄快三十的人了,也这样?
岑芯笑着哄老爷子,“老先生别生气,就是一个称呼而已。”
老爷子拉着岑芯给他评理,“这事无大小,有一说一,我确实跟他说过想听小姑娘叫我爷爷,可我那是想让他给我找个孙媳妇回来,我都一把年纪了,到现在还没有孙媳妇,这臭小子就是存了心的要跟我作对,我让他找媳妇的时候他装听不见,现在在这里掰扯,他让你叫我爷爷,你说,他什么意思啊他。”
岑芯:“......”
岑芯心头一跳,瞥了眼郑霄,他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岑芯把头转向一边,回避他的目光,她怎么会知道他什么意思,四年前她就知道,自己在他心里,不过是个有趣的小朋友罢了,他对她确实很好,但也只是单纯的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也许第一次见面,她的那声叔叔,就注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关于称呼这个问题就这么过去了,岑芯陪着老爷子聊天,郑霄就坐在一边,听着他们说话,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椅子,老爷子和岑芯不提起他,他也不主动搭话。
在郑家吃了午饭,岑芯和老爷子一起去琴室,给老爷子弹了一曲《风雷引》。
老爷子拍手称好,“不错,风雷的声音模拟很有场景感,拟声部分的轻重处理也很好。”老爷子满意道:“没少下功夫啊。”
岑芯也不谦虚,“是您教的好。”
老爷子年纪大了,到了下午就撑不住要歇觉,把郑霄叫过来,让郑霄陪着岑芯。
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四五分钟,岑芯站起来说:“霄哥,老先生睡了,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老先生。”
郑霄把视线从书上抬起来,“着急走,有事。”
倒是没什么事情,只是这样和他坐在这里,没什么话说,也挺尴尬的。
“我刚回国,从家里搬出来住,琴室还没收拾好。”
岑芯随便找了个借口。
郑霄站起身,走到她前面,说:“走吧。”
岑芯:“......”他干嘛?
“送你。”郑霄说。
“不用麻烦了,家里司机送我过来的。”
“你家司机中午吃饭的时候喝了两杯酒,现在不能开车,你不是着急走吗?”
那就只能他送她了。
这个老吕,怎么这么不靠谱啊,一个司机,出门在外喝什么酒。
说了有事要走,这会司机喝了酒不能开车,自打嘴巴再待在郑家的事岑芯也做不出来。
郑霄的车就停在门外,他走到副驾驶旁,替岑芯拉开车门,侧着身子说:“进去吧。”
岑芯弯腰,头顶一暗,抬眸向上看才发现,他的手挡在她的头顶,应该是怕她不小心撞到头。
岑芯回身看他,他以为他在看宋家司机的车,淡淡的说:“等什么?”
岑芯抬起脚上车。
郑霄绕到驾驶座,岑芯系好安全带,垂头整理衣服。
郑霄上了车,从车门储物格里拿出一盒巧克力递给岑芯。
岑芯微怔,郑霄神情自然的启动车子,慢慢的调转车头,踩了油门加速。
岑芯一直偏着头看他,他的眉目英朗,眼睛是最风流的桃花眼,但搭在他轮廓刚毅的脸上,没有半分轻佻,反而让他更加的令人捉摸不透。
岑芯盯了他好一会,他都神情专注的开车,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到了第一个红绿灯口停下来,他的唇角轻轻翘起,目视前方,依旧没有看她。
“不吃?”
岑芯猛然回神,把巧克力的盒子拆开,剥开金纸,把一整颗巧克力放到嘴里,浓郁的味道化在齿间,苦中带甜,她的心怅然起来,郑霄对她的态度跟四年前没什么变化,他对她依旧体贴周到,偶尔行事又会有些放荡不羁,是她变了,郑霄何其无辜,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承载了一个小姑娘的爱别离,情伤愁。
她手上捏着剥开的巧克力金纸,长吁了口气。
郑霄低低的笑了一声,“出了趟国,话都少了。”
岑芯咬了咬唇,说:“不是。”她捏了捏手心,声音苦涩,“刚回来,还不太适应。”
“嗯。”
地点不会影响一个人的性格,她在老爷子面前,也不会这么沉默。
“现在住哪?”
“你开到南城音乐学院就好。”
她就住那旁边。
车子一路开进小区,停在岑芯家门口,岑芯把安全带解开,拉车门的时候发现打不开,车门被锁住了,她扭头对郑霄说:“到了。”
郑霄右手搭在方向盘上,挡住了半张脸,没有回应岑芯。
岑芯不明所以,抬手拍了下郑霄肩膀,“霄哥——”
郑霄突然偏过头,眸色深沉,满脸阴郁。
岑芯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发火了。
“你怎么了?”
郑霄看清她眼里的茫然,一抹懊恼划过心底,把车锁打开。
岑芯拉开车门,问郑霄,“要不要进去坐坐?”
他不是个容易情绪失控的人,刚刚不知怎么了突然发火,岑芯也不敢让他这样开车走。
郑霄嗯了一声,解开安全带下车。
岑芯租的别墅一共三层,一楼是一个大客厅,摆了沙发和电视,二楼是厨房,餐厅,还有两间卧室,三楼装修成一个休息厅和一个琴室,这房子岑芯就过来一次,还是租之前匆匆过来只看了一眼,觉得户型不错,就定下来了,她一直在国外不方便,装修和布置都是梁锦程直接和她沟通,帮忙安排的。
因为还未正式搬进来住,厨房里什么都没有,岑芯只在三楼的休息厅里看见煮茶的壶和一罐茶叶,应该是郭沛沛之前带人搬琴过来招待人的。
岑芯把郑霄请到三楼休息厅的沙发上,去厨房接了水煮茶。
煮茶壶她第一次用,蹲在地上检查用法。
郑霄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打量房间。
休息厅和琴室中间用落地花架隔开,花架上摆了几个空的白瓷花瓶,琴室的墙壁上挂满了岑芯收藏的古琴,地面铺的是席子地毯,墙角堆了两摞草编蒲团,是给未来会到这里请教的学生准备的。
温馨精致,能想象出她在这里弹琴的样子。
布置这里的人,有心了。
岑芯把茶叶倒进煮茶壶的上方,听着水壶冒出咕嘟嘟的声音,露出满意的笑容,转头对郑霄说:“稍等一会,茶马上就好了。”
她拉开茶几底下的抽屉,取出一个茶盘,像是早就知道那里有茶具一样。
郑霄问道:“你在这边住过吗?”
“没有住过,租下来之前过来看过一眼,之后就没来过。”
“你第一次来,怎么知道抽屉里有茶盘?”
岑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回头瞥了眼茶几,这个休息厅布置的和她在国外时的差不多,她的茶具不用的时候都是收在抽屉里,刚刚没有多想。
“这房子是你自己找的?”
郑霄又问。
“不是,我在国外不方便,是朋友帮忙找的。”
“也是他帮你装修布置的。”
“是的,怎么了?”
郑霄冷笑一声,“没什么。”
他坐在沙发上,胸口涌起一腔无名烈火,却无从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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