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桢“”
易桢木着脸“你在说什么。”
张苍就像一个追着自己家不听话小孩喂饭的家长, 充满了无奈和妥协“桢桢你想什么时候做就什么时候做,我都可以。”
易桢“”
我不可以闭上你的嘴谢谢不要用宠溺的语气说这种吓人的话啊
张苍继续说“你听话一点,跟着我好好修行, 我不要名分完全没关系。”
易桢先是被他吓了一个激灵,现在又被他来自另一个画风的话语搅得有点跟不上, 顺着他的话问“什么名分”
张苍有些意外, 看了床上闭着眼睛、容色苍白的李巘一眼“你从轩辕昂那里逃出来之后不是跟了他吗难道这是你失散多年的哥哥”
易桢“”
还没等易桢答话,张苍好像怕自家小孩又不愿吃饭跑掉了, 连忙先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不管他是谁, 不管你要和谁在一起,你先答应我好好跟着我学东西。我不是要杀你, 我是在教你怎么杀我呀”
虽然条件很诱人, 但是易桢不为所动“我不要和你偷情。”
张苍有点委屈“你这孩子怎么老找些不碰你的男人。一个男人都不想碰你了,你怎么敢嫁给他”
易桢“”
易桢“哦。这些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张苍“你知道了这方面的好处,就会想多睡几个男人了。而且都没有比较,怎么能知道和我在一起更欢快呢。知道欢快了,就会愿意和我搞在一起了。”
易桢“”
闭嘴啊啊啊啊谁踏马要和你搞在一起你好好一个刺客动词用的那么精准有什么好处吗
易桢已经懒得和他在这种发言上纠缠了, 只是觉得在道长旁边讨论这种问题实在不好,心里发虚, 瞥了张苍一眼,确定他没有杀意, 提议道“我们去外间说。”
她起身把床帐子从铜钩上放下来, 走到外间去, 眨着眼睛, 知道眼前的人有瞬间扭断自己脖子的能力,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语气平和地说“你到底要做什么”
张苍很喜欢这种不磨叽的性格,只觉得眼前这个妍丽的美人更合他的心意了,恨不得现在就抱着她上床去,又怕她再跑,再跑了下次可能就找不到了,只好温言说“你不要跑,师父教你修行。你要是愿意和师父做,我们现在就做,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可以看你们做,自己解决。”
易桢“”
滚啊警察叔叔救我啊这里有变态救命啊他怎么还委屈上了我才是那个该委屈的人好不好
易桢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想了想怎么委婉措辞,说“我不是不愿意”
张苍欣喜地打断她,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真的吗现在吗你想不想进去在床边你快活得厉害了还可以去抓他的手哦”
易桢忍无可忍,先是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然后咬牙切齿地加重语气“我不是不愿意跟着你修行,但是你这个样子并不像是一个师父。”
张苍觉得她的话有点道理,最主要的是难得眼前这个美人不是想尽办法要他的命或者跑路,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很多了,现在他要珍惜那么和睦的关系,于是问“你觉得怎么样像一个师父呢”
易桢“首先你离我远一点。”
她一步步退,他就一步步上前。现在易桢已经退到打开的窗户边,退无可退了,张苍就差直接怼到她身上来了。
他一靠近,易桢就觉得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在往上翻,烧开水一样,心里的泡泡咕噜咕噜地响。
但是因为根本打不过也逃不掉,只能看着开水烧开,没办法把火撤掉。
他当初是要杀了她啊。他差一点就成功了。
窗户是打开的,但是窗户外荒无人烟,全是灌木和瘦高葱郁的树,刚发出枝桠来,入目都是嫩生生的绿色。
苏所大夫的医馆本来就偏,这个窗户过去都望不到建筑,像是在某个荒山上。
张苍往后退了大半步,这个距离还是过近了,但是易桢看他那个“我做出了极大让步”的表情,估计他是不会再退了,也不再浪费口舌在这上面,继续原先的话题“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哪有夫子对学生这样的。”
张苍不觉得自己有错“可是这样你会很快乐啊。你现在只是对这种快乐没有概念,所以一口拒绝我。”
易桢为了从根源上防止他继续这个话题,一口咬定“我知道。”
张苍皱起眉头“你和姬家那小子已经搞在一起了他不会我走之后趁你不能动当场就要了你吧”
易桢“”
易桢发现了一个气他的好途径“没错。就是这样。”
张苍整张脸皱起来,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那小子可不值得。我告诉他你被轩辕昂掳走之后,他的反应可是不予理睬。”
易桢“”
张苍继续挑拨离间“他这种人爱只爱钱和权势,痛只痛钱和权势不够多,他才不在乎女人呢。你看他只是要一个出身高门的妻子而已,他才不管那个妻子实际上是什么。”
易桢也不管他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只是顺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说“所以我现在不和他来往了。我知道你说的那件事情是什么,我也知道是什么感觉,我觉得那不重要,不如好好待我的心意更重要。”
张苍“”
张苍“所以我好好待你,你就好好学东西”
易桢严肃地点头。
易桢“美貌是肤浅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也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张苍笑了一声,摇摇头“美貌才不肤浅。美貌若是肤浅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看不透这一副美貌皮囊呢。美貌就是实力。”
他想伸手去摸易桢的脸,又怕惹她不高兴,未来哪一天又偷偷摸摸地跑了,强行忍了下来,只是站在她身边,压低声音“桢桢想学什么师父什么都能教你。”
易桢到如今依旧不敢相信他,只希望能快点哄他走,然后到某个谁也找不到她的小城镇去过安稳的小日子。
她随口说“想学化雁。”
她说了这话,心底对张苍这样诚恳用心依旧是质疑的,但如今也没别的法子,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走。
“化雁”是隐生道的秘技,简单来说就是无障碍位移。张苍本人对这个技能非常熟练,毕竟他就是那种去全世界惹事然后疯狂跑路的人。
易桢也想像他一样跑路第一名1551。
张苍十分开心,徒弟上来就对他所修大道、所开创的绝技表示了高度的欣赏,简直是在疯狂赞美他的整个人生。
大家可能不太理解张苍对接过自己衣钵的徒弟的那种高期待。
一个开创了自己独门心法、开创了独一无二证道通玄途径的人,最害怕的就是自己费劲心思探索出来的道路后继无人。
无情道、太平道、乐陵道都是有厉害的传人,才一代一代传下去的。
张苍勉强把已经快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隐生道捡回来,又修整心法、再创秘技,就是希望他信奉的道有人可传,不会荒废。
大道衰微之后,出现了许多道派。但大多数道派都是二代夭亡,能几百上千年传承下来的并不多。
比如曾经辉煌一时的纵横道。
鬼谷真人是纵横道最后一代传人,他本名王利,因为是在鬼谷进入真人境界的,所以以地为号,叫做鬼谷真人。
鬼谷真人收了两个根骨极佳的徒弟,希望他们能跟随自己学习纵横之道。可当时正逢乱世,鬼谷真人的两个徒弟都心系权势,沉迷于凡尘俗世,对证道通玄毫无兴趣。
鬼谷真人怎么劝告他们都不听,一心想着入世。鬼谷真人痛哭一场,最终将自己的两只靴子抛出去,两只靴子化作两只狗,指引他的两位徒弟前往他们想去的地方。
后来也没听说鬼谷真人飞升的消息,约莫是在某个地方寂寂地去世了。纵横道的传承也就直接断了。
张苍才不要这样。
他在各个不同的地方都疯狂搜寻天赋高根骨好的小孩子,希望从小培养三观,最好养起来之后百分百继承他的一切,然后干净利落地一刀杀了他。
张苍的隐生道,包括他的秘技“化雁”,归根结底,也就是跑路跑得又快又好。
易桢越疯狂地逃离他,反而越契合他心中那个完美徒弟的模样。
聪明、美丽,又对张苍心中的大道无比向往、以身践行。
张苍恨不得把她捧在手里亲她几口,求求她好好学,最好学会了把师父给杀了。
还有她的容色太过动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性格爱好、乃至说话时的神情,都在张苍的审美上舞蹈。
不是因为太喜欢她的长相,当初在丰都的妓馆他也不会一眼看中她。
要不是还要求着她好好学习,怕人又跑了,张苍找回她的瞬间就绑着她的手在她心上人的榻边强行要她了。
给她造一间金屋,把她锁在其中,不见日月、不见群星,日日扶着床沿呜咽。
金屋琼楼,绡帷具榻,眼前盛装华服、神色生动的美人连衣服都没有,只能哀哀地哭泣。
虽然不能真的这么做,但是光是想象一下,都让人足够兴奋。
张苍的眸子里闪着光芒,答应道“好,我教你,你一定要好好学。”
学成之后一定要拿师父的血祭剑啊,要是还想顺便强暴一下师父就更好了。
姬金吾觉得自己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就离谱。
他很熟悉祝由科,对大多数医馆的构造熟悉到甚至能随手画下来。
不就是一排一排的棕黄或漆黑的小抽屉,上面装着一式的白铜栓,里面是不同的药材,可是没有任何药材可以救他。
每个祝由科的大夫都能复述不死蛊的前世今生,可是这些重复的词句中并没有任何可以提取的有用信息。
“易姑娘已经进医馆去了。”身边的下属低声说。
他们并不知道姬金吾是要干什么,这是姬家的用人习惯,没有人知道家主到底是怎么想的,每个人只是执行一部分工作,他们看不到全局。
但问题是,姬金吾也不知道自己亲自过来是要干什么。
阿桢那个时候在窗口是看见了什么吧。
阿桢后来被那个狼心狗肺的亲妹妹发现了行踪,不得已杀掉她。
这里面有没有半点是因为她在意他呢
姬金吾理智上觉得应该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阿桢一向是个比他还理智的人。
姬金吾很欣赏这一点。又对这一点充满了无奈。
或许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知道阿桢下一步可能就是离开上京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才想过来再见她一面。
可现在来了又觉得不妥。
像是他还刻意跟着她似的。
明明说好了再也不见面了,大家不再往来了。
姬金吾想了一会儿,还是下了决定,说“你找个由头进医馆去,等易姑娘出来了,告诉她轩辕昂的行踪,劝她早点离开上京。”
上京不可久待。这是他唯一能给的忠告。
下定决心自己不会见阿桢之后,姬金吾本来就该离开了。他本该去与徐贤见一面,但是如今却出现在了这个医馆附近。
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了,要及时止损。她对他又没有半分心动,待在这里难道是希望她忽然跑出来,牵着他的手说郎君我们重新开始吧,兜兜转转我们还是要成夫妻的。
对这种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浪费一丝一毫的思绪了。
姬金吾试图说服自己,他其实也没有特别喜欢她,就是觉得她长得挺好看、又聪明又理智、每天都高高兴兴的特别讨喜,他还得不到。
然后姬金吾往医馆的后门走去。
他的理智决定自己一点也不喜欢她、对她毫不心动,绝对拉不下面子自己打自己的脸去见她。
然后他就开始钻自己前一个决策的空子。
只是在医馆的后门走一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又不是去见她。
至于待会儿会不会不小心碰见她,那又是另一码事。
一码归一码,对吧。
对事不对人。
世界上的聪明人并不少,往往是一批聪明人确定了制度,另一批聪明人想尽办法钻制度的空子来牟利。
但这种“我自己钻自己空子”的案例,应该还是比较少见的
姬金吾自己也觉得不太对劲,心中反复拉扯,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好,同侍卫一起退到树荫灌木中去,打算等到派遣出去的人完成任务就回去。
姬金吾今天穿了件白底蓝纹的交领,外面搭了一件同款的大袖衫。
这还是上一年母亲送给他们俩兄弟的生辰礼之一。
因为考虑到小杜弟弟喜欢穿白衣,这件一套两式的袍服绝大部分都是纯白的,只有衣沿、袖口缘了深蓝色的纹路。
这衣服主要贵在面料,料子好,看起来就贵气。
杜常清的深蓝色纹路是传统云纹,姬金吾的深蓝色纹路是海浪波涛。
一个的蓝色是无云的晴空,另一个的蓝色是危险的深海。
藏在嫩绿的树荫斑驳之中,一眼还真的发现不了他。
真作假是蕉覆鹿,假作真是画蛇杯。
不能见她,奖励自己一场短暂的等待总是可以的吧。
人也不能总是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要想办法给自己一点甜头尝。
姬金吾合理化自己选择的能力特别强大,不然他这么多年痛苦成这样根本就活不下来。
这次也不例外。
他趁着等待,任由自己困在往事的细枝末节中走不出来。
然后姬金吾就看见了张苍。
姬金吾“”
那一瞬间他脑中“轰隆”一声,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上半身往那个方向探,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
张苍怎么会在这里他什么时候得知阿桢行踪的他笑着从窗户中翻出来,是不是已经对阿桢下手了阿桢还活着吗
然后姬金吾就看见了易桢。
她并没有改换在酒楼里的打扮。但是当时姬金吾没看清她到底是如何盛装的,如今终于看清楚了。
她穿着一身云青色妆花缎彩罗裙,绕着手腕的是玉质的双跳脱,胸前佩着件软璎珞,脸上不知是上了桃花妆还是本身气色好,唇色朱红,脸上泛着莹莹的玉色。
如此盛装。如此娇艳之容。如此婉媚之态。
听说她嫁到姬家的那一天,下轿子时叫大家都看晃了神,说不知道是哪里的神妃仙子、烟霞外人,他是没看见的,后来在姬家她也不爱打扮。
不知道如今这样盛装,有没有当初做新嫁娘那一天的七分颜色。
姬金吾“”
易桢冷着脸把什么东西扔给了窗外的张苍,两人小声说了几句话,张苍要去牵她的手,易桢直接碰的把窗户给关上了。
张苍又笑吟吟地去敲窗户,见易桢实在不开,也不恼,稍稍提高了些声音“我明天也这个时候来。”
易桢的声音很冷漠“哦。”
他们俩的声音其实一直都压得很低,只是之前低得连一旁全神贯注的姬金吾都听不见,现在略微能听明白了。
张苍瞬间化成鸦羽形状的黑色雾气,消失在空气中不见了踪影。
姬金吾的血都冷下去了。
过了一小会儿,易桢又把窗户给打开了,往外看了看,确定张苍已经走了。
她略微犹豫了一小会儿,微微闭着眼睛,似乎在会想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就像是小孩子温书。
然后窗前的她就瞬间散作纯白色羽翼状的雾气,向窗外流动。
和张苍那种非常熟悉“化雁”秘技的人不同,她显然是初学,用的磕磕绊绊的,雾气流动的方向十分明显。
和张苍单纯是鸦黑色的羽翼不一样,她化作的白色羽翼在短短刹那间就烧了起来,白色转红,再转成灿金色,然后在炫目的灿金色中,她在窗外现出了身形。
还是非常不成熟的秘技。
她闭着眼睛又尝试了一遍,想如法炮制重新回到室内。
但是这次失败了。
易桢也不气馁,很干净利落地打算从窗户翻到屋子里面去。
阿桢和张苍是师徒关系。他都有点忘了。
哪怕张苍当初这样要杀了她,到底还是没有隔夜仇吗
又或者她其实还是想杀了张苍报仇的,只是如今虚以委蛇要从张苍那里学到独门绝技吗
不对、不对,张苍又不是傻子,他怎么敢再信她
易桢原本脑子里一个劲在琢磨自己是不是对“化雁”的理解哪里出了问题,又惦记着道长会不会醒,正要不客气地直接从窗户翻回屋子里,忽然被人扣住了手腕。
她大惊失色,瞬间摸到了藏在袖中的匕首,转身就要抵在那人的喉咙上。
易桢顿住了。
她把手里握着的匕首收了回去。
她满脸疑虑,看着面无表情的姬金吾,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姬金吾扣着她的手腕不松手,低声问道“他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易桢“”
你们现在不流行一人一只手抢了,开始一个一个车轮战了是吗。
易桢没有被他岔开话题,继续问刚才那个问题“你在这里干什么”
姬金吾“是他就算了。为什么他都可以,我不可以”
他大约已经被气疯了,指代李巘道长和指代张苍用了同一个人称代词,但是易桢倒是听明白了,没有理解障碍。
易桢也没必要和他说谎,见他杠在这个话题上,缩了缩手,发现根本抽不出来,微微皱着眉头说“张苍不可以。我和他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
姬金吾“你利用他”
易桢“”姬总您高看我了,我哪有利用他,我就是保命。
姬金吾见她不回答,只当是默认了“你连他要杀了你都可以原谅,我做了什么事情你原谅不了”
易桢被他逼问得难受,用了力去抽回自己的手腕,转身不想看他“没什么事。你真的误会了。”
姬金吾在她身后说“他有什么可供你利用的地方,我是没有的”
他原先想着阿桢可能会喜欢上常清、可能会喜欢上她那个修乐陵道的同伴。他有心理准备。
这很正常。人家身世清白,甚至之前从来没有过任何感情经历,修为水平也值得夸一句少年英才。
常清是个很好的人,阿桢喜欢上他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是凭什么
他嫉妒得眼眶都微微红了,还没清楚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只想追上去继续逼问。至于能问出什么答案来,自己也没底。,,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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