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反问是挑衅，封迎最受不得这种。
一如当初她跟那些男生比打篮球的时候，起因也是他们说女生打球不行，言语之间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和瞧不起。
封迎本来是被朋友拉来看比赛打发时间的，一听这话，气血涌上头顶，回家苦练了很久，就对着其中最嚣张的一个男生发起挑战。
这一场比赛打下来，她赢得彻底。
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她的汗水都没擦，就“嘁”了一声：“就这菜鸡水平，还敢瞧不起女生呢？”
而现在，她又一次被刺激到了。
并且始作俑者是她新工作的顶头上司，哪怕这份新工作，来得有些意外。
封迎舔了下唇，下巴一抬：“怎么不敢？”
但必须要承认的是，姜起初的这张脸，确实很好看。
不是时下流行的瓜子脸，而是偏鹅蛋脸一点，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长得恰到好处，搭配极其和谐，就连两边的耳朵，都好像比一般人的漂亮很多。
姜起初闻言表情没有半分变化，只是放下笔抬起手来，用晶润的食指指尖指着自己的脸：“来。”
封迎懵了。
她动了下喉咙，立马往后退了一步：“想潜规则我？”她坚决拒绝，“这我可不接受，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姜起初又把手放在桌上，目光紧紧地锁在封迎身上：“你不是说想要所长？”
“你怎么这么喜欢扣字呢？”封迎摸了下自己的手臂，上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因为刚刚姜起初发问的时候，语调略婉转，再配上她的本就让封迎觉得好听的声音。
封迎被突然地被麻了一下。
毫无征兆。
“首先。”
“你走是走不掉的。”
姜起初正色起来，拿过旁边的一个文件翻了翻，看着上面封迎的信息，开口道：“封迎，女，二十五岁，档案无不良记录，在校期间成绩优异，在工作时也业绩突出。”
所长办公室没有多余的东西，封迎拉过了一张椅子，自己先在她对面坐下。
她说：“你们把我调查了个干净，也应该知道我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我干不来你们这一行。”
在被通知要来这里上班的时候，封迎没那么快反应过来，因为这超出了她的认知。
她以前也不是没看过幻想类的小说，但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亲身经历。
尤其是当她第一次来到矮楼的时候，她以为就是一堵墙，结果硬生生看着车头撞了上去，还以为会出让惊动霁城的车祸，结果径直到了另一处天地。
这里的鸟叫得似乎都要比外面好听一点。
姜起初没理会她的话，掀了掀眼皮，又继续说道：“因为拒绝的追求者过多，造成他们的怨念极大，又因在面对朋友的恋爱问题时，总是劝分不劝和......”
封迎听不下去，这些“罪状”在昨天被带来这里的时候，唐诗就已经念了一遍。
她打断姜起初的发言：“我不想谈恋爱，没毛病吧？难不成我不拒绝他们吗？”
封迎继承了自己母亲的颜值，早在其他人还是小豆芽的时候，她就已经收到了一波又一波的棒棒糖。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看起来更加耀眼，最不缺的就是追求者。
包括当初被她用球技打败的男生，过了没多久，就对着她表白。
封迎：……
“至于劝分不劝和的话，谁让她们总是来问我怎么办。”封迎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还能怎么办，分手呗。”
姜起初合上文件，她看着封迎，一字一句地强调：“但事实就是，因为你的种种行为，给我所带来了不少困扰。”她说着，右手转了转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一枚戒指，并且把目光移在了上面，让人看不见她的眼神，“其次，合同已经签了，你完成十个A级任务，自然就自由了。”
是的，劳务合同已经签了，因为封迎当时以为这是个梦。
而合同签的不是时长，而是按照任务数量来算的，且还都是A级任务。
像吴晴和陈胥这样的，因为恋爱时间太长，执念太深，就被列为了A级。
封迎垂下眼睑。
耳边又响起姜起初的声音：“至于所长的位置......”
姜起初勾了勾唇，落下最后一句话：“就更不要想了。”
回到办公室之后，封迎给自己接了杯水。
分处的办公室看起来跟她之前的那些工作的办公室差不多，大家都是电脑键盘鼠标还有文件架。
她的工位在角落里，上面还没什么东西，只有一台电脑。
赵信宗走过来，敲了下她的桌子：“开会了。”
这里的下班时间是在五点，她从姜起初的办公室出来，现在也才四点左右。
封迎拿起纸和笔，跟上前辈的脚步。
对于这份新工作，她被迫参与进来的确感到很不舒服，但是好奇心也是拦不住，再加上跟姜起初又是个狠人，凭她说那个“来”字，就知道她真的如传闻那么可怕了。
于是封迎决定——
先不挣扎，再看看。
而且唐诗之前给她说过了在这里工作的薪资待遇：五万一个月。
霁城是省会，但是上班族的平均工资并不高，封迎之前的工作每个月最高工资也才两万多。
来都来了，起码赚五万块再走吧。
也不算亏。
唐诗已经在小会议室坐定，她按了下遥控器，墙上的幕布就显示了梳理出来的关于吴晴和陈胥的事情的要点。
封迎刚坐下，就见唐诗直接切入正题：“今天我们去看了眼吴晴的状态，一点儿也不理想，得从明天就开始行动。”
赵信宗撑着下巴，看着幕布上显示的内容：“十五岁恋爱，二十七岁分手，刚分手就谈了新女友。”他的眉头拧着，又继续往下念，“而且吴晴在十九岁和二十二岁的时候，打过胎，理由是陈胥不想要孩子。”
这些是在搜索吴晴的记忆里找到的关键时刻。
封迎眯了下眼睛：“做/爱不带套，回头让女孩打胎，呵。”
她本来不觉得这起案子有什么，但是越看越生气，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问：“就只是带吴晴走出来就行了吗？”
唐诗点了头：“嗯。”她说，“只需要带她走出失恋阴影，拥抱新生活，就可以了。”
封迎转了转笔，她又问：“那准备怎么做？”她猜了下路线，“先接近她，跟她成为朋友，再从朋友的角度来带她走出来吗？”
赵信宗看了她一眼，感慨出声：“这么快就上道了啊？”他笑了笑，“不愧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哈。”
大家对封迎的评价除了“美”之外，还有个标签是“学霸”。
她从小到大成绩都很不错，后来考进了霁城的启天大学，又更为她镀了一层光。
“你们不计算时间成本的吗？”封迎有些不能理解，她微微蹙着眉，“就这个做法，要花掉的时间，得多久，算过吗？”
赵信宗和唐诗没说话，封迎给了答案：“三个月起步。先接近她，成为普通朋友，还要获得她的信任，失恋的人心里是脆弱的没错，但也有一道坚固的城墙，想进去哪儿有那么容易，我们又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
赵信宗挑了下眉：“怎么？你想做点其他的？”
封迎点头：“仔细想一想，吴晴现在还没走出来这段感情，是因为她没有对陈胥彻底失望。”
“等她对陈胥这个人彻底失望了，就会走出来了。”
“对渣男还抱有期待的话，等陈胥转头再哄她一下，多半就又会同意。”
唐诗猜到了她的意图，出声制止：“封迎，这样有风险。”
封迎往后靠了靠，她的视线盯着幕布上的人物关系图，越看越生气：“但是让渣男‘逍遥法外’，风险更大。”她问，“我们这有售后服务吗？比如要是陈胥回来找她了，转头又分手了，到时候我们还会出面吗？”
赵信宗没回答，他说：“我们呢，也知道你很想早日完成十个A级任务，但是呢，不能着急，陈胥这个渣男不在我们的处理范围内。”
“有规定吗？”封迎认真发问。
“这……”
唐诗用着不容拒绝的语气，打断赵信宗的话：“今晚我会把解决方案写出来，发给你们，明天就开始执行。”
如果他们现在是三人组的话，那么唐诗就是组长，赵信宗就是副组长，封迎只是小组员。
封迎撇了下嘴：“行吧。”
她想起来一个问题：“对了，赵哥，姜所长结婚了吗？”
既然决定不挣扎了，称呼也可以改改。
赵信宗瞪大眼睛：“怎么突然这么问？”
“她的无名指戴了枚戒指。”封迎回想了一下，那是枚细细的金戒，做工精细，成色很美。
赵信宗摇头：“怎么可能，我们所长啊，是个百年单身狗。”
唐诗站了起来：“别八卦了，下班吧。”
封迎：“哦。”
下班是靠分处的专车送，封迎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也才不过五点二十。
雨已经停了，地面上潮湿一片，还有水坑。
封迎捏着手机，一路上又在看着陈胥的微博。
陈胥是个帅哥，他自己本身也是个网红，只是不怎么火，当初跟吴晴谈恋爱的时候，还给自己草了痴情男和好男友的人设。
只不过，这个微博号，吴晴并不知道，因为算是小号，而且都没有用真名。
于是就成了陈胥的一言堂。
在分手那天，还装可怜地发了条微博：【十二年，就这样吧，呵呵。】
这条微博评论底下有不少人在安慰他的同时，还将吴晴阴阳怪气了一通。
封迎看得火冒三丈。
她思考了半晌，最终还是停下脚步，给陈胥发了条私信过去——
陈胥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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