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默不作声地勾了勾嘴角。
“她防范催眠师,不一定防范我。”
“那你们关系还挺好?这么好,怎么连她的过往都不知道呢。”林于冷笑一声,调头就走。
何清陡然被刺到了。
“关系好不好也不关你的事。”她嘀嘀咕咕地转身通过小门去了苏娴所躺的那屋。
盯着苏娴浑身无法自由行动的躺在椅子上,屋内清冷的光打落在她白净的脸上,微微皱起的眉头有些疲倦,何清沉默地弯腰揉开了她的眉眼,替她将身上的约束带给解开。
“已经完了吗?”苏娴带着懒懒倦意的声音飘来,何清抬眸就见她正睡眼惺忪地眯着眼眸望向四周。
“嗯。”何清淡声应道,将约束带都丢到了一边。
“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苏娴抬起手,揉了揉手腕,“绑的有点久了啊,身上都有些僵硬了。”
“还不行。”何清坐到了旁边,扫了一眼外面,没有看到闲杂人员。
“难道没问出什么吗?”苏娴动作僵了僵,瞥了何清一眼,“我是不是什么都没说?”
何清烦恼地抓抓头发,靠在椅背上,不知从何说起,“也不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没有说出任何关于你梦游后的情况。”
“要不是知道你梦游,差点就以为你根本没梦游去过现场了。”
苏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何清犹豫地勾着自己的手指,开始思考着怎么打开询问的话匣子。
旁边的苏娴舒展着懒腰,将四肢放松了一下后,将椅子挪了挪,往何清这边靠了几分。
“有点累了。”说着,她往何清肩头靠去。
何清猛地一僵,绷直了身体,肩头靠着一个脑袋,让她一点都不敢动。
“很累了吗?昨晚没休息好吗?”她低声问道。
“嗯……根本没睡好,审犯人你应该清楚。”
“黑漆漆的房间里,一个白色的大灯照在脸上,反反复复的质问相同的问题,消磨精神,就是使人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自己暴露,可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啊。”苏娴嘟嘟囔囔着,有点抱怨的味道在里面。
何清只好轻声安抚,“程序还是得按照原来的走,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只能在这了。”
“嗯,我知道。”苏娴的语气一瞬间轻松了下来,懒懒地靠在何清肩头,双腿交叠在一起,黑色的鞋尖悠闲的轻点着。
何清犹犹豫豫地打开了话题。
“关于你梦游去了哪里,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苏娴摇头,“什么都不记得了,一觉醒来,被人电话吵醒,开灯一看,双手都是已经凝固的血了。”
“那你做梦期间,听到有人开门进家,然后在你旁边看你,那个人你有印象吗?”
苏娴忽地一默,“你怎么……哦,应该是催眠询问出来的吧。”
“我确实做了个梦,梦到有人从门外开门进来到我们家,我起初以为那是你,然后想到它先是敲了门,然后再用钥匙开门,你根本不需要敲门。”
“然后它到了我旁边,一直盯着我,怎么说呢……”苏娴的脑袋往何清肩头上蹭了一下,“在梦里,我十分的害怕,因为不知道那是谁而害怕,随后,我感觉到那或许是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在我上方看着我。”
“有滴水落到了我脸上,接着我被你电话声吵醒。”
何清默了默,“你这个听上去,就像是在考虑死者B,那个溺死的那个女人而做的梦啊。”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因为我临睡前,想到过她的头颅现在在哪。”苏娴的鞋尖又轻悠悠地晃荡了起来。
何清认真地分析了一下苏娴所描述的梦,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苏娴那边,“那你觉得你这个梦境和——”
话音忽地顿住,因为这人正斜斜地依靠过来,脑袋落在她肩头,身体也是微微倾斜的状态,何清的视线一扫过去,就看见苏娴白色衬衫的v字领口少系了一颗扣子,正正好,那一片白皙的胸口,有一颗十分显眼的黑痣。
原来她胸口有痣啊。
这个想法瞬间冲击掉了刚才要说的话,让何清思维断了线。
“怎么了?我的梦?”话说到一半,让苏娴不解地抬头,和何清对上了视线。
“咳,没什么。”何清仓促地转头,“就是,那什么,痣……不是,你觉得你的梦境和现实你梦游有没有什么对应。”
“比如梦游时,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所以才会在梦里听到有人进入家门。”
苏娴缓缓点头,“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听到有人钥匙开门以及水滴什么的,对案件也没什么帮助啊,因为我的一切行程都在监控里可以看到。”
“那倒是……”何清默默地勾着自己的指头,思索着怎么和苏娴开口询问过往身世。
“我昨晚在案发过后给老爹通过电话了。”
“哦?何先生吗?”
“嗯……跟他说了你现在的状况。”
苏娴沉默地点头,没有回应。
“因为警方不清楚你的状况,我也是只知道你的梦游,不知道关于你的更多情况,所以去询问了一下老爹的。”何清悄悄地往何清那边瞥去一眼,观察着她的反应。
“何先生说什么了吗?”
“详细的没有说,只是说你没有在一个正常环境里长大,关于这点……你能跟我详细说说吗?”
苏娴轻笑了一声,慢慢地直起身子,转头盯着何清,漂亮的桃花眼里散发着柔和的笑意。
“你想知道?”
何清点头。
“知道关于我太多的事,实际还挺麻烦的。”
“我不介意。”
“虽然你是不介意,其实我能说的也没有什么。”苏娴淡淡地耸肩,“因为我的记忆有缺失。”
何清顿住,“记忆缺失?你以前失忆过吗?”
“不是全部,只是少许。”苏娴抬手揉了揉头,“人在痛苦的时候,大脑会保护自己,选择性的遗忘一些对自己而言是伤害的记忆。”
“我大概就是这样,我的记忆零零散散,关于小时候的,很多都不记得了,只残留少许的片段。”苏娴的嘴角微微下弯了几分,“更令人伤心的是,我残留的片段,也不是什么好回忆,不像是普通孩子该知道的东西。”
何清僵了僵,欲言又止,不知道是否该继续询问。
“详细的我并不想提,只是可以大概告诉你,我现在一切关于案子的推测思维,全都是来自于我的片段记忆,能把这些留给我,就像是大脑留给我的基础技能,和如何吃饭刷牙一样普通的基础技能。”
她嘴角的笑容越发的黯淡,让何清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唯一可以告诉你的事,我是由你的父亲,何先生捡到的,他将我放在国外,定期支援抚养我长大。”
“何先生对我恩惠,我会铭记,所以现在,我到你身边,也是通过协助你来报答。”苏娴轻轻歪头,漂亮的眼眸里含着光,“所以,你要相信,如论如何,我都是站在你和何先生这边的。”
面前微微眯起柔情似水的桃花眼,让何清一瞬间恍了恍神,视线一晃,又瞥到了胸口的那颗痣,她立即缩回了视线,转头看向别处。
“那这次,我觉得这个套圈是为你的梦游设计的,那个什么凶手,有没有可能认识你?”
“你这么说的话,或许对方会认识我,但我的记忆里已经没什么认识的人了。”苏娴轻轻歪头,又靠在了何清的肩头,身体放松了下来,“就算我曾认识对方,可那也是小时候了吧,我也没见过对方,哪里会记得。”
“我想想……应该是对方记得你。”何清又想转头去看苏娴,刚扭一点,又别了回来,直勾勾地盯着脚边光洁的路边,开始猜测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那个楼梯转角处遇到的那个第三凶手吗?”
“他当时看到你时,是有站在那停顿一会才离开的,视线就很强烈的盯着你。”
苏娴点头,“我记得,不过经常被男人盯着看,我也没太在意。”
“虽然跟你没接触多久,但我也是这么以为的,那个男人跟其他路人差不多,所以并未在意。”
“现在想来,他当然显然是认出了你。”
“然后我就疑惑了一点,如果他认出了你,然后用什么信息暗示你梦游十二点去现场的话,那你的梦游一定是小时候就有的,否则他不会知道你的梦游。”
苏娴若有所思地点头,“是,就算他立马调查我的近期状况也不会知道我的梦游,除了你老爹和你,就没人知道我梦游。”
“这样的话,我猜测他留给你的暗号,就是那张十二点见的纸条,而且不是留给清醒的你,而是梦游的你。”
“你白天没看懂,但对于纸条内容的记忆有印象,晚上入睡后,你就能在梦中回忆纸条信息,接着,梦游的你就去了。”
苏娴点头,“确实,我的确对纸条内容完全没印象,我还以为是写给你的。”
“原来那是故意给我看,写给梦游时的我吗?那他岂不是知道怎么与梦游时的我沟通?”
苏娴一边嘀咕着,一边陷入了沉思。
“就如你所说,人会逃避痛苦的记忆,而清醒的你失去了许多记忆,或许梦游时的你就会拥有那些记忆,也就是最完整的你,那个人又是以前认识的人,能够交流或许能说得通。”
何清一边分析着一边在脑海里整理着所有线索。
梦游的苏娴,的确知道的很多,也是破案的关键,可上次苏娴梦游时,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过。
梦游时对话还挑人的吗?
不止挑人,还一看那张纸条就知道是联系她的,是从哪里辨认出来的呢?
笔迹?特别的暗号?开场白?
何清脑子转着转着,忽地顿住。
等等!
她记得纸条上写的开场白是不是[亲爱的,好久不见]?
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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