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一事,林然问过穆能的意思,审时度地,大儒之辈,怕是不妥,单看至微的性子,只怕到时会生生将大儒气死。
穆凉一走,林然也没有多加在意此事,反是陈晚辞大胆入内,问起江宁一事。
陈晚辞的性子略像她的姑母陈知意,对于情爱一事,怕是一窍不通,单纯想择一人度过余生。
“朕与皇后顺口提了,过些时日,朕有意调江宁回来入中书,你去看一眼,不愿就作罢。”林然笑道。
陈晚辞闻言,俯身退了出去。
午间的时候,皇帝于昭阳殿设宴,冬日里宴饮,多是取暖,朝臣也不敢多饮,午后当值,多是三两杯了事。
林然不大爱喝酒,这点似是随了陈知意,面对朝臣的举杯,也只抿了小半口。
午后无事,她来了兴致,欲拉着皇后出宫去玩。
昨夜还忙至子时,今日就成了懒散闲人,穆凉不大想理会她,她就坐在殿里不离去。至微早就回了自己寝殿,唯独帝后二人。
林然脸色微红,微微醺意,一袭素袍清雅,来时就做好出宫准备,就等着穆凉松口。奈何穆凉无心于此,她本就不爱出宫走动,眼下至微又回来小住,更无心思出去了。
林然托腮眯眼,目光聚于穆凉脸上,呆呆看了半晌后,就舍不得挪开了。
穆凉让人备了醒酒汤,欲让她喝下,哄了几句,林然摇首不理,攀着她的手道“今日无事,我们去走走,明日就不知晓了。”
今日闲暇,就莫要浪费时间了。
“你先将它喝了。”穆凉将醒酒汤置于她唇下,眸色在嫣红的唇角上流连一番,而后再移开眼睛,林然自始至终都无所察觉,她苦恼地看了一眼“喝了就去吗”
她似是孩子般稚气,穆凉不语,动作不变,等着她乖乖喝了。
皇帝闲暇的时候不多,尤其是方摄政不久,虽说战事安宁,可繁杂的事细如牛毛,真要一一去做,再给多日也是做不完的。
她望着穆凉,眸色依恋,嘴巴抿得紧紧的,面上犹带苦恼之色。穆凉不忍,俯身坐了下来,凝神望她“一定要去吗”
“今日得空了。”林然点了点头。
穆凉笑了笑,怪
道“既然想去,为何要饮酒”
“我就饮了几杯,他们烦不胜烦,总来敬我。”林然苦皱眉头,往穆凉肩上靠去,闻及熟悉的清香后,徐徐闭上眼睛。
不需半刻,就昏昏欲睡了。
哪里都不用去了。
穆凉觉得她这么多年来,性子还是那样,想一出是一出,做了皇帝也没有改变。她扶着林然躺下,脱了外袍后,就在旁守着。
林然一觉至黄昏,醒来之际,顿觉精神好了很多,穆凉坐在一侧看书,她掀开被子走过去,穆凉抬首,望她“醒了”
语气亲昵,态度和煦,并无生气之兆,林然默然点头,穆凉起身寻了外袍给她披好“殿内还是有些凉,穿好衣裳,你还要出宫去玩吗”
“现在”林然讶然,她都睡了这么久,待出宫,只怕天色都黑了。
穆凉柔声道“年底之际,外间都是很热闹的。”
到了年底,哪里都是热闹的,张灯结彩,只是宫里只帝后,外加不懂事的小至微才显得冷清了些。若在前朝,后妃满殿之时,断不会这么冷清。
林然睡醒了,就觉得精力充沛,点头就答应了“也可。”
穆凉给她穿衣的动作就停了下来,见她衣裳上的龙纹,拍了拍她的肩膀“去换衣裳,雅致些就成。”
林然听话,吩咐宫人去换衣裳。
待她出来,穆凉坐在状台前梳发,出宫总要低调些才是。她笑嘻嘻地走近,挥退梳发的宫人,目光落在眉笔上“我给你画眉,好不好”
“不好。”穆凉直言拒绝,她对林然的手法固来了解,画一山水美景可,画眉就不成了。拒绝林然后,她欲将宫人唤回来,林然不依她“阿凉,我试试,不成你再唤她们。”
不待穆凉答应,她就已将眉笔握住,望着铜镜里半是无奈半是窘迫的人,喜滋滋道“我就试试,你信我一次。”
“信你一次。”穆凉只得答应,似是不敢再看镜中的自己,紧紧闭上眼睛。眉眼处微痒,她忍了忍,耳畔亦是多了炙热烫人的呼吸,感觉到了林然呼吸的频率,一呼一吸间,她也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与她一起呼吸、交融。
不知画了多久,那抹呼吸氤氲在耳畔,烫得她几乎就要坐
不住了。她不得不催促道“你好了吗”
“莫急莫急。”林然应道,她十分专注而虔诚,穆凉睁开眼,就见她认真的神色,容颜贴近,能看清她面上细细的绒毛。
天子之尊,眉眼沉静,五官姣好,皮肤白皙,她弯唇笑了笑,眼前的林然与从前想比较,好似从来都没有变过。
那些失去的记忆,并不能将她的喜欢减去半分。
或许,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半晌后,妆成,林然的眼里若星辰,“好看吗”
穆凉抬眸去看,似是与平常不同,很得体,她含糊道“尚可。”
林然欣喜一笑,牵着她一道出宫,至微恰好凑了过来,见二人衣裳不对,就立即抱着穆凉不放手“去玩要带至微的。”
两人对视一眼,林然道“你今日要背的书背完了吗”
“今日没有读书。”至微理直气壮。
“昨日呢”林然退而求其次。
至微耷拉着脑袋,不去理会她,反去攀扯穆凉的手腕“带至微一道,可好”
“不好,不听话的孩子,就该留在家中。”穆凉笑了笑。
话音方落,就见乳娘过来伸手欲抱着孩子离开。
至微哪里肯,往穆凉身后躲去,凄楚又可怜的目光落在穆凉身上“我明日就听话。”
林然俯身,刮了刮她鼻子“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至微听不懂,只晓得你们不要我了。”至微哭丧着脸,鼻子吸了吸,约莫下一刻就要哭了。
“原本就没有打算要你,你去找阿婆,她要你。”林然淡淡一笑,对上穆凉无奈的视线后,她朝着乳娘扬首,乳娘就牵着至微的手,低声道“出宫也要换衣裳的。”
至微愣了一下,见穆凉站立不动,下意识明白什么,忙喜道“那、那你们等我,我快快就回。”
腊月开始,洛阳城内的店铺酒肆就已客满,游子归家,阖家团圆。
洛阳城内有宵禁,在规定时辰之前,都会陆续散去。且御阶之内,店铺林立,酒肆诸多,货郎交相走动,比起前朝,也繁华许多,一派升平景象。
出宫无非是多见些人罢了,再精致的好物都不如宫里的,且两人从小在民间长大,见惯了民间之景。她们走前
前面,侍卫在后面跟着,不敢过去打扰。
宵禁的规矩是前朝定下的,到了大周,就没有再变动,但这也不能阻止百姓夜间出行。
走过一阵后,两人若无旁人般走动,只随意看看,并没有入眼之物,至微倒是见了许多心许多新奇的玩意,让人一一买下了。
夜间行走,又是冬日里,就算人多,也感到阵阵寒意,稚子不同,她欢呼雀跃,似是不冷。林然看她一眼,吩咐乳娘照看好了,领着穆凉往酒肆里去了。
洛阳城内的酒肆有好有差,亦有品级不用,待客的人流不同。许多官宦希望往高楼酒肆而去,登高望远,观尽洛阳城内的景色,亦觉得如此才会高人一等。
林然择的就是这间酒肆,高楼之上,都是雅客,她与穆凉至顶层,就见上面不少文人在交谈,左右看一眼,亦有夫人婢女在内。
两人孤身而来,侍卫都留在了下面,穆凉少来此地,不知登高望远有何好处,林然便与她解释“看得远些,观景不错,也可直抒胸臆,文人雅士就爱这些。我倒觉得爱来此地的人,多半也无大用处。”
“为何”穆凉不明白她的意思,前面说文人雅士,后面又说无大用处。
林然同她解释“但凡有几分才学的人都不会来此享一时之感受。”
“你这像是一杆子打翻一艘船了,你自己不也来了。他们若是知晓他们的皇帝陛下来了,多半还会赋诗几首,指不定夸你一番。”穆凉打趣道。
“你莫同我开玩笑,听说岳父爱来此地,不过从不来顶层罢了,说是这里乌烟瘴气,不如下面喝酒痛快。今日去寻一番,约莫还能找到他的人。”林然笑道,打发跑堂的离开,她给穆凉沏茶。
片刻后,至微跑着进来,探了探脑袋“阿娘,刚刚瞧见阿公了。”
果不其然,林然猜测很准,她欲下去看看,穆凉压着她的手“你莫要去了,免得又要醉。”午时方喝醉了,再去见父亲,一人敬一杯酒,只怕不醉也得醉。
说完,她吩咐道“同王爷说,陛下不过去了,她会付银子。”
这点比林然亲去,更贴合穆能心意。林然无声一笑,至微抱着白瓷胖娃娃走进来,递给穆凉“娘亲,我方才听到有人说你了。”
“说什么了”穆凉接过胖娃娃,置于林然跟前,低声同她道“与你小时候略像。”
林然不记得从前事,凝视一番,不解道“我很胖吗”
“我说的是略像。”穆凉道。
“略像是何处像”林然细细看过几眼,不知她这是何意。
穆凉淡笑“腿短。”
林然“”
至微见她二人不理睬自己,皱眉道“阿娘腿不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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