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陈知意上朝后,洛卿在屋里对着昨日买来的料子发怔,一筹莫展之际,九王府递来拜帖,穆凉提了礼物过来。
洛卿让人去请人进来,见她手里捧着点心盒子,怪道“你这是来送回礼的,不是自己做的,我可不收。”
穆凉点头一笑,将盒子交给婢女,见到桌上的料子,好奇道“九姐姐在做衣裳”
“你想多了,我就是看看罢了,你会不会”洛卿眼睛一亮,伸手拉着过来坐下,这么乖巧的孩子应该会女工的。
她太过热情,令穆凉脸色发烫,“我也不会。”
“你怎么也不会,不会就不会,我让绣娘去做。”洛卿觉得扫兴,见她眸色晶莹,就没有再说什么。
点心置于几上,穆凉坐了片刻就回府去了,她不同于其他兄弟姐妹,身上带着一股气质,儒雅蕴藉,不似旁人粗俗无礼。
洛卿望着她的背影出神,朝堂上的文臣过于稀少,凤毛麟角,都是些老奸巨猾之人,不过文臣再如何狡猾,也是比不过苏家的。
苏氏窃国,旧将憋屈,洛阳城内暗流涌动,也不知如何收场。
胡思乱想过一阵,她让人去找绣娘来,一股脑地将料子都交给绣娘去做,自己困得睁不开眼,回榻睡午觉去了。
一觉至黄昏,被陈知意吵醒了,她迷糊地坐起身,见那人在屋内找寻什么,半晌都没有回身。
“信阳殿下,你找什么,声音小些,你吵到她了。”
“婢女说你午后就睡了,也该起了,我带你去看夜市,找件衣裳换。”陈知意不回身,在柜子里翻找一阵,榻上的洛卿懒得搭理她,复又躺回去,合眼欲再睡会。
找到合适衣裳的人又将她拉了起来,替她穿好衣裳,“今日城门处有焰火,火树银花,很美。”
“美是美,在辰州的时候我无事也会在院子里放焰火,不要大惊小怪。”洛卿闭着眼睛,倚靠在她的肩膀上,依旧懒得不想起身。
洛家在辰州时,有权有势,要些焰火并非难事,陈知意回过神来,反觉得自己像是没见过世面一般,无奈笑了笑,“我忘了洛郡主财大气粗。”
“知道就好,你让我再睡会,有些困。”
陈知意不出声,望着她许久,指尖抚还上她的脸颊,犹带着不舍与眷念,她忽而后悔了,后悔与她蹉跎这么多年,若是早些看清自己的心,或许眼下的境地就会好过许多。
洛卿睡了很久,天色擦黑,将将清醒,翻了个身,屋内已没有了人影,不觉好奇地唤来婢女“她去哪里了”
她自然指的是陈知意。婢女会其意,笑了笑,道“信阳殿下去见王爷了。”
“晓得了,你去摆饭。”洛卿也非矫情之人,下榻更衣吃晚饭,陈知意在亥时才回来,忧心忡忡,见到她坐在窗下,忧愁就跟着散去了。
今夜夜色很美,就算看不见焰火,也能感受到一份寂静,史无前例的安心,她悄悄走近,从身后揽着发呆的人。
洛卿没有惊讶,只将自己软在她的怀里,喃喃说一声“我还有些困,你们说什么了”
“说及太子罢了。”陈知意简洁道,不想洛卿为此分心,就没有说细节,说了也是增添她的烦恼,并无益处。
洛卿心思不在朝堂上,也没有多问,只眯着眼睛道“太子之言不可信,你莫要听他的,父亲依旧太子争口气,恢复陈氏江山,也不想想先帝生前所为,他连平王的骨气都没有。阿意,你莫要与他有书信往来,免得被他拉下水来。”
说完,懒懒地打了哈欠,陈知意觉得好笑“太子好不好先不论,只是你睡了半日怎地还困。”
“不知道,也许是她想睡了,你抱我回去。”洛卿懒得再说,伸手抱上她的脖子,微牵唇角,也没有昨日精神。
陈知意如她愿,抱她回去安寝,躺在榻上,她侧身去看洛卿,手指抚上她的眉眼,轻轻揉了揉,洛卿有些清醒,却还是没有搭理她。
许久后,被她揉得不耐烦,洛卿拍开她的手“你别揉了,揉得我都疼了。”
陈知意眼神空茫,思绪早就飘到九霄云外,听闻这句嗔怪的话后,倒也笑了,她翻身压制着洛卿“我也想看看你。”
“你看你自己罢,别来烦我,你会惹她不高兴的。”洛卿没精神,纵睡了半日,也懒懒地不想出声。陈知意笑话她了“你少拿她当借口,两月都没有,什么都不懂,你整日就晓得骗我。”
“她懂的,我会慢慢告诉她。”洛卿翻身就想逃走,被陈知意按住肩膀,眼睛睁了睁,望着她,眸色带着迷离,“你再闹,我也不高兴了。”
声音很小,似是撒娇似是哀求,陈知意心口处软得无以言喻,以手在她胸口处拨了拨,“你不高兴啊,那怎么办洛郡主不高兴,是件很危险的事。”
“阴阳怪气。”洛卿骂道,又拂开她的手,极力将她推下榻,奈何自己用尽了力气,陈知意也还是好端端地压着她,她彻底恼了“陈知意,我很不高兴。”
“洛卿,我也不高兴,怎么办,我今日回来那么早,你都不陪我,晚上得空还要睡,你是猪吗”陈知意捏了捏她的鼻尖,按住她的双手,亲了亲她抿起的唇角。
洛卿就不闹了,攀着她的脖子,迎合她。
许久后,两人才分开,洛卿侧身躺在她怀里,以手在她肩处画着什么,眼睛不由自主地合上了。
醒来之际,她坐在榻沿,眼神空洞,她与陈知意又少了一天相处的时间。
洛阳城内人心惶惶,还活着几位异姓王都选择明哲保身,不知是谁给他们的提示,将旧将能遣散的遣散,实在不行的就留在府里做府兵。
洛王爷帐下还有几万兵马,于洛阳而言,也是一大威胁,他与陈知意商议过,在她离开之后,也遣散了去,若有想立功的人,拨入她麾下。
人人自危,皆是因为太子无能,陈氏无望,不少人跟着离开洛阳,又有人不甘心,在暗地里等着陈氏江山复起。
洛卿告诫过枕旁人,太子不可信,不可书信来往,这话也是肺腑之言,陈知意刻入脑海里,又过几日后,太子为避嫌,在东宫内称病不出。
明皇不吝赏赐,高官侯爵,几乎是都赏了出去,只是高官有,却无金银,与这些草蜢出声的功臣良将而言,也算遏制住他们的咽喉。
如此同时,洛家就显得极为突出了些,又见洛公出手阔绰,对将士也是大方,引起君上不满。
洛公为人仗义,人人都知,不少人都愿意踏上洛王府的大门。
洛卿住后院,见到前门之景,心中愈发忐忑,劝父亲莫要再行救济将士之事,不如掩藏锋芒,免得被陛下猜忌。
劝过几次后,洛公抵不过她的口舌才拒绝旁人求见,彼时,陈知意要领兵出征了。
陈知意将甚事都安排妥当,甚至在暗中留了兵马给洛卿。洛卿得知后,却不要“我有洛家兵,你将兵留下,一旦被发现,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明皇多疑,陈知意比任何人都了解,她见洛卿坚决,仍旧放心不下,再劝她“你当真不和我走”
“走甚,我留在这里照顾父亲,若一起走了,他有好歹,我如何去见我娘。再者洛言也不在,我就更不能丢下父亲不管。”洛卿顾虑良多,却未曾告诉陈知意,自己留下,她才无后顾之忧。
洛言是庶子,早些年犯了错被赶出家门,陈知意也没有见过他,但知姐弟二人感情深厚。她不好再劝,就偃旗息鼓了,坐在一旁剥葡萄。
洛卿托腮望着她“你还缺粮草吗”
“陛下给了,已送往丰州,我令玄衣护送的,先行几日了。”陈知意专注手下的事,极其认真,逗得洛卿失笑,她靠着她道“陈知意,你取名了吗”
“不是已经取过了”陈知意诧异。
洛卿皱眉“你何时取的”
“前几日取的,小乖,你忘了”
“那不算,洛小乖多难听,重新取。”洛卿想想就觉得这人敷衍,掐了掐她的脸,认真道“你取个好听的,温温暖暖的名字,一听就知晓性子好的。”
陈知意听她稀奇古怪的理由,顿了下来,头疼道“你自己取罢,或者让父亲取也是一样的。”
“不行,你的孩子为何要别人想名字,我爹也是不成,你一日想不通,就两日,还有好几个月,慢慢想。”
“也成,想到我就给你写信,洛小乖也是不错的。”陈知意坚持道,剥好葡萄好,让人加了些蜜,推至洛卿面前。
洛卿张口就咬了一个,甜得眯眼,道“你放蜜做什么,齁死了。”
“甜不好吗”陈知意自己吃了一口,也跟着皱眉眯眼,将葡萄端走了,甚是不解“怎地那么甜,不大好,少吃些,我去重新剥些过来。”
她最近极为勤快,勤快到洛卿都跟着诧异,也不再那么嫌弃她了,半晌后,就见她端着一碟葡萄回来,手中还染着井水。
葡萄用井水湃过的,带着些许凉意,她一个个仔细地剥了皮,洛卿也不帮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陈知意耐心不大好,做事极为认真,被洛卿磨炼后,就变得耐心了,尤其是洛卿的事,愈发上心了,事无巨细,想起总会问一问。
剥好葡萄还未吃上一口,长乐冲了进来,她与穆凉年岁相仿,性子却差了很多,洛卿见她身后跟着位文静的姑娘,打趣道“你二人这是从哪里来的”
“九姐姐也在,我与阿宛欲去街市,出宫忘了带银子。”长乐行了一礼,转头冲着陈知意嘻嘻一笑,后者望着外面,显然不想搭理她。
洛卿冲她招手,笑了笑,“你阿姐要出征,心情不好,别理她。先与我说说,你二人定亲了没”
秦宛躲在长乐身后,脸色通红,看人的勇气都没有了。长乐大咧咧道“还没有,阿宛才十二岁,早了些。”
“你和你阿姐一样傻,晚了小心秦大人给她另择夫婿,先定下来,心里不慌。”洛卿怕拍她的心口,又道“你慌不慌”
长乐被她这么一拍,心跳都跟着加快几分,讷讷地点头“好像有点慌。”
“所以赶紧回去找陛下,先定亲,待阿宛长大,就跑不掉了。”洛卿轻轻一笑,如春风和煦,痒得陈知意心口发痒。
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长乐被她忽悠着回宫,秦宛跟着后面急得跺脚,喊道“殿下,洛郡主同你开玩笑的。”
长乐走出几步,又回来拉着她一起跑“我觉得极对,要趁早的,今日不玩了,我去找母亲。”
屋内的洛卿冲着陈知意扬起眉梢“我给你省了一笔银子,如何感激我”
作者有话要说忘了设时间,突然想起来。,,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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