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不喜欢这个阴森的地方,跟着母亲身后站着不动, 来时没有带手炉, 冻得身体发冷,后悔跟着母亲来这里。
谋逆一的旧宅, 有何可看的, 她开口想劝母亲回去, 却见她背影如青松屹立, 到口的话说不出来了。
林肆一身粗布麻衣,不如以往精神, 略有些颓靡, 纵如此,他还是被穆槐一眼认出了, 他大步走过去,见到风中的二人,揖礼道“殿下, 郡主。”
林湘微微颔首“林叔。”
信阳未曾回身, 反吩咐林湘出府“你既然不喜欢这里, 就不如去车上等我,车内暖和。”
林湘也不推迟,行礼就离开, 朝着林肆微微一笑。林肆回笑, 待人影走远之后, 才夸道“郡主长高了, 也很美。”
“是啊, 她长高了,你的旧主好似个子不长,你可曾见过”信阳回身,目光直视林肆,带着冰冷,她不顾脏乱俯身坐在台阶上。
林肆旧主,指的便是林然,林肆面上的笑意僵持不住了,他不知殿下的意思,“殿下说笑了,我与林然多年未见。”
“是啊,她还让人去找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信阳眼中的冰冷淡去,只余一湖静水,她摸着凹凸不平的木头,自顾自说道“张菱与林放相识后,带着张菱回南城。林放在外走动,很少回南城,张菱就等了很多年,因此她的存在无人知晓。”
“林夫人生下嫡女后,没过两月就病逝,不久张菱也生下一女,被林放丢在南城。半年后,林放在回南城的路上病死,临终前让你去找穆能,林然已满周岁。我好奇的是,何时定下的亲事”信阳神色淡然,缥缈无神,看着林肆的目光也无力。
风刮在脸上,就像刀子一样,疼得林肆心口疼,他勉强笑道“老家主做事,我怎地知晓,再者若无亲事,穆郡主怎地养大林然。”
“是啊,当年你送子上门,让穆家成为笑话,穆能爱酒,醉酒本就是常事,这样一说,人人只当林放诓了穆能,穆能又爱面子,才不得不收下林然。我当时远在边境,笑话穆能竟马失前蹄,笑话他自作孽,近日一想,正是因为这么一件荒唐的事,无人在意林然的身份。”
“细细一算,林然与洛卿肚子里的孩子生辰相近,你诓我林湘是洛卿以命保下来的,那林然的五官为何似洛卿,洛家的银子哪里去了,难不成你造了藏宝库”
风声凌厉,连带着信阳的声音都带着怒吼,林肆不言,信阳三步上去,揪着他的衣领,将人拖到台阶前,质问道“看着你嫡姐的葬身之地,告诉我,那个孩子到底是谁”
声色犀利,夹着风声,钻进人的耳膜里,似春雷阵阵。
林肆被迫跪下来,脊背被压着弯曲,他武功不敌信阳,自然不想反抗,只闷声道“那个孩子是林湘。”
“林肆”信阳怒到极致,眸色猩红,看着林肆有说不尽的怒意,手中的拳头紧握着,牙齿咬得咯吱响,“你恨我,恨陛下,甚至恨陈家的人,但你不能毁了洛卿的心思。她临死筹谋,就是让你来欺骗我”
“嫡姐只道林家可托付,未曾说将孩子交给殿下,我已违逆了嫡姐的心意,殿下再说什么,我也编造不出了,至于穆王爷与林老家主之间的约定,我又如何知晓。”林肆直起身子,坦然地面对信阳的怒火。
信阳握紧的拳头松开,她无力地看着林肆,“我对不起洛卿,我承认。当年突厥来袭,我无法回来,你对我的恨想必也不会少。”
“殿下言重了,我对您只有敬佩。”林肆也不起身,笔直地跪在废墟前,让人无力去争辩。
信阳走了两步,望着他平静的样子,忽而阴森开口“陛下欲对林家出手,既然你说林然是林放的女儿,想必我也没有必要去救了,你回江南继续藏着吧,无事莫要回洛阳。”
闻言,林肆遽然一震,转身看着信阳离去的脚步,顿时不知所措。
林然在屋前屋后走了两圈,想好该如何种之后,才回头去找穆凉。
天寒地冻,不好久待,她怕冻着穆凉就拉着她先回府,“定下主屋就好,其他的院子按照规制来,郡主府的规制比我林府高,外头就挂郡主府。”
“不是林府吗”穆凉又是一惊,若宅子是郡主府,那与九王府又有何异,还不如住在王府的好,到时还有照应。
林然打定主意,坚定道“郡主府好,宅子是我的,这次就听我的。”
“小乖。”穆凉轻轻一唤,目光带着无奈,道“这是你的宅子。”
“无妨,也是你的,你我之间不该这么分的,不就一块牌匾,宅子是我的就成了。我就是一商人,得你才有今日的地位,再者写郡主府也亮堂些。”林然用自己的方法解释,走到门口时,凝视上方空荡荡的悬挂匾额之地。
若不挂郡主府,只怕阿凉就不会跟着她一道搬过来。
穆凉不知她的小算盘,只觉这般做来太委屈她了,可见她浑然不在意的模样,也不劝了,只揶揄道“你若和我有矛盾了,你又该搬哪里去”
“为什么会有矛盾,我肯定让着你的。”林然觉得奇怪,最多是阿凉不理她,她怎么会不理阿凉。
阿凉这个想法好奇怪。
她这么一说,穆凉就知道和她说不通道理的,哪怕是玩笑话,也说不下去。
小东西不仅是无赖,还是个呆子,就是不知道以后遇到其他姑娘,是不是也这样呆。
回府后,又遇到穆能出府喝酒,三人碰了面,他接过马鞭,道“近日不安全,你二人莫要随意出府,有事唤管事入府。”
“既然不安全,阿爹为何还要出府喝酒,不如将人请回来,让庖厨做一暖锅,舒服又自在,还不用花您的俸禄。”林然建议道。
穆能与其他朝臣不同,旁人是俸禄养一府的人,他就养自己一人。以前俸禄还养着旧日属下,现在林然也包揽了这些事,他的俸禄喝酒绰绰有余。
林然这么一说,穆能觉得也对,点头的时候又觉得不对,道“不行,这样容易被御史盯上,结营私。”
“那去酒肆就不会盯上了”穆凉道。
“不会,我们找个路边露天酒肆,御史想看就看,也不用偷听的,差点被你带阴沟里去了。”穆能拍了一下林然,打马就走,甚是迅疾。
莫名挨打的林然揉着自己的额头,望着阿爹的背影,奇怪道“最近又有什么风波”
近日苏长澜以洛家逆为名,抓了不少人,使得朝堂上人人自危,穆能就爱同人喝酒,被逼之下,选了路边酒肆。
苏长澜在信阳手中连损数人,无法之下,想起洛家之事,揪着此事不放,两人争得不相上下,殃及池鱼。
苏长澜欲对林家出手,奈何穆能在前挡着,又见今岁冬日物价上涨,林家足可影响整个大周,因此讪讪罢手。
穆能看着不管事,骨子里杀气被酒给磨灭,可真要惹了,他也不会坐视不管。
人人自危到年底,陛下封笔,百官免朝七日,朝臣也各自安歇。
除夕夜陛下赐宴,信阳缺席,翻墙入了旧宅,待到翌日才归,天寒地冻一夜,回府后就病下了。
她去旧宅也只有穆凉与林然知晓,两人让守门的人闭上嘴巴,不让此事外泄,免得陛下知晓又生风波。
林然封口时,苏长澜登门去探望信阳公主,让她又是一惊,这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敌人还是爱人
朝堂上针尖对麦芒,斗得不可开交,闭朝后,又是这般,真让人看不懂内情。
信阳病了,百官去看望,穆凉也备了人参,受穆能嘱咐,带着林然去看望。
谁知,入府的时候,见到瘟神苏长澜,在与林湘说话,也不见她平日里的杀气,林然顿时八卦起来“阿凉,我怎觉得那三人像是一家三口,还挺和睦的。”
她故意忽略最残忍的事,苏长澜害死洛卿,作为洛卿拼死护下的孩子,林湘竟好言好语对她,也真是讽刺。
穆凉也是心照不宣,示意林然闭上嘴巴,林然眨眨眼,不说了,走近时,两人回身,林湘见到穆凉屈身一礼“十九姨娘。”
穆凉未曾说话,林然抢了先“还有我呢我也是你小姨娘。”
“个子还没人高,就逼着人家喊姨娘,林家主三日不见,脸皮又厚了。”不轻不重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信阳一身单薄的中衣走出来。
“你自己都不穿衣裳,还说我个子矮。”林然反讽她一句。她说完,苏长澜立即要拉信阳进去,只她刚伸手,就见到信阳闪身避开,幽幽道“脏。”
林然眼皮子一跳,信阳殿下果然刚强,她看着苏长澜讪讪收回手,吩咐林湘“郡主不扶殿下回去休息”
处于云雾里的林湘忙走过去扶着信阳回屋,苏长澜顺势跟着过去,林然不觉道“里面一家三口,我们还要进去吗总觉得破坏人家感情,不大厚道。”
改日,等见到长乐公主,她定要问问,外人道两人水火不容,可眼前有些温馨的场面又是怎么回事
她满心都是想看信阳笑话,被莫名揍了两次后,心中多少不甘心,穆凉也略有感应,拿手掐了掐她兴奋的小脸“与长乐时间待久了,只怕你也要学坏了,再过些时日是不是就要去浮云楼玩了”
“我、我、哪里有”林然不甘心地回一句,她与长乐可有觊觎未见了。
穆凉不理她,里面的林湘出来请二人入内,她看着林然衣着清贵之色,眸色垂下。林家之势,更胜从前,穆郡主的手段与经商能力不比林放差。
之前,人人看不起林家,都是铜臭味,如今去岁冬日的涨价风波,已无人敢再与林家过不去了。
林然心中憋屈,也不去看林湘的脸色,自觉跟着阿凉入屋。
屋内摆设难以用简朴二字来形容,桌上摆置的配剑足有三把,里面的摆设以深色为主,似军旅出身的人,只是对一国公主而言,都是不公平。
或许,这是信阳的救赎。
屋内气氛奇怪,林然只将自己带来的礼置于桌上,信阳靠在榻上软枕上,半晌才抬首,“林家主有心了。”
语调有些奇怪,林然觉得心里发憷,习惯性躲在穆凉身后,穆凉知她意,替她回道“殿下不说她矮,反让她觉得不寻常。”
林然“”我不是这个意思。
信阳笑了笑,气色也好看了些许,吩咐婢女奉茶,与苏长澜道“苏将军在我公主府要待到何时”
“我奉陛下之命,照顾殿下罢了。”苏长澜脸不红,呼吸均匀。
林然托腮,眼神在两人之间飘忽不定,心思忽然就坏了,长乐若在,定有许多趣事发生。看着苏长澜痴情之色,也让她动容,然而一想苏府里的苏昭,还有不知名的子嗣,苏长澜就是一个渣女。
她漆黑分明的眼珠子转来转去,让信阳察觉,道“林家主何时成亲”
“等郡主府修缮好,本打算春日,如今怕是要延后。”林然一个激灵就坐直身子,正视着信阳。她身旁的穆凉却看向默不作声的林湘,淡淡道“郡主也十六了,殿下可看好郡马了”
林湘被点名,抬起头来,看着信阳,眸色无辜。
苏长澜却道“郡主还小,怕是不合适。”
“苏将军的长女前几年就去招惹女子,同房已是家常便饭,细细一想,十四岁就懂得欢好,这么一对比,湘儿也是不小了。”信阳回道,她脸色平静,并无太多的情绪,好似再是正常不过。
林然摸了摸自己脸,信阳打脸,实属第一人。她以为自己让人去勾引苏昭是第一回,真是惊讶,她看向穆凉,悄悄道“阿凉,我是不是很乖”
乖到眼里只有她一人。
苏长澜也顿时说不下去了,其他人当作没有听到,穆凉也知来得不是时候,心意已到,便道“殿下安心养身子,时辰也不早了,我与林然先回府。”
“好,劳郡主费心了。”信阳感激道,吩咐林湘去送。
苏长澜照旧赖着不走,信阳看着她,道“将军再不走,我便去告陛下,将军私闯公主府,到时闹得难看,苏将军里子面子都没有了。”
“我还有里子吗”苏长澜反问,她倚靠着坐榻,就是不走。
信阳沉吟须臾,对外吩咐道“送苏将军回府,将军若不愿,绑也绑走,不需送多远,丢出府即可。”
公主府暗卫皆是功夫高者,围攻一人,也是不难,最后苏长澜自己主动走出公主府,灰头土脸。
信阳病后,长乐出宫勤快,只是不是去公主府,而是穆王府。
她在浮云楼的银子还没填平,正月里恰是最好玩的时辰,她欲去见落月姑娘,然银子没有填平,她无颜过去,便想着诓林然过去。
林然方从公主府回来,满肚子的话无地去说,见到她,就主动拉着她去暖阁说话。穆凉无奈,吩咐人去送些点心,自己去书房见管事。
长乐被林然主动的态度惊到了,怪道“你今日有些热情,莫不是看上我了”
“我知你是八卦第一人,有些话想问你罢了。”林然请她入座,亲自煮茶。
“原来如此,你想听什么事。十年前的事,五百两银子,十五年前的事,一千两,二十年前的就两千两,说吧,你想听什么时候的”长乐坐地起价,知道林然去岁发了笔横财,弄得那些贵夫人苦不堪言。
林然本是满心好奇,听到这么一串报价,心思也沉了沉,不觉奇怪“殿下是公主,怎地穷成这般,说话也收银子。”
“你去茶肆听书,不花银子吗我是大周公主,给你一人说书,银子自然高了些,快说,你要听什么”长乐不耐,催促道。
她说得天经地义,林然不好讨价还价,就道“信阳殿下与苏将军是否有过情爱”
“那得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两千两银子。”长乐伸手。
“好了、好了,我让人去取,您先说。”林然吩咐婢女去账房取,遇到花钱如流水的公主,也真是人生霉运。
长乐清了清嗓子,认真道“苏长澜是陛下亲侄女,比阿姐大了三岁。阿姐自懂事起跟着父亲在外打仗,她与寻常女子不同,武艺是父亲手把手交出来的。”
信阳十岁就跟去了军营,跟在先帝左右,军营上下无不知晓她的身份。那时天下大乱,群雄而起,瓜分土地,其余几位异姓王也是一方枭雄,占领一州之地。
后几位王爷失去天下,而转投先帝麾下,如此打了五六年,苏氏将苏长澜送到信阳跟前,托她照拂。
何谓照拂,自然是想要为苏家争些功劳,信阳知母亲心意而不言,将苏长澜带在身边,两人都血气方刚的女子,动心是自然的事。
那时,信阳掌三万兵马,独自领兵也是常事,她于战事上有天赋,情事却是一窍不通。苏长澜数次暗示,都没有得到回应。
信阳心中只有天下,只想将千里万里的江山都属于大周陈家,也不顾儿女情长。苏长澜却不同,她名声不如信阳,在日夜相处中,想的也有信阳。
或许苏长澜不知信阳是根木头,在得不到回应后,气得回到先帝账下,与信阳分离。
信阳没有表示,亦没有将人寻回,恰好洛家归顺,她去点兵,在军营看台上遇到洛卿。洛公嫡女,名声在外,武功不好,机灵而聪慧,曾设计打下数州。
洛卿与苏长澜不同,她喜欢信阳,发觉对方是个木头后,也不觉失望,反将自己的态度摆得很正,可惜信阳依旧没有回应。
一次,信阳遇伏,她千里奔袭去救,在见到狼狈的信阳后,开口第一句就是“陈知意,唤声好夫人,我就给你出气,如何”
信阳手中还有几百人,在山谷中进出无路,见到从天而降的洛卿后,如同见到神人一般,等着信阳的回应。
洛卿不急,坐在马上,悠哉道“陈知意,你若不喊,我也不吃亏的,带着将士们回去。我也就三天走了八百里而已,那你就亏大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对不”
信阳冷着脸不说,任她调戏,洛卿调戏过后,吩咐将士们生火做饭,自己走到木头面前,将自己双手送到她面前“我手都是血泡,你不心疼”
手心处生了几个血泡,在白嫩的手心处略显狰狞,信阳终是动容,神色缓和“我没有药,你应该带了。”
“在我马鞍里,你去拿。”洛卿一笑,就见呆信阳果然去取药,她舒服地靠着石壁,悠闲地看着呆信阳跑东跑西,她指使道“我饿了。”
信阳认命去将士处端来一碗粥,给她送了过来,洛卿将手伸出来“能拿碗吗”
信阳怔了怔,拿勺子去喂。洛卿吃得舒服,道“你可想知如何偷袭”
“你有办法”
“自然有,不然我跑来找死”洛卿白她一眼。
“那你说来听听”信阳道。
“我是谁,为何要听你的”洛卿扬首,不理她。
信阳也不理她,将碗放下,去巡视将士,气得洛卿差点摔碗,粮食来之不易,她咬牙喝了剩下的粥,本想生气。
想想木头人的性子,只好泄气地去哄那人。
退兵之策,便是里应外合。退敌之后,洛卿巴巴地跟着信阳,将自己的兵也送给她,自己做起军师。
天下即将大定,洛公为洛卿择婿,选的是太子,两人年岁差了些,可太子继位后,洛卿哪怕是妃,也会高过寻常夫人的地位。
不知怎地,消息传到信阳处,她打马回营,与太子争执一番,错手打了他。
兄妹二人之争,在于洛卿,殊不知是洛卿故意所为,就等着呆信阳掉下坑,生米煮成熟饭。
洛卿得手后,在三军的见证下成亲,待苏长澜回来后,早就难以挽回局面。
“两千两银子说得我口干舌燥,你也划算。”长乐端起温热的茶,一口气饮了,又添一句“所以我让你学洛郡主,脸皮厚些,设计阿姐就像家常便饭一样,你学学。”
听她说了这么多,林然才知生米煮成熟饭的意思,托腮道“我觉得信阳殿下眼光也算是不错,千里救人,苏长澜当时在何处,为何不去”
“苏长澜的兵策是阿姐教出来的,阿姐都解不了的局,她去了也是送死,索性就不去了。”长乐摆手,话里都是对苏长澜的嫌弃。
林然却惋惜道“洛郡主对信阳殿下也是真心,可惜了。”
“是挺可惜,赶紧付银子。想听她两的故事,改日再说你听,记得准备四千两银子,她两可复杂了,洛卿追阿姐追了五年,见面时洛卿十八岁,成亲时二十三岁,你可以追阿凉五年,肯定成功。”
长乐话里都是揶揄,对于往事没有可惜,没有感情,好似真的就是一说书人。
林然也不觉得她冷情,只想问她一句殿下追了秦大人几年,十年不曾。然那等隐秘之事,不好说,问了指不定又被她揍一顿。
婢女将银子取来,递给长乐,林然趁机道“殿下,洛家当真谋逆”
长乐脚步一顿,而后大步离开,并未回答。
她脚步带着虚浮,与往日轻快不同,林然凝视一番后,好像得到了答案,其实洛家是否谋逆,已不重要了。她长声一叹,回梧桐院找阿凉。
穆凉在等林然回来吃饭,久候不至,就依靠着软榻上小憩,呼吸绵软,长睫轻颤,让人忍不住凑过去。
林然就大胆凑了过去,嗅着属于阿凉的清香,想起那日被阿爹逮住,心虚地先去关门,然后又轻轻走回去。
穆凉似是有所感应,呼吸急促了些,林然照旧去摸了摸她的脸,她看着颈下连绵如雪的肌肤,想起洛卿的生米煮成熟饭。
阿凉哪里能等五年,最多五月,她一恍惚,手下就重了些,穆凉惊醒。
两人凝视对方,林然眸色痴迷,似水澄澈,而穆凉却是一阵茫然。穆凉望着她恍惚的神色,就知她想的并非善事,淡淡道“小东西,又想什么坏主意。”
穆凉问什么,林然一向就说什么,今日也是如此,未经脑子思索就道“想洛郡主的生米煮成熟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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