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信阳败后, 明皇大惊, 当殿就晕了过去。

    长乐在郡主府与林然投壶, 得知陛下晕倒后,略有些意外“陛下身子很好, 怎地说晕就晕了。”

    “会不会有什么变故”林然执箭停了下来, 看向传话的内侍“平王殿下可去了”

    “平王殿下就在侧。”内侍回道。

    长乐眉眼一皱,当即丢了箭, 匆忙回宫去了, 林然依旧将箭羽投入壶口,扬眉一笑。

    长乐回宫后, 就被平王挡住, “阿妹急甚, 母亲睡着了,你莫要进去吵醒她。”

    廊下宫人都垂首不语,噤若寒蝉。

    长乐在宫里多年, 经历过前朝宫变,见此情景如何不明, 当即怒道“你要做什么”

    “陛下睡了,你冲我吼什么, 莫要惊扰旁人。”平王甚为平静, 与寻常差距甚大, 在长乐眼里就是自信,她向周遭看一眼,竟没有秦宛的身影。

    此地多半是被平王操控了, 长乐不愿久待,僵持下去的话可能反被他辖制,她带着怒气离开,也不回宫,反回郡主府找林然。

    她去而复返,林然也不惊讶,投出去的箭还未曾动,坐在台阶上,眉眼如旧,“你怎地又回来了,陛下无碍”

    “平王掌握紫宸殿了,我见不了陛下。”长乐泄气,也跟着她一道坐下。

    “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林然眉尖挑了一挑,随手将箭投了出去,正中壶口,她喜道“正好、正好。”

    长乐气得拍她脑袋“你能不能认真点。”

    “我无权无兵,你让我怎么做,见到平王,我就是平民百姓,能有什么办法。”林然被她晃得头晕,晃悠了两下,“小姨娘,你去找秦大人救急。”

    “秦宛无兵,她现在也没用的。”

    “她无兵,也有权,平王才回京一年多,哪里来的兵”

    “苏家的兵分到她手里,五千巡防营的兵。”

    “金吾卫五万兵,他就就五千,你觉得他会走这步险棋”林然嫌弃地看着她一眼,薄唇轻明抿了一下,继续剖析道“殿下觉得平王有胜算指不定这就是陛下与秦大人早就定好的计策,就等着平王入套。”

    “入什么套想你的美梦,他在挟持陛下,多半就掌控了金吾卫,北衙军是你阿娘的,想必会听你调遣,你去试试”长乐亟不可待,看了看林然平静无波的神色,气得无可奈何,这个孩子真的被穆凉保护长大的,什么都分辨不清。

    林然心头一震,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腿脚,笑说“北衙军就算我能劝得动,也只有金吾卫一半兵力,你觉得有胜算大不了平王登基,你做缩头乌龟不就是了,多大的事。”

    “多大的事你心真大,把你北衙军借我用用”长乐急道。

    “我劝不了怎么办”林然声音小了些,“玄衣那个木头脑袋,你觉得她会听我的当年差点没一刀砍死我,如今信阳不在,她只听陛下旨意,你去请圣旨,她就会听话。”

    “见不了陛下,哪里来的旨意”长乐眸中露出一丝绝望之色,“你去试试”

    “晚上我带你去玄衣府上看看,到时见机行事。”林然推不得,倒不如将人带过去,无信阳在,玄衣是不可能会听长乐的吩咐。

    长乐露出放心之色,林然歪着头又看了她一眼,突然问道“秦大人去了何处”

    “我已让人去找了,平王既然掌控了陛下,只怕秦宛也是凶多吉少,但他不敢对秦宛下手,她掌凤阁,肯定是安全的。”长乐猜测,心中也是不定,平王做事不分轻重,敢挟持陛下,秦宛若反抗,也是危险。

    林然冷着脸沉默了片刻,缓缓出声“是不是会”

    “再说一遍”长乐怒目而视,吓得林然缩了脑袋,忙站起,抚平身上衣袍的褶皱,“我去安排见玄衣的事,你要不要去凤阁找一找秦大人”

    “不去,我去找乔琇,问问秦宛的去处。”长乐也不等,乔琇心思正,或许知晓些什么,秦宛安全她就无所顾忌了。

    到了晚间的时候,城里的守卫愈发森严,时不时见到巡防营的人在巡视,两人小心地避开守卫,翻进墙里。

    玄衣一人生活,府上三两下人,两人都是翻墙老手,翻过院墙,又翻书房的墙,玄衣在书房里等着。

    长乐进屋后,喘着粗气,林然嬉笑两声,讽刺道“小姨娘这就不行了要好好锻炼才是。”

    “你日日锻炼有用处吗连媳妇都不要你了,要那么好的体力也没有用处。”长乐不甘示弱。

    一番对话极为不正经,偏偏玄衣是个正经的人,听了也不明,只给两人斟茶,“不知两位深夜而来,所为何事”

    “想问你借兵。”林然直接开口,也不与她饶弯子。

    玄衣僵硬下来,“何谓借兵”

    她态度坚硬,公事公办,让长乐到口的话都不知该怎么说,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都是不知变通,让人劝都没有办法劝。

    林然坐下不开口,玄衣就领悟她的意思了,抬起双眸,摇首道“北衙军听陛下调遣,何来借兵一说。”

    “木头脑袋。”长乐忍不住说了一句,看着玄衣坚毅的面孔,软下语气道“陛下有难,作为臣下,你不该去救”

    “自当要救,只是陛下在紫宸殿内龙体安康,让臣下如何去救”玄衣的态度让人无可挑剔,尤其将者的唯陛下命是从。

    长乐惯来舌灿莲花,面对明皇也是口若悬河,遇到不通变故的人真是没有办法,耐着性子解释“平王掌控了紫宸殿,任何人见不到陛下,你如果不救,新晋可就换主了。”

    玄衣头脑转不过来,张口结舌,“平王为何掌控紫宸殿”

    长乐继续解释“平王篡位,想要江山。”

    “想要江山”玄衣狐疑,唇角处抿起坚硬的弧度,低吟了须臾,言道“既是如此,陛下可曾下旨剿灭”

    长乐闻言,一拍脑门,骂道“信阳怎会有你这般愚笨的下属真是药石无灵。”

    玄衣皱眉,不悦道“臣是愚笨,可与信阳殿下无关,烦请殿下莫要牵连她。”

    “还是护主的笨蛋。”长乐低低骂一声,看向林然“你不解释一番”

    “小姨娘解释得很周全,我听懂了。”林然极为欣慰,连连点头,“是玄将军自己笨了些,无法体会您紧张的心情,不过你再说下去,她也是不会借兵,她得了陛下的旨意就会出兵,不然您再劝,也是无用。”

    长乐不愿放弃,依旧朝玄衣解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更何况陛下如今在难中,如何让她给你下旨你领的是新晋俸禄,就该为陛下分忧,而不是死脑筋地原地不动。”

    “对。人在难中,失去自由,如何给你发号施令。你莫要固执,出兵勤王就是。”林然跟着开口。

    玄衣为难,“信阳殿下离开前让臣听从陛下的号令,再者长乐殿下说陛下在难中,可有证据”

    “平王把持紫宸殿,不让旁人见陛下,这就是证据。”长乐道。

    玄衣继续提问“或许就是陛下让平王主持朝政,没有把持一说。殿下莫要为难臣,臣管着北衙军,若随意调动兵队,御史台弹劾的就是信阳殿下,认为她起兵谋反,到时就解释不清了。殿下,恕难从命。”

    她说得在理,信阳止兵不前就被认为要造反,如果隶属于她的管辖的北衙军围住了宫廷,岂不就是铁证。

    她不能轻信旁人。

    长乐扶额,首次遇到这般倔强又愚笨的人,玄衣在信阳处只学会了倔强与不知变通。

    眼见着长乐没有台阶走,林然适时道“小姨娘,玄衣在理,她稍微一动,受天下人指责的就是信阳殿下。下属护主,也是勉强不得,既然如此,不如去给信阳殿下传信”

    “你以为还能送信出去,明日天一亮,洛阳城门就会禁严,一只麻雀都飞不出去了。”长乐急躁,连带着语气都重了几分。

    “急躁也是无用,你只有找到秦宛才能解决眼前困局,兵不血刃是最好的办法,且洛阳一动,就会影响前齐的战争,九王爷至今不敢离开北庭都护府,也是防止突厥犯进,相信平王不会让自己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林然宽慰她,眼神扫过欲言又止的玄衣,后者又不开言了。

    “我去找秦宛,你先回府。”长乐不再劝玄衣这个榆木疙瘩,真是不开窍,她走时拉着林然一道,她会功夫,总好过自己孤身一人的好。

    林然不大想去,“小姨娘,我想回去休息,你瞧着时辰不早了,不如歇息一夜,明日早朝看平王一党是何反应,到时再想计策。宫门关了,宫墙翻不过去,您就死了这条心。”

    宫墙坚固,高过寻常府邸,且内外都有人,根本翻不过去,长乐只好止步,随着林然一道回府。

    她去客院休息,林然借机去了林肆处。

    一入院,就见不到灯火,她执灯而进,林肆还未歇息,一身单薄的衣裳瞧着沧桑,他点起灯火,先道“平王反了”

    “阿舅猜得真准,囚禁了陛下,长乐走投无路,去向玄衣借兵,玄衣不肯答应。”

    屋里灯火亮了,林然就将灯笼灭了,将林肆的轮椅推到坐榻处,自己盘膝坐下,揉了揉腿脚,满是疲惫。

    “以前有前太子压着,又有信阳掌兵,他就显得碌碌而为。如今信阳不在,太子又死了。如今得了机会,既然要争取。”林肆抚摸着轮椅的扶手,常时间的抚摸导致扶手处极为圆润光滑,望着昏暗的烛火,又道“你眼下保命要紧,平王一旦登基,要的不仅是信阳的命,还有林家的银子。”

    林家粮食在这个时候比起金银都要珍贵,平王心思阴狠,林然与长乐的处境就极为艰难,他不放心道“洛阳城内的生意暂时不管,都交给九娘与我,你去江南找殿下,或者去找穆郡主。”

    算算时辰,孩子约莫有三四月大了,正是粉雕玉琢有趣的时候。

    林然素来不提此事,心中的煎熬如何不知,他深深一叹,林然拒绝“我若走了,阿舅又该如何,他要什么,我给就是了。”

    林然慨然一笑,半靠着坐榻,阖眸而思眼前的局势,未必就是最坏的,秦宛心思细腻,会不知平王的动作。她都知晓平王心存不轨,秦宛会不知

    眉梢微皱,她出声道“阿舅,何不试试秦宛的实力”

    秦宛实力如何,无人知晓。何不趁机赌一次,看看她如何面对眼前的困局,朝堂上沉浮十几年,连这点警觉都没有,秦宛就不是秦宛了。

    “你不走”林肆担忧道。

    “不走,我若一走,反给信阳殿下带来麻烦,不如就在城里等着,我有银子,平王就不敢把我怎样,您就安心在这里住着。明日清晨就可知结果了。”

    林然沉着,从容之色让林肆说不出话来,最后才道“我答应了穆郡主及时劝谏你莫做危险的事,你偏偏要这么做,你不想想见见你与穆凉的孩子”

    林然一颤,眸色带着一丝眷念,唇角处多了些许苦涩的笑意“谁不想见,可我贸然离开,于她们而言就是累赘,不如静静等待,待她们鹬蚌相争后,我再接她们回来。”

    许多事并非是凭心而为,深处在皇家,哪里就能顺着自己的心来。

    林肆说不出劝解的话了,确实,眼前的情景就算见到穆郡主也是无济于事,他默然叹息,“时辰不早,你早些回去休息,莫要争一时长短。”

    “晓得了,阿舅放心就成。”林然下榻,将灯笼点亮后,孤身一人离开。

    翌日早晨,明皇下旨,立平王为太子,满朝震惊。

    长乐遍寻秦宛,都不见踪影,凤阁之内无人知晓她的去处。

    林然在府里晨练时,有人敲响了侧门处,她执宫廷御令,让门人一惊,一面将人迎进内,一面去请林然。

    人被请进书房,林然全身都是汗,去换件干净衣裳见客。

    她见到御令后,满意一笑,迈步走向书房,将周遭的婢女都屏退,自己进书房将屋门关上,回身时,屋里人扬首,露出容貌。

    林然掩饰不住震惊“秦大人,你怎地在此,小姨娘找了你一夜,担心得不行。”

    “我奉陛下之命而来,陛下让你出城去向信阳求援。”秦宛一身黑色锦衣,周身清冷,容颜很美,美色与魅骨相得益彰,美意刻入骨髓。

    林然闻言,表情有些怔忪,不知该说什么好,秦宛又道“这是陛下旨意。”

    “陛下旨意”林然视线落在她手中明黄色的布帛上,毫不掩饰自己的讽刺“旨意平王都是太子了,喊信阳殿下回来,直接暗杀还是治她谋逆罪”

    当年前太子就是这样诓得洛公调兵,如今,又来这套

    秦宛诧异,“你怎地会这么想,平王困住陛下,这是事实,你觉得眼下有心思与你开玩笑”

    “那我不管,秦大人能出宫,想必也能出城,你自己去也可,用我做什么”林然不应,镇定地坐了下来,丝毫未曾在意明皇的旨意。

    “你要如何”秦宛不得不开口,明知林然是借故拿大,也不得不低头。

    林然在书柜上翻找,似要找些什么,找了须臾也未果。她只得放弃,与秦宛道“不去就是不去,我不会让当年的事再重蹈覆辙,你去回报陛下,林然不从,让她治我抗旨之罪。”

    “你觉得我还能回宫,平王到处找我,玉玺被我藏在隐秘之处,我出去就会被发现。”秦宛坦诚,将宫里的局势说清楚,“金吾卫统领不知怎地反了,与平王合谋,外有巡防营,我与陛下始料未及,我及时躲避,找了机会出宫,眼下只有你的仆从能出城。”

    林家有生意,仆从日日进出城门,只有让仆人将消息传出去才是最简便的路。平王眼下不敢将城门关闭,再晚些可就不能保证了。

    且信阳不信旁人的话,只信林然的。思来想去,只有她最适合。

    “我如何能信你”林然想起玄衣,学起她的语气与思路,不如先装不懂看看秦宛的反应。

    “陛下的旨意在。”

    “我未曾见过圣旨,不知真假。”

    “你要如何”秦宛耐心重问一遍。

    “除非我亲眼见到陛下,亲眼见到她下旨,在圣旨上盖上玉玺,我才信。”林然眸色暗了下来,冷冷一笑。

    秦宛不肯,“我都见不到陛下,如何让你见,你这是强人所难。”

    “你何尝不是强人所难,这是我的条件,不然秦大人回去吧。”林然起身,直接送客。秦宛一时无法,她将自己手上的凤阁令牌递给林然“你去找长乐,她会带你入宫,执此令悄悄入紫宸殿。”

    平王的人找的是她,对旁人不会太在意,尤其是长乐,她对紫宸殿极为熟悉,必然有办法将人带进殿内。

    林然得令,翻看一眼后,才狐疑道“也可,我去找长乐,秦大人留在郡主府,莫要随意走动,免得被人发现。”

    人在郡主府,她也不怕秦宛有什么不轨的心思。

    将秦宛安顿好后,她让人去请长乐,算了算,现在是清晨,长乐过来后,两人一番腻歪,指不定就到黄昏了。

    黄昏时入宫也恰好,到时无人在意,就会少很多危险。

    林然猜得极准,长乐来后,直奔客院,也不见出来,长乐站在阁楼上,托腮看着阁楼的方向,眸子渐渐染上冰冷的神色。

    午后,她下楼去午睡,一觉至黄昏,睡得满足,扮做婢女,跟着长乐入宫。

    东华门好入,但到紫宸殿的路都被人严格把持,想要靠近都很艰难,长乐不适宜进去,在紫宸殿外就停下来,吵着要进去。

    金吾卫拦不住,只好让人去请平王,长乐就这般与他们耗着,林然趁机溜进去。

    殿外闹得不可开交,殿里却是安静得很,林然爬上屋檐,等候着殿门开启。一炷香后,平王匆匆赶来,与长乐起了争执,宫人都怕的探首。

    林然悄然爬下来,推开殿门,闪身进去,也无人发现,反是长乐吵得愈发凶狠,平王不敢当众拿下她,唯有硬着头皮应对。

    殿内香气迷人,她捂着嘴巴,疾步走进内殿,明皇在榻上沉睡。时间短暂,她不能干等着人醒来,左右看了一眼,找来一杯茶,泼向明皇。

    明皇乍然被冷水泼,惊得睁开眼睛咳嗽,她几步上前就捂着她的嘴巴“你咳嗽就会引来平王。”

    明皇年岁大了,佝偻着身子,脸色极为苍白,一夜间似老了很多,垂暮老人。她被捂着嘴巴,说不得话,只点点头,林然这才松开她,直入主题“秦宛让我来的,陛下可有吩咐。”

    闻及秦宛二字,明皇眼中的光色亮了很多,垂死挣扎般拉着林然的手腕“你去找信阳、快、快”

    林然僵硬地推开她,不愿被她触碰着,恼道“挥之则来,呼之则去,信阳殿下为何要来救驾你毁她半生幸福,有何脸面呢”

    “朕是她的母亲,是皇帝,她必须、必须听朕的。”明皇激动,半俯在榻上,极力想维持自己的帝王尊严。

    她极力维持,却让林然发笑“你也是平王的母亲、也是皇帝,为何他就不听话,反将你困在这里”

    “那是逆子信阳不是的。”明皇似苟延残喘,努力喘息。

    “你还是这么自大,她救你也不是白救的,你如何报答她”林然死死地盯着她头上的白发,寒意透骨,心里却是怒火中烧,灼烧得难受。

    “报答朕生她、养她,她又该如何报答朕”明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过自己的情绪,停顿了一下,似有了底气,再次开口“怎地,你没有话说了”

    帝王威仪,此时又恢复过来,就像在朝堂上质问朝臣为何对她不忠。朝臣的权势与俸禄都是她赐予的,为何要对她不忠

    林然徐徐望着她,眸色复杂,带着不清明的情绪,“你这是将她当作奴隶了”

    “普天之下,万民包括你在内都是朕的奴隶。”明皇毫不犹豫地回答,起伏的胸口微微平静下来,看着林然带着悲悯之色,“你的命也是朕留下来的,你该感激朕,为朕做事。”

    帝王权力凌驾于一切之上,她是百姓的神,百姓只有仰望,不该有别的心思。

    林然笑了“对,我们都是奴隶,那您就自救吧。”

    她转身离开帝王寝殿。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一章穆能扑空,是因为小小乖睡着了,见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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