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银色的蝴蝶姿态优美的停在了大树伸展的枝桠上,时不时的拍翅留下斑点般的鳞光。
当我有意识时,我就发现自己坐在了一个石墩上面,幽暗的森林与柔和的月光是除了蝴蝶外我唯二能看清的东西。
世界就像被人按下了静音键。
你能看见风吹过树叶,却听不到任何树叶被摩擦的声音。
不,我还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那样规律的、有力的,一声声的鼓动声,让我紧张的大脑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
说不出话……不,是声音传不出去。
我望着天空那轮饱满的明月,明明无比确定自己上一秒还在入睡,却总是恍惚的觉得自己正坐在一个货真价实的森林里,只是忘了什么时候过来。
「喜欢吗?」
你是谁?我张了张口,声音还是没有办法出来。
「喜欢吗?」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又尝试了好几次,没有办法的我只好点了点头。
「……你骗人。」宛如清泉的声音带上了点懊恼。
我翻了个白眼。
废话,到底谁会喜欢大晚上的坐在空荡荡的森林里还没有穿外套。
这冷都冷死了好吗?
227.
感觉到耳边有人在叫唤,我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大哥俊秀的面孔,带着担忧和急切。
看到我悠悠转醒,炼狱杏寿郎肉眼可见的忪了口气,他道: “无一郎,你比平常多睡了三个小时,是不是昨天太过劳累了。”
“大概吧。” 我低头活动活动自己酸软的手臂,准备起身去查看另外两人的情况。
昨天不知道天人的军队上层从哪得到的消息,下令部队去一趟镇子要把伊之助他们干掉。
得令的底下士兵们当然不管三七二十一,知道大概的地点后直接就是一家家的踹。
等道场的人赶到的时候,已有几十户人家横尸当场,断裂扭曲的肢体飞落在灰黄的沙土上。
“一个,两个……哈哈哈十个了。”
“那哪够看,没看见老子脚下堆的吗?”
“卑贱的地球人……”
天人们仰天长笑,脚踩孩子头颅的场面激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愤怒。
但,实在是太多了。
我们杀红了眼,也才堪堪把天人的几个百人部队给杀死。
要不是对面天人的将领看我们几个实在是太凶残,贪生怕死之下连忙退兵。
不然我们还要面对那比手下亡魂还要多达三倍的敌人。
浩浩荡荡的千人骑搭上飞船离开,徒留一地的残骸与悲怆的人们。
我从来没有这么清楚的认知到,上战场和打架是不同的,更何况是在武器不对等的情况下。
哪怕我自己不会酸不会累,能够一个个像砍西瓜般轻易的把天人杀死,可我却无法从那奇形怪状的丑人手中,救下一个受惊吓的孩子。
时透君。记忆中,名为媛子的女孩笑了起来,她手上拿的是一盆被用心呵护过的雏菊。
那是道场一位弟子的妹妹。
家境贫寒,女孩只能靠织布为生。
“我想和兄长大人一起过上好日子。”
女孩艰苦的为哥哥交上了学费,古代女子为家中的男丁效力是很常见的一件事。
她的哥哥三郎也是一个好男儿,虽然沉默寡言不会说话,但不怕苦不怕累。
哪怕天资无法和冲田总悟或是土方十四郎相比,却也是道场里数一数二的人物。
可是曾经鲜活的两人现在都变成了一具冰冷的遗体,甚至没有机会反抗,在抬头那刻,头颅就已经被人砍下。
令人感到悲哀的是,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要为他们报仇血恨,而是这个地方已经不能待了。
对于这样现实的自己。
我感觉到了陌生。
228.
一战过后,我能够看见以往待我们热情好客的居民们很明显的冷淡下来。
不过要不是这几日我们的行为有目共睹,时不时的会帮居民做事,刚刚杀天人也杀的麻利。
不然我们这群罪魁祸首可能在天人刚走不久就会被人赶出来,哪怕是近藤勋也不能在群众的胁迫下保住我们,只能卑微的流落街头。
不过我已经有一个想法,只待实践而已。
229.
“副团。”
看见我来了,伊之助点了点头。
原十分跳痛的少年现在沉稳有礼,他眼皮低垂,挪开了身躯。
身后的枕榻上是正在熟睡的富冈。
我跪坐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不再发热后忪了口气。
“嘉嘉她昨天半夜就退烧了,半个小时前还很有精神的和我说自己很饿想吃蛋羹,也不看看现在蛋价那么贵,我是要去哪里生给她喔……”
嘉嘉,富冈义勇(伪)的暱称。
伊之助扯了扯嘴角,他试图让自己恢复成以往那样的欢乐,但那颤抖的声线出卖了他自己。
身为实力出众的四人组中,富冈成年人的姿态吸引了天人绝大多数的火力。
敌人的明枪暗箭加上自己的一颗善心,富冈在抱起怀中女人躲避不及的情况下被一剑插进了左肩。
把女人交给了道场的人后,富冈继续提剑上前拼杀。在港黑的日子里,他自然是知道不能在敌人面前露出疲态,所以依然面色如常的挥动手臂。
敌人还真以为他不怕痛,看到那抹寒芒袭来简直吓得要死,顿时富冈那边的敌人就少了很多,但剩下来的无一不是自认实力高强,能够斩男人于马下,所以富冈仍无法喘息。
熟知富冈一举一动的我在看见他的表情时就知道坏了,可战场上兵器无眼,面对接连不断的攻击,我无法抽身。
直到天人退兵,已经看不到飞船的踪迹时,这个血已经染红了上半身的黑发男人才不支倒地。
那个当下,把富冈当作自己的妹妹的我见状,那叫一个心疼啊。
回过神来,看到伊之助布满血丝的双眸,我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 “「——」你做的很好,去睡一下吧,嘉嘉我来顾就行。”
看伊之助还是坚决不动弹,我叹息的说道: “你这是要我再照顾一个病倒的人吗,乖,去睡一下,情况已经不能再更糟了。”
“无一郎说的对,伊之助你应该要休息了。” 炼狱杏寿郎也跟着附和。
被我们两个劝的没有办法,伊之助只好听话去睡觉,不过他还是倔强的把自己的床铺摆在了富冈的房间里。
我们活的很累,但却不能够倒下。
因为一旦倒下了就会发觉自己的处境是多么的孤独且冰冷。
异世界的来客,这个标签牢牢的绑在我们的身上,无论是身为哪一个自己。
230.
“呐,杏寿郎。”
在一片的静默中,我的话语清晰可闻。
“你想要回去吗?”
看着金发少年缓缓睁大的眼睛,我淡淡的说道: “我能送你回去,回去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对大哥两种应答都想好的我,把回答硬性规定成了是或否,“不要问问题,你只要回答我想或不想就可以了。”
“……你要抛下我了吗?”
“什么?”
没有设想到这钟回答的我,惊愕的转头看向他。
却只见金发少年的面色晦暗,脸上不复以往的阳光笑容。
“我以为我拥有了家人。”
231.
炼狱杏寿郎有一件事一直没有说出来过。
那就是他其实从小就生活在横滨,也不是什么被欺凌的弱势孤儿,身上的那些伤完全都是他和旁人逞凶斗狠来的。
不过作为在社会底层讨生活多年的孩子,了解对方的喜好,知道对方想说的话,配合著对方说谎是必要的技能。
唯一能让他的良心感到安慰的便是自己真的对说出的事物感到熟悉,而不是全由谎言所建构出的假象。
但就在照顾昏睡的时透无一郎的某一天,炼狱杏寿郎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人塞进了什么。
在查看过后,炼狱杏寿郎感受到了震撼与羞愧。
毕竟那样如此端正美好之人,除了相貌以外,自己如此卑劣不堪的品性完全不相像。
炼狱杏寿郎想,原来,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么品性高洁的人啊。
不过自己喜欢他,能够继续待在他的身边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难受的。
于是在被吉田松阳从战场上带走后,金发少年成为了乡里间人皆称赞的善心少年,而不是用自己那沾染了血污的利剑逼退上来找女人(时透)的莽汉。
他变成了记忆里那样爽朗的男人,甚至还往时透无一郎喜欢的方向调整,就是希望能永远跟著这一伙打打闹闹的人。
没错,炼狱杏寿郎是知道时透无一郎他们不是鬼杀队的本人,可他自己可和前世截然不同,是个可耻的卑劣之人啊,怎么可能会排斥呢?
他一直一直努力著,压抑本性,去除坏习惯,就是想要和记忆里那男人靠的更近一点。
这样的话,这个家庭就会喜欢他,炼狱杏寿郎在这个世界上就会有根。
但是现在当初给了炼狱杏寿郎承诺的人不要他了。
「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我想,但你好像已经不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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