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洛狄特心情不快,自然不愿意再呆在这里丢脸。她骄傲惯了,也不和任何人说,甩着一头波浪卷发离开了议事厅。
赫菲斯托斯也不喜欢这样的宴会场合,但是作为宴会的主角,他是绝对不可能提前离开的。不善交际的锻造之神只能枯坐在椅子上,沉默地灌酒喝。
宴会的氛围慢慢变得热闹了起来,神明们仿佛彻底忘记了刚刚发生过什么让人尴尬的事情,兴致勃勃地看起了表演,浅金色的酒水浅了又添。
察觉到天后赫拉对赫菲斯托斯的重视,神明们也纷纷表示出了对锻造之神的欢迎,举起酒杯将红发的男神团团围住。
掌握着至高权柄的女神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嘴角扬起一抹自得的笑容。她的孩子哪怕天生残疾,也只有她能够嫌弃,其他人只能赞赏,逢迎。
趾高气昂的赫拉转身离去,把宴会留给了在场的神明。
一杯杯香醇的美酒递到了锻造之神的面前,那是众神试图与他结交的善意。换做任何一个懂礼节的男神都不会选择拒绝这份友善,赫菲斯托斯却皱着眉头,把脸撇向一边。
在海界,赫菲斯托斯有一起饮酒的伙伴,那都是他志趣相投的朋友。而面前这些奥林匹斯的神明,显然不在其列。
不和女神厄里斯最喜欢挑起矛盾,见状,她故作困扰道:“亲爱的赫菲斯托斯,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善意呢?难道只有这场宴会上最尊贵的人,能够请你喝一杯酒么?”言下之意,赫菲斯托斯拒绝众神的敬酒是看不起他们。
赫菲斯托斯听不惯这种拐弯抹角的话,他的眼里燃起了不耐的火焰。几个娇弱的女神察觉到他的不善,纷纷惊呼出声,显得无辜可怜。
“你是在说我么,厄里斯。”阿瑞斯擎着酒杯走了过来,他微眯着眼睛,像一只慵懒的豹子,平和中暗藏锋芒。
在场的一大半神明才因为偷看阿多尼斯挨过揍,一看见阿瑞斯走过来,连忙给他让路。
阿瑞斯顺利地走到了赫菲斯托斯的身边。他弯下腰,一条强健有力的胳膊搭在了赫菲斯托斯的座椅上,擎着一杯香醇的美酒递到了锻造之神的面前。
“怎么样,赫菲斯托斯,这场宴会上身份最尊贵的人给你敬酒,你喝不喝?”
阿瑞斯的话仿佛一把战矛,破空而过,掷地有声。众神因为他的嚣张一片哗然,厄里斯却有些气急败坏。
聪敏的不和女神知道阿瑞斯这是在转移矛盾。谁说战神阿瑞斯头脑简单?他只说了一句话,就成功把矛盾的中心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任何一位神明都不愿意做“最尊贵”,这个头衔代表着纷争和矛盾,会招致祸患。但是战神阿瑞斯却很欢迎这样的麻烦。厄里斯心想,她制造了不和的局面,却看不到狼狈的收尾,这有什么意思呢?
不死心的厄里斯眼珠一转,正想从赫菲斯托斯那里下手,再进行一番言语挑拨。却见赫菲斯托斯爽快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见状,众神惊讶不已。
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阿瑞斯就叫人够受了,现在又多了一个胆大包天的赫菲斯托斯!看来这位锻造之神不怎么聪明,不是一个好的结交对象。
不想招惹麻烦的众神得出这个结论,故作自然地交谈着,远离了这块是非之地。
阿瑞斯轻轻“啧”了一声,神情里写满了对众神的鄙夷。他重新给自己取了一杯美酒,把在手里晃了晃,嘲弄道:“就凭他们的反应,就配不上‘高贵’这个字眼。”
赫菲斯托斯闻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站起身道:“我不知道什么尊贵不尊贵,但是我愿意敬你。阿瑞斯,你是奥林匹斯最无畏的神明!”
两位男神相视一笑,一口饮尽杯中美酒。
灯光映照着阿瑞斯的笑脸,柔和了他的脸庞,让他看起来不像一把尖刀,倒像一个小太阳,把温暖洒在了脸上。
阿多尼斯喜欢阿瑞斯的笑,却不喜欢他对别人笑。他说不出理由,只是凭着直觉插|入两人的话题:“阿瑞斯,你说得没错,锻造之神果然是一位率直的男神。”
赫菲斯托斯循声看去,只觉得议事厅的灯光都变得黯然了,只有面前的植物神仿佛浓墨重彩的画卷,成为了天地间唯一的亮色。
“阿瑞斯,这位是?”赫菲斯托斯对阿多尼斯的身份感到好奇。从阿多尼斯的话语里,他听出了两人的亲昵。
阿瑞斯介绍道:“赫菲斯托斯,这是我的朋友,植物神阿多尼斯。”
阿多尼斯冲着赫菲斯托斯微微一笑,道:“很高兴认识你,赫菲斯托斯。你是阿瑞斯的兄弟,就是我的朋友。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份幸运,和你们一起喝酒呢?”
阿多尼斯的话里透着一股自然的亲近,他很会拉近人与人的距离,但是赫菲斯托斯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这位植物神对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友好。
赫菲斯托斯将这位俊美的植物神上下打量,却又看不出端倪。
阿多尼斯还在静静等着回答,他的表情是那样亲和,让赫菲斯托斯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赫菲斯托斯抿了抿唇,不太热络地回应道:“当然可以。”
阿多尼斯遂加入两位男神之中,一起喝酒聊天。
宴会的主角不知情识趣,和神界著名的莽夫阿瑞斯混在一起,其他神明也不屑加入他们,只顾着自己欢歌畅饮,享受这一刻的快活。
青春女神赫柏是众神的斟酒官,她像一只永不倦怠的蝴蝶,在宴会上翩跹飞舞,为一支支琉璃杯注满醇美的酒液。
这些美酒并非凡物,它们使诸神心花怒放,永葆青春活力,并永无倦意。
三位男神开怀畅饮,酒水添了又添。
不一会儿,阿瑞斯已经喝得脸颊潮红,吐息间都是果酒的芬芳。他的精神却好极了。喝到酣畅的时候,不等青春女神过来斟酒,他就已经把酒杯倒满了,为此还招来了赫柏的白眼。
酒过三巡,阿瑞斯又开始给阿多尼斯和赫菲斯托斯递吃食。一盘焦酥的烤羊肉被阿瑞斯端上了桌,他对两位男神招呼道:“快尝尝!宴会上烤的羊是牧神亲自饲养的,鲜嫩可口,好吃极了。”
赫菲斯托斯对烤羊肉没什么兴趣,他更爱琉璃杯中的液体,不肯多看烤羊肉一眼。
阿瑞斯劝道:“赫菲斯托斯,吃一点吧。这种羊肉很补身体的,它会在你锻造武器的时候,给你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
赫菲斯托斯心中一动,这才放下酒杯,撕下一块羊肉塞进了嘴里。
尝过一口,红发的男神眼前一亮,他把整盘烤羊肉挪到了自己的面前,好一阵大快朵颐。
阿瑞斯看赫菲斯托斯吃得很香,不禁有些得意,道:“怎么样,我的推荐还不错吧?”
赫菲斯托斯很给面子,赞美道:“这份烤羊肉美味极了!”
就在此时,俊美的植物神不胜酒力,把手里的琉璃杯跌落在地。啪嗒一声,吸引了阿瑞斯的注意。
阿瑞斯惊讶道:“阿多尼斯,你喝醉了?”
阿多尼斯用一只手撑住脑袋,不适地蹙起眉毛道:“我没什么醉意,就是不太有力气。”
阿瑞斯闻言,把赫菲斯托斯挪走的烤羊肉拖了回来,道:“阿多尼斯,你吃这个。羊肉大补,可以帮助你恢复体力!”
赫菲斯托斯吃完了一块羊肉,正伸手抓肉,抓了个空,表情空白了一瞬。
只见阿多尼斯摇了摇头,拒绝道:“阿瑞斯,我现在不想吃油腻的东西,你有没有其他的推荐呢?”
阿瑞斯为他端来一盘蔬菜沙拉,“那你尝尝这个,食材新鲜,味道也很不错。”
阿多尼斯吃了一点沙拉,表情舒缓了很多。
阿瑞斯仿佛受到了鼓舞,又给阿多尼斯端来了其他式样的美食,让他吃了个遍。
不远处三五成群的神明们看似在聊自己的话题,实际上却用余光留意着阿瑞斯的动作。
看着阿瑞斯的种种反应,众神心生感慨:这位男神在追求爱与美的女神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这么殷勤备至吧?
——果然,是真爱啊!
阿多尼斯和阿瑞斯一个吃一个投喂,两人之间气氛融洽,轻松自在。赫菲斯托斯看着他们,隐隐有一种被排斥的感觉。
吃了个七八分饱,阿多尼斯的眉头逐渐舒展开了。
阿瑞斯见状,殷切地问:“怎么样,感觉好一点了么?”
“嗯,好多了。”阿多尼斯温声道:“阿瑞斯,谢谢你。”
阿瑞斯摆摆手道:“说什么呢,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赫菲斯托斯默默抓起一块烤羊肉塞进嘴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此情景,正关注着这边的狩猎女神忍不住跟身边的宁芙侍女说道:“我要是赫菲斯托斯,我会离那两人远一点。”
宁芙侍女好奇道:“以免打扰两位男神的相处?”
“不,”阿尔忒弥斯毫不客气地评价道:“看着太碍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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