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野莲目前所处的位置,正是当地的一家大型医院。不知名肺炎的消息不知道是从哪里流传出去的,据他所知,这个言论已经造成了医院内小规模的暴动,人人都想离开这个事发现场以求远离危险,然而医院暂且又因为不能确定疾病是否具有传染性,不得不将近期内的病人们全部留下来。
如果真是新型病毒引起的话,事情就比较严重了。
在短短三天里,肺炎的感染患者已经从个位数极速上升到了三十多人,他们都被安置在了隔离病房里,每天只有穿上隔离服的主治医师才能进去观察病情。
宫野莲没有来得及换衣服,他跟之前听他演讲的几位教授们一起站在硕大的玻璃窗外,严肃地看着那些躺在病床上面色灰暗的病人。
整个房间都是密闭的,除了位于天花板处的通风管道,这里简直就像是一处监狱。
他的手上拿着这些病人们的病历,其中的内容已经大概翻阅了一遍,这三十多名患者一小部分是由于流感进的医院,大部分则是在住院期间交叉感染,不同程度地开始有了肺炎的症状。
主治医生与他们也隔着一层玻璃,他皱着眉头,手里端着一个杯子,杯子里装着被高压过后变得绵软的食物--这是目前他们唯一能够确保食物无菌的方法。
“一期症状是发热,”主治医师咽下一口水煮蛋,忍着干涩的喉咙进行讲解,“随后是咳嗽,少部分会高热至昏迷,现阶段使用的退烧药对他们管用。”
只是这样的话,怎么看都是普通的流感引起的肺炎。宫野莲沉默,继续翻越着病历。
“除此之外,一些具有外伤的病患则是出现了伤口溃烂的症状,我们检查过所有的仪器设备以及药物,目前没有寻找到原因,初步怀疑与这次的不知名病毒有关。”主治医师放下碗,将隔离服的袖子解开,露出自己的一个小臂,“以及与病患接触过的医护人员,不同程度出现了红肿反应。”
他的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点,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才是主治医生要站在隔离区与他们说话的原因,病情已经失控到只是接触就会被传染的地步了,这样来看,病毒很有可能单单通过空气便能传播。
最幸运的地方竟然是目前还没有出现病患死亡的情况吗?
宫野莲合上病历,深深叹了口气,他的身边是年数已高且为世界做出来巨大贡献的学者们,他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大概了解情况了。”他冲主治医生点头,语气沉稳,“简单来说,我们目前没有办法掌握病情的传播方式,最好的阻断方法就是隔离病原,也就是这所医院。”
同样被邀请来的学者不赞同:“隔离医院的话会给社会带来很大的动荡。”
宫野莲:“社会的动荡只是一时的,病情一旦传播开,将会迅速蔓延至整个世界。”
众人目目相觑。
一天后,几名学者涨红着脸骂骂咧咧的被FBI的探员们架着胳膊全部请走,医院用警戒线围了起来,大门以及窗户都被封上了木条,不让病人能够进出。
宫野莲站在医院大门口冲学者们歉意地笑,他换上了白大褂,十米以外的地方是武装部队以及愤怒的想要接回自己亲友的群众。
疾病带来的动乱就如同他们想象的那样,就算新闻里已经尽力安抚群众的心态,可仍旧避免不了恐慌的声音四面而起。
一名女士在推挤之中从武装部队的装甲缝隙里跑了进去,她眼下是浓浓的黑眼圈和被泪水糊开的眼线,连衣领也是皱皱的。眼见着她一脚跨过了警戒线就要冲医院大门的方向冲过来,一名黄色短发的警官立刻拉住了她,将她推倒在地上控制住行动。
宫野莲松了口气,停下了想要阻拦的动作。
“女士!请你冷静!”黄短发的警官把失控的女士按在地上,努力地克制住对方的不断挣扎。
女士痛苦地流下眼泪,她望着医院的方向,每扇窗户都已经被封上了木条,一时之间她只能茫然的不知道视线该停留在哪个地方。
“我、我的女儿,她那么小,她一个人在里面,求求你让我进去陪她吧,她不能离开我……”
嘶哑的痛哭声传递在医院门前的空地上,她无助地缩在地上,用手捂住脸,泪水不断地从她的指缝里流出,最终跌落到地上,激起丝丝尘土。
无论那名警官怎么劝解,她都蠕动着身体想要靠近医院。
“女士你好,”宫野莲站在远处,轻声加入了对话,他双手插进口袋里,蹲在地上直视着这位绝望的母亲,“我是一名生物学家,名字是宫野莲,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拿出手机搜一搜。”
优雅的笑容挂在那张脸上,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无法引起他的慌张。
“当然,我的目的并不是自我介绍,而是排在我名字后面的那些名誉也许会更加有说服力一些。目前全球最顶尖的学者们都在与我一同研究这次的疾病,没有人会比我们更加熟悉那些坏家伙了,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请你对我们抱有一些信心呢?”
“这里是美国最顶尖的医院,所有的医护人员全部在岗,为的就是照顾好每一个已经患病或是疑似患病的病人们,他们能够照顾好所有人。”
宫野莲顿了顿,表情微微有些变化,他站起身,指着身后关闭着的大门,那里面站着很多个渴望与家人们在一起的病人,他们无比怀念着外面的阳光与空气,却没有一个人选择强行突出重围。
“我们昨天进行过全院的会议,包括每一个目前身处泥潭的病人,通过交流,他们都选择了自愿留在病房里,这并不是因为有多么信任我们可以治好他们,而是因为他们并不想把疾病带给爱他们的人。”
“你很爱你的女儿,她也很爱你,她也想保护你。”
宫野莲叹了口气,转身收了脸上的笑容便往医院的方向走,等他进去之后,这所医院会彻底陷入封闭的状态,幸好食物的储备还算丰富,他们还能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坚持上半个月。
他自诩是个没有什么道德观念的人,也从没想过竟会把自己放到一个“为了人类安危”的高度,说到底,这次冒险行为的真正原因,也许只是他不想让病毒扩散到医院以外的任何地方,比如他的两个妹妹的所在地,或是他的猫儿子的住所。
背后是此起彼伏的抽泣声,宫野莲捏了捏耳垂上硬硬的位置,他不由地想到了诸星大,这里是被禁止媒体进入的区域,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有没有办法得知自己的动向。
“早知道就先让他想办法把志保偷走了。”宫野莲小声道,不过现在懊恼也没有办法,他回过头再次望向人群的方向,发现自己实在无法在人山人海里寻找诸星大的身影,便只能无奈放弃。
倒是那名黄色短发的女警有点眼熟。他的视线从女警的身上滑过,她正安慰着那位哭泣的母亲,如果摘下眼镜,再换上一身常服,似乎就跟诸星大在酒吧里有过短暂接触的女性有些相似了。
她的身份是什么来着?宫野莲细细的回忆,似乎余光里曾看见她从一辆黑色的轿车里探头出来,指挥着一些人对学者们进行保卫工作。
FBI啊。宫野莲摸着下巴,挑眉。
在他没有查觉到的地方,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衫的长发男人翻越过了医院的围墙,找到了一处没有被封死的地方侧身挤了进去,他绿色的眼眸在黑暗里一闪而过,随即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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