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比明明看到了仇人, 想报仇却发现根本伤不了对方一根毫毛还要更气人的事?
更别说叶瑾宁连他命数都看不到, 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会不会死, 一想到他可能会活得比自己都久, 看着自己咽气, 看着自己下葬,看着自己化作一把泥土, 她就……她就哭得更大声了, “哇~”
叶家那群人不禁陷入自我怀疑当中,那个怼天怼地, 能气得人升天的叶瑾宁居然也!会!哭!
她还哭得极其伤心,看着真像个小可怜, 让人有种想抱抱亲亲举高高, 哄她不要哭的冲动。
直接哭得叶家众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叶施主何苦来哉?阿弥陀佛, ”被眉毛挡住了眼睛的迦叶大师看起来格外的慈眉善目, 掩盖在眉毛下的眼睛似乎都是闭着的。
听到他说话的叶瑾宁暴怒, 气得乱挥起手来,“你不要说话嗝……咦?”
叶瑾宁的哭泣戛然而止,望着手中那一小撮胡须愣愣的,因为她方才打了个嗝的缘故,手偏离了原本的方向,胡乱中竟扯下了迦叶大师的胡须?
而且这胡须上,好似还隐约看到了金色的流光在游走。
她看了看手中的胡须,再看看迦叶大师脸上的胡须, 眼眸还闪着泪光,眨了眨眼后,她忽然眼前就是一亮,快速地将胡须收了起来,“老秃驴,你害我一命,那已经是无法否认的事实,这是你欠我的,我拿你点胡须作为补偿不为过吧?”
她眸光大盛地盯着迦叶大师……的胡子,像极了狼看到羊的眼神,就差没发出绿光。
迦叶大师微不可查的一抖,在叶瑾宁扑上去之前躲开了,叶瑾宁毫不意外地扑了个……脸朝地。
“嘶……”真疼。
旁观的人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脸,明知道动不了迦叶大师一根汗毛,为什么就不死心呢?
“叶施主既已得贫僧赠与之物,那物便与施主有缘,既已拥有,也该知足,切勿贪心。”
叶瑾宁脸黑了,什么叫他赠与之物?分明就是她拔下来的!这人怎么这样?
她气得自闭,正双手抱腿,怀疑人生之际,就看到叶宣然偷偷摸摸地想跑,方深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惠真大师自知大势已去,面如死灰。
叶瑾宁皱了皱眉,想起了先前她是怎么害她的,当即冷下了脸,起身,慢慢地朝叶宣然走去,叶邵寅赶紧站了出来,想阻止叶瑾宁,被叶瑾宁一看,他立刻挪开了视线,往边上一站,秒怂道:“打扰了,告辞。”
叶宣然看到她,脸一下子白了个彻底。
“六……六妹妹,你原谅姐姐吧!姐姐就是一时遭人蒙蔽,被奸人利用,这才做错了事,姐姐、姐姐知道错了,妹妹放过姐姐吧!”
叶瑾宁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冷声道:“五姑娘,你总说我会诅咒人,说我是个害人的妖怪,既然你这么说,我便如你所愿,诅咒你吧!”
“什……什么?不,不可以,你不可以这么做!我是你姐姐啊!”叶宣然恐惧地叫了起来,这时候倒想起了她是她的姐姐。
叶瑾宁无动于衷地看着她挣扎,瞳孔慢慢染上了金色,“我诅咒你,此生所求之事永远无法如愿,所欲之物永远求而不得,你将与贫穷、困苦、疾病相伴一生,直到死……”
叶瑾宁还没说完她的诅咒,脑袋瓜子就遭了一击,生生把叶瑾宁的诅咒给打断了。
“逆女,你又在说什么胡话?在这里给各位师父添的乱还不够吗?还不快跟为父回家!”
叶瑾宁捂住后脑勺,看着叶元狩沉着的脸,他没有直视叶瑾宁,微微侧着脸,眼中却是难以掩饰的害怕和担忧。
叶瑾宁眨了眨眼,“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她撇了撇嘴,看向叶宣然说道:“三老爷喊我回家吃饭了,给你的诅咒下一次有机会再补上。”
叶元狩:“……”
诅咒还能补上的吗?他满脸黑线,简直无力吐槽。
叶宣然像是失了魂魄般缓缓抬头,眼中已然失去神采。
叶瑾宁说完了话,就屁颠屁颠地跑去了柳氏那里。
叶元狩看着叶瑾宁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刚刚叶瑾宁诅咒叶宣然的样子太陌生了,睥睨众生的神情,没有温度的眼睛……
比起那样的叶瑾宁,他更宁愿她跟以前一样,继续口无遮拦地气他们。
他眼里凝着冰,深沉的目光落在叶宣然身上,“我原本怜惜你没了母亲,这才对你过分宽容,没想到你竟连自己的亲姐妹都残害上了,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父……父亲,”叶宣然眸中的泪水很快凝结。
叶元狩闭了闭眼,不忍看她,沉重地说道:“从明日起,你搬到庄园去吧!好好反思己过,没什么事,就……别回来了。”
这相当于是完全放弃她了。
叶宣然惨白了脸,瘫坐在了地上。
叶元狩叹了口气,他走去了迦叶大师跟前,敬重道:“大师,先前惠真大师说的关于我小女一事……”
后面的话他没能说出口。
迦叶大师祥和地捋了捋胡须,说道:“叶施主与你们有一世缘分,冥冥之中能成为家人自是佛祖的安排,你们当有此羁绊,前世之事又何须介怀?”
话不需要说得太清楚,单这句话,叶元狩就明白了,“多谢大师为我解惑。”
叶元狩再抬头时,已没了任何动摇。
他去到秦太君跟前,秦太君握紧了拐杖。
“母亲,儿子自认做到了自己的本分,该尽的孝道从未落下过,也从不敢忤逆您,即便从小就知道比起我,母亲更偏心二哥,儿子也不求您一碗水端平,从没抱怨过您,宁儿先前是气过您,说话难听了些,但不管怎么样,您也不该对宁儿下手。”
秦太君在看到叶瑾宁那一双眼睛时,就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现在一听叶元狩还拿她偏心来说事,顿觉有些难堪,便想呵斥他。
叶元狩含泪道:“宁儿是我最小的女儿,是上天的恩赐,她就算犯了滔天大错,自有我来惩处,如何要劳烦到母亲那里去?如果我晚来一步,宁儿又没有佛祖赐予的那一身本事,她是不是就已经遭奸人所害?连魂魄都散尽了?我如今只庆幸她变了性子,没那么好欺负,若是当初那个性子,恐怕早就被豺狼野兽吃了个干净,母亲,儿子会颐养您天年,但以后我府里还有什么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秦太君晃了晃身子,差点没站稳,她嘴唇哆嗦,许久后才闭了闭眼道:“我知道了,我年纪也大了,对府里的事已经力不从心,想管也管不了了,往后家中的大小事务交给谢氏去处理也就罢了,以后我就在慈恩堂礼佛,为一家老小祈福,不再出来了。”
“谢母亲体谅,儿子日后怕是无法时时向母亲请安,母亲若有什么需要,差人跟儿子说声,儿子能办到的事,都会尽量办到。”
“母亲知道了。”
叶元狩回到叶瑾宁身边的时候,她已经累得在打盹了,头一点一点的,像是随时会摔倒下去,柳氏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头,脸上挂着满满的怜爱。
这时间早该回去了,叶奕城想去抱叶瑾宁下山,叶元狩阻止了他,让叶奕城将叶瑾宁扶上他的背。
叶瑾宁是在一上一下的颠簸中清醒过来的,一醒来就看到叶元狩的侧脸,紧绷着,时时刻刻都透着一股严肃。
“三老爷,”叶瑾宁叫了他一声。
叶元狩说道:“别说话,好好睡觉。”
叶瑾宁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三老爷,我都不是您的女儿,您还要我吗?”
叶元狩顿了顿,“说什么胡话?你就是我的女儿。”
“我不是呀,”叶瑾宁摇了摇头,“我是从很久很久以前来的,不是您的女儿。”
“少胡说八道,你就是我的女儿。”
叶瑾宁急了,“我真不是,我没跟您说假话,您怎么就不信呢?”
“你是!”
叶瑾宁跟叶元狩你一句我一句,他们之间却有一股温情在弥漫,看得后头的人都觉得欣慰。
叶元狩心软得一塌糊涂,就听叶瑾宁道:“毕竟像您这么普通平凡的人,怎么可能生得出我这么厉害的女儿?”
叶元狩:“……”
他手一抖,差点没将她摔出去!
后面紧跟着的叶家众人:“……”
在这么温馨的时刻,能不能别破坏气氛?
叶瑾宁想了想,勉强地说道:“看在您为我哭鼻子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认可您作为我爹的身份吧!”
叶元狩脸上的肉都忍不住动了起来,恨不得打她一顿。
叶瑾宁就抱住了他的脖子,埋在他的脖子后,闷闷地喊了声,“爹。”
叶元狩脚步停住了,叶瑾宁的一声爹,重重地戳进了他内心深处,“你……你刚叫我什么?”
叶瑾宁抬起了头,眨巴着眼睛无辜地说道:“我没说什么呀!三老爷,不是我说,依着您的步程走回家,怕是得天亮,您不是才三十几岁吗?怎么走路慢得跟七老八十的爷爷似的?”
叶元狩:“……”
呵呵,他现在丢掉她还来得及吗?
叶瑾宁她们走后,姬成泽这才压着一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压着的人赫然是方深,他一步一步地朝迦叶大师走了过去,神色中透着困惑和不解,“大师。”
“你终于来了,贫僧久侯你多时。”
姬成泽皱了皱眉,道:“大师,我可曾见过您?这里让晚辈有种似曾相似之感,可晚辈前些年身子不好,从未踏出过皇宫,更不曾来过此处,不知何故。”
迦叶大师摸了摸胡须,点了点头,“贫僧与太子,已有三世的缘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竟然把我写哭了?妈呀,我写的是沙雕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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