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被叶瑾宁怼得好半天没缓过来,心口堵得厉害,觉得快跟叶瑾宁待不下去的时候,靖安侯府就到了。
靖安侯府一脉传承自开国元勋何承泓,何家在北朝成立之前不过是扬州当地小有名气的一户地主,若不是何承泓在姬高祖起义时误打误撞向姬高祖提供了一笔钱,资助他们去买棉被、衣物,让姬高祖和他的一帮手下免于冻死在冬日里,今日盛京中恐怕就没有靖安侯府的存在了。
而当今的靖安侯何庭慎就是何承泓第四代子孙,何庭慎别的没有,唯独腹中有点墨水,模样白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书生气,这才让当时的长公主看上,被招为驸马,两人恩爱了一年,才有了小侯爷何容睿。
这是长公主第一个孩子,也是独子,长公主和何庭慎极为宠爱他,加上何容睿的外祖母乃当今太后,是太后的掌中宝,这才把何容睿养得极为嚣张跋扈,京中人称小霸王。
害得前身叶瑾宁一命呜呼去了的,正是这个何容睿。
叶瑾宁和谢氏下了马车后,看到的便是两头威严的石狮子,石狮子后是正门,正门上高挂着一块镶嵌着金字做的牌匾,看着就高贵大气,确实是有底蕴的人家。
叶瑾宁点了点头,对小侯爷的出身倒是有了一点认可,当她的靠山还是有那么些资格的。
她衣袖一挥,正准备从正门进去,谢氏来不及阻止,果不其然就看到叶瑾宁被看守正门的下人给拦住了。
长公主姬龄早就知道叶瑾宁会来,对这个伤到她宝贝儿子的人没有一丝好感,府里的人看她的脸色便知道该怎么做,看到叶府的马车停在门口,立刻就知道了来的人是谁。
叶瑾宁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拦下她的人,小厮虽然没有趾高气昂的模样,那微微抬起的下巴还是隐约带着点轻蔑的神色。
“叶姑娘,这正门可不是您能进的,您来了只能走西角门。”
西角门?
叶瑾宁有点迷惑,她前世在侯府待的时间不长,死后又寄生在了牌位上,早就忘了正门跟西角门的区别,正想问小厮有什么不一样,谢氏就把她拉走了。
谢氏对叶瑾宁是有点怵,但她更怕叶瑾宁惹事,进了西角门后就开始跟她讲:“瑾姐儿,这正门可不是我们女子能进的,瑾姐儿以后可不能再走错了。”
叶瑾宁没怎么听明白,问道:“为什么呀?”
谢氏也没多想,又解释道:“那是府里的男子和贵人们才有资格走的地。”
叶瑾宁瞪大了眼睛,带着点震惊,这天下间竟然有这种不公平的事,这正门男人能进,女人却不能进?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她当即就不高兴了,扭头想走人,见谢氏还杵在原地,正想叫谢氏也一道走。
谢氏却拉着她叫苦,告诉她这趟既然来了,若不进去跟小侯爷认错,长公主和太后娘娘恐怕不会轻易饶过叶府。
叶瑾宁知道叶府以后会家破人亡,想说叶府怎么样也不是现在倒的,谢氏就提到了便宜爹。
说便宜爹得罪了靖安侯府,以后在朝中的日子恐怕不好过,这一句话,成功留住了叶瑾宁。
这便宜爹虽然嘴上嫌弃她,但对叶瑾宁是真真的好,至少他替叶瑾宁挨了一棍,又是叶瑾宁现在这具身体的爹。
叶瑾宁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于情于理,她都不会置他于不顾。
下人带着叶瑾宁和谢氏来到了长公主的院子,一进门,就看到长公主姬龄坐在上首,谢氏领着叶瑾宁想让她向长公主下跪磕头,叶瑾宁不愿意。
对叶瑾宁来说,她的膝盖只跪天跪地跪父母,如果身负大功德的人,她也是跪得的,除此之外,她不跪其他人。
当然如果要跪其他人,其他人也得受得起。
她在佛祖底下修行了十年,死后又受了全族香火供奉了七十年,身上带着佛气,被她跪了的人,可不会好受。
姬龄看着叶瑾宁站得笔直,不卑不亢,甚至还光明正大地打量她,心底下对叶瑾宁就更加不喜了。
她勾起唇角,冷笑道:“这来的又是哪门权贵?膝盖竟金贵得跪不下去了?”
谢氏一听,冷汗便流了下来,一个劲地拉着叶瑾宁的衣角,奈何叶瑾宁根本没理她。
权贵?
叶瑾宁想了想,认真地反驳道:“我父亲是从三品官员,并不是什么权贵,夫人您搞错了吧?”
姬龄一怔,完全没想到叶瑾宁脸皮这么厚,直接曲解了她的意思,脸色顿时就难看了下来,“你父亲是不是权贵,本宫怎会不知?”
叶瑾宁一副看傻子似的纳罕表情,着实噎了姬龄一把。
姬龄缓了缓自己的心神,告诉自己别跟身份低贱的人置气,这才缓了脸色,道:“本宫也不想跟你多说废话,本宫的儿子前几日外出骑马,被你冲撞到,折了一只手,你说该怎么办?”
叶瑾宁这就有些不乐意了,只骨折了一只手也值当人家兴师动众?
“那您想要怎么做呢?”
姬龄冷笑地捧起茶杯,“本宫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昔日你害本宫的儿子骨折了一只手,那我就要你一只手来换。”
叶瑾宁听了不由咋舌,心想这人可真狠,随即不悦地皱了皱眉,“夫人您说这话忒不讲理了,您儿子虽然骨折了一只手,至少他保住了一双腿,一只能救得回来的手难道还能重要得过一双救不回来的腿?”
“什么?”姬龄愣了下,不明白叶瑾宁说的是什么意思。
叶瑾宁眨了眨眼,说道:“夫人,恕我直言,我观您生平事迹,您的儿子本该在落马那日出事,当日小侯爷骑的那匹马被人动了手脚,要不是叶家的人横插一杠,小侯爷恐怕会落马压折一双腿,现在都还昏迷着呢!您非但不知感恩,还颠倒是非黑白,在我佛中,忘恩负义、诬告他人死后可是会进油锅地狱的。”
姬龄手一抖,茶杯一个没拿稳打翻在地,整个人就是一怔。
她简直气笑了,叶家庶女说的那个不知感恩、颠倒黑白、忘恩负义、诬告他人的人,是她?
她还真没见过这般巧舌如簧的,黑的硬生生给说成了白的了。
叶瑾宁也不管她有什么反应,继续说道:“我今日来,就是来跟贵府清算我对小侯爷的救命之恩的。”
叶瑾宁可不管她说这话害不害臊,直接揽走了原来叶瑾宁的功劳。
姬龄怒不可遏,“……还救命之恩?”
叶瑾宁点头。
谢氏忍不住就想捂起自己的眼睛。
小侯爷何容睿本来是翘着二郎腿躺在屋里逗鸟的,就听到下人回禀说害了他的叶府庶女登门谢罪来了,登时人就从榻上一跃而起,嘴里念着:“好呀,你还敢来。”
随即怒气冲冲地跑去了他母亲的院子,人刚进去,便听到叶瑾宁说他本来是要废了一双腿的,她非但没害了他,反倒还救了他,还要跟他清算救命之恩,他一下子就傻在了原地。
傻完之后又是一顿好笑,他不是没见过脸皮厚的人,却没见过像叶瑾宁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他当即牙齿磨了起来,从喉咙深处怒吼道:“你放、屁!”
然而话刚落地,就有个丫鬟闯了进来,见气氛不对,本来还想禀告的事愣是咽了回去。
姬龄被叶瑾宁气得烦闷,见自己的一等丫鬟进来,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把人招呼到了跟前。
丫鬟只得贴在她耳边轻声禀告,等她说完,姬龄的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何容睿见情况不对,也跟着上了前,便听到丫鬟说:“长公主,林家的小公子那匹神驹不知发了什么疯,害得林家小公子落了马,人伤着脑袋,醒来就傻了。”
这本不是件值得他们注意的事,奈何林家的小公子骑的正好是何容睿前几天向林家借的那匹,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他们当即看叶瑾宁的目光微妙了起来。
这人莫不是个神棍?
叶瑾宁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气定神闲,见长公主看她,她面色不改,还颇有其事地说道:“夫人,如果您不想认这救命之恩也行,那我们就来算一下,小侯爷谋害叶瑾宁一事,这害人性命可比救命之恩严重多了。”
姬龄/何容睿:“……”
妈的,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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